《抑制标记委员会》第66/336页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
“你生来就是个错误,我就不该冒险生下你!”
“哥哥……哥哥又要离我们而去了吗?”
“我生来又不是只为你们而活的。”席莫回斜睨了他们一眼,痛快地拔出长剑。他忍着心头的钝痛,咽下两口血,吹了声口哨,枣红马踏着蹄子奔到他身边来。
他把桓修白的身体搬上马背,最后拢起手掌,对情人说着悄悄话:“你不会死。你早就没有心了。”
没有心?那他的心……究竟去哪儿了?桓修白昏沉地想着,他意识不清,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席莫回背过身去,血染红了银色长发,随夜风飘拂,红得鲜艳无比,宛如烈焰,危险夺目。
席莫回胸口开了个洞,面对家人的指责,在倒下之前,释然道:“你们认为我是个错误。可现在有人不这么认为了。足以证明,你们也不是完全的真理。”
心脏停摆,他倒在了黄沙之中。席家人的面目逐渐隐没在无良镇的背景中,席莫回听着马蹄?N?N渐行渐远的动静,安心地闭上眼睛。
他走了,他去找我了。
有什么可遗憾的呢?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无法平行的时间,不该相交的两条线,命运在他身上反复作恶,他难道就要生生世世受制于规则,被尽情玩弄吗?
他沉入了大地,和这个邪恶的镇子融为一体。他的躯体,血肉,意志,精神渗透进一砖一瓦,一墙一屋,每颗石子都是他的耳喉,每粒沙子都是他的眼睛。这座沉睡的死镇注入了灵魂的本质,它汹涌,它生动,在虚空无界中倏然睁开贤明的眸子。
审判裁罚,制定规则,掌控平衡,纠正异端――贤者举起手中之杖。
扭曲的时间,他现在就要从一团凌乱中揪出它的尾巴,重新捏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谁让他席莫回,是这空间的无上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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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帅哥外乡人,你从哪儿来?”
女人清脆的发音吸引了人们的视线,他们看过去,是个少见的外乡人。他几乎是瞬间就抓住了路人的眼睛,不仅是因为出众的相貌,更因为这个人奇怪的年龄感。
你可以说他很年轻,也能判定他正历经垂死。
外乡人平静如死海,他黯然的眼睛停在姑娘脸上,眸中却倒映不出任何东西。
这双眼睛,早就在直视银发染血之后,失去了目力。
他眼中所见,俱是过眼云烟,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入他的眼。
“我从这里来。又回到这里。”外乡人说完便走了。
许爱莉奇怪地望着他的背影,那感觉倒不是郁郁落寞,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执着。
明明对方有血有肉,许爱莉却觉得,走过去的是一副剥肉除血的骨架。
五年之后,兜兜转转他终于找回了这个镇子。
无良镇不欢迎你。
他曾经在沙漠中漂泊,血液似乎流光了,麻木地感觉不到寒冷或炎热。他趴在马背上,眼中晃过的只有石子与黄沙,枯燥地充满整个眼球。
真是奇怪,他怎么也应该死了,就算没死于贯穿胸口的洞,也该死于饥饿和艰渴,死于沙尘暴和暴晒。
每当他以为自己要走到生命尽头时,手心里的发夹就会割破皮肤,让他痛,让他想起经历的一切。
他嘴边念着那个人的名字,握紧珍珠发夹,活着走过了五年。
――你会认识年轻的我,并爱上他的。
他早有预感,当来到那个熟悉的巷子角时,还是不禁崩溃地跪倒下来。
没有水泥楼梯,没有小窗,连墙上的铁门都不存在。
席莫回不在这儿。
他没有就此放弃。席氏家族恢宏的角楼群还伫立在山巅上。那里一定有席莫回的踪影!
他徒手爬上高楼,顶着烈日,晒得滚烫的木头渣子扎进手掌中。桓修白咬紧牙关,惊险地飞跃一道道窗栏。楼群威严高耸,它建于山上,自己本也就是一座楼山。桓修白几度以为自己会精疲力尽,就此摔下去,不知是什么样的力量冥冥之中庇佑了他,他几次踩空,随手一扒都能恰好抓住边栏,阻挡下坠趋势。
他摇摇欲坠,一手扒在圆柱上,吊在半空休息了半晌。骨骼和关节酸痛地没有知觉,兴许已经断了几根,他也不清楚。
赶在日落之前,他攀上了楼塔的顶峰。
翻滚的红云卷起层层余晖,塔楼周围萌动着春意暖洋的风。沙漠的日落惊阔壮美,但要是比起窗边人,就瞬间黯然失色。
那镌刻在他心尖上的名字,温柔地浸漫到舌尖,桓修白不禁喊了出来:“席莫回……”
年轻的美人正当风华,支着手臂撑起脸,隔着小窗对他言笑盈盈:“你是来带我出去兜风的吗?”
二十岁的席莫回,长发还是乌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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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开始第二轮回了,前面埋的糖都可以挖出来了呜呜呜呜
是的我这是正经升级流文(被暴打),美丽和主任都会在能力上有大突破的
今天努力加更的我配拥有一个大可爱的评论吗?!!(卑微抹泪. 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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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两个小傻子
此情此景, 我就是摔下高楼, 也值得了。
小窗旁有个抻出的台子, 不足半米宽,它原本的用途可能是放置花草。桓修白估算了一下距离, 两臂青筋突起,抓住橼木的一端,在百米高空中把自己当做了钟摆,前后荡起躯体。松手的时机要掌控好, 需要在越过橼木偏转5度角的瞬间,腰腹绷紧使出劲力。
席莫回饶有兴趣地瞧着陌生人的行为。看他凭借肉身,不惊不惧, 在坠落身死的可能下奋不顾身跃过两米的空档,一只手如钢铁般强硬,死死卡在平台边缘, 就靠着它承重, 一寸一寸将沉重的躯体提了上去, 稳稳落在台子上。
“不错。”席莫回靠在窗边, 轻轻鼓起掌。
感谢陌生人给他枯燥无味的生活增添了小小乐趣。
桓修白遥望着窗沿,即便站在小平台上,离席莫回的窗口也有半臂距离。他要是探过去身体,很容易失去重心掉下去。而通向他这个平台的窗户, 被人早早用水泥封上了。
“你还记得我吗?”桓修白凝视着他熟悉而陌生的脸庞, 问道。
他说完这句, 心中顿感, 一切旧尘往事涌回脑海中。仅仅五年,怎么当他回到这里,感觉像是过完了一辈子?
年轻的席莫回,历经岁月摧残的席莫回,不管哪个他,都是桓修白情之所钟。
认识年轻的我,并爱上他吧……桓修白难以想象席莫回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其中饱含绝望,又携有希望,只不过那份希望永远也回不到老席莫回的身边了。
“记得你……”席莫回小臂交错,松松搭在窗沿上,身子前屈,表情真挚而好奇。
桓修白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睛,眸中迸发出欣喜。难道――
“记得你?怎么可能。”
两片薄唇动了动,毫不留情把桓修白推回无望境地。
逐渐降温的山风袭来,从桓修白耳边呼啸而过。他低下头颅,自胸腔压迫出一道笑声:“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当年,在铁窗之前,他心哀老去的情人见到他时,那句“你终于来了”中,浓郁深厚的感情原来是真的……真的是,对他所说,向他倾诉的。
桓修白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