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妾》第16/71页


  曦蕊进了屋,见自家姨娘正半躺在美人榻上,拿了薄毯给她盖着,免得再着凉。
  叶蓉沉着眼道“月牙门外是他的人,都仔细盯着。我估摸着他安插的眼线不止那一处,这芳华院的周边都小心着点。”
  曦蕊明了,“奴婢谨记。”
  两人正说着话,春香从外面急匆匆进来,“姨娘出事了。”
  春香原在门外守门,曦蕊守在院里面。许久,都不见曦蕊出来,没人陪着她,站得乏闷,春香揉了揉站着酸痛的双膝。正当晌午,日头且大,幌得人头疼。
  芳华院的门前种着一棵大垂柳,柳条抽芽,现在正是乘荫的好去处。
  春香在垂柳下站着偷凉,听见不近不远处两个小丫头在假山后嬉闹。此时正是府里的主子小憩的时候,难怪这两个丫头玩得畅快。
  “你听说昨日西院的事了吗?”忽听一人先道。
  春香本不欲听她们说府里的琐碎闲事,但听到西院二字,念及姨娘,春香不敢马虎,立即站直身,悄悄竖起了耳朵。
  “西院能出什么事?莫不是六公子又纳新姨娘了?”另一个小丫头奇道。
  “嘘”先开口的人似是捂住她的嘴,让她收了尾音,然后压低声音“可不是这事,我西院的小姐妹是六姨娘院子里的洒扫丫头,听她说,是西院的六姨娘不知为什么得罪了六公子,自几日前就一直被囚禁在院子里,昨日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拖出去,说是卖到勾栏院里了!”


第18章 薄情郎
  另一个小丫头知道自己的冒失,随着她压下声,春香不得不再凑近些,“听说六公子的六姨娘是上京的官家小姐,对她最为宠爱,究竟是什么事,让六公子动这么大的怒气?”
  “这就不知道了,西院的六公子喜怒无常,谁知这位可怜的姨娘又哪里得罪了他。”
  两个小丫头越走越远,春香从垂柳后出来,连衣襟沾着的土都顾忌不上,就跑了回去。
  叶蓉接过曦蕊拿过来的手炉抱在手里。虽是在春日,但她体寒,生性怕冷,前几日落水后,就更畏凉,稍稍冷上一点,整个人就如坠冰窟,浑身发颤。
  听完春香的话,曦蕊先道“姨娘,六公子这是…”
  叶蓉接下她的话,若有所思,“就像那两个丫头说的,顾华庭喜怒无常,或许他就是厌恶婉秀这么害人,心肠歹毒的人。”
  曦蕊听出她的话中意,心里一惊,险些摔了手中的药碗,眼睛看向她,不自觉地带上颤音,“姨娘…”
  她生怕姨娘会因此做出什么事,姨娘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万不可因为顾六公子做出什么傻事。在这个顾府里,姨娘过得够苦了。
  叶蓉拉了拉被角,把小手炉捧在怀里,眼睛淡淡地看向窗外“我不会做什么,只是可怜她了。”
  春香在一旁劝慰“是她自作自受,姨娘何苦为了这种人伤心。”
  是啊,她何苦为了这种一心置她于死地的人心怀愧疚,明明最初,她是想帮她的。
  叶蓉没能躺上多久,又被叫去顾老太爷那。曦蕊忧心她风寒未愈,到顾老太爷那侍疾,要站上几个时辰,怕她身子受不住,“姨娘,左右我们请了郎中不若就告诉老夫人您病了,去不了了。”
  春香附和,“曦蕊说的是,姨娘,您都病成这样了,就别再去了,白白累坏身子。”
  叶蓉摇头,“我必须去的,顾府让我进门也就这一个目的,若是做不好,惹得老夫人不高兴,往后的日子才更加难办。”
  叶蓉去给顾老太爷侍疾,顾华庭没骑马,坐在马车里听崔禹说这事,皱眉吭声,“她自己都病得起不来,还有心力去伺候别人!”
  站在马车外的崔禹不敢回他,十姨娘病成什么样他不知道,但能让这什么事都自己受着的姨娘请了郎中来探病,他就能猜到,是真病得不轻。再一想到罪魁祸首的六姨娘婉秀,崔禹暗自为六姨娘捏一把汗,她这是触了公子的逆鳞了。跟了公子这么久,他早就看出来,动谁都是不能动十姨娘。
  马车里过一会儿,又传出人声,“让人去看着点,别累着她。”
  瞅瞅,瞅瞅,崔禹心里啧叹,这不,公子心疼了,不想让十姨娘受苦,特意嘱咐他呢!
  这是崔禹心中所想,而顾华庭不会承认他特意地嘱咐是心疼叶蓉,他是想让她的病快点好,尽心伺候自己。周围的女人都不如她舒坦。顾华庭这般暗示自己,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信了,他多加照顾她,是因为她伺候得自己舒心。
  马车徐徐停在勾栏院门前,里面的姑娘见是顾家的六郎来,都竞相贴了上来,这可是一个大财神爷,花钱从不眨眼,对女人更是大方。
  顾华庭今日无心与她们玩闹,随手挥开人,里面等久了的芸娘徐徐过来,拂袖贴耳几句,顾华庭颔首,让崔禹在楼下等着,自己跟她上去了。
  婉秀好歹说是个官家小姐,卖人为妾都已经是莫大的屈辱,如今还被卖到这污秽之地,在屋里难得把该摔的东西都摔了,拿着碎裂的瓷片抵着喉咙,威胁道要是见不着顾华庭她就要自尽。
  芸娘无奈,怎么说她也曾是六公子的妾室,六公子吩咐把她卖到这,可没说过要人死了。再三拿不下主意,还是得让顾华庭来这一趟。
  顾华庭推开门,负手站在门外,芸娘在门口启声“婉秀姑娘,六公子来了。”
  婉秀自那日故意害得叶蓉落水后,翌日就被顾华庭软禁起来。起初她并没有发现,到后午时她吩咐巧云出去买胭脂,刚出门就被人拦下来,她才得知,顾华庭是要关着她了。可她还不明白是因为什么。直到巧云提醒她,或许是因为落水获救的叶蓉。
  婉秀如何都不相信顾六郎是什么时候和东院顾老太爷的妾室搅和在一起。她私下让院里的送饭的丫鬟去问了崔禹,崔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可婉秀知道,这就是是了。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顾华庭和叶蓉早就暗通款曲。
  日暮西垂,屋内掌了一盏昏暗的灯。婉秀披散着头发坐在床榻上,指甲上新染的桃花红褪了色,留下清浅的粉,主人无暇去顾及它。她目光暗淡,眼眸低垂,早就没了几日前的骄横。
  顾华庭寒着脸进屋,芸娘关了门退出去,崔禹在外面守着。
  “六郎…”婉秀着急地爬下床,绣鞋都顾得上没穿,跪到他面前哀求道“六郎,是奴婢错了,你原谅奴婢好不好…”她呜咽地哭着,凄凄惨惨,梨花带雨。发间松散地插着一只金步摇,随着她的轻颤摇曳。
  地上飘飘然落下一张薄纸,婉秀看到上面的字迹眼睛瞪大,面上顿时失了血色,煞白一片。
  顾华庭做回交椅上,眼里没了以前在府中时的缠绵情意,薄凉一片,即使见到面前哭得双眼红肿的枕边人,也不见情分。
  他淡淡沉声“今夜子时会有人送你出城,银两给你备好,够足你的后半生,带着你的卖身契离开徐州。”
  “是因为叶蓉吗?”婉秀不甘心地问他。
  “管好你的嘴,才能得一条活路。”顾华庭声音渐冷,几近不耐之色。
  没承认,亦没否认。在婉秀眼里,便是认了。
  她早已无亲无故,出了顾府,她还能去哪?
  婉秀苦笑,“是我错了,我以为您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当初我走投无路之时,就是您把我带回顾府,您宠爱着我,给我一切我想要的,我自认为,这就是喜欢。所以我变着法的缠着您,想做您的夫人,想成为对您最特别的女人。”
  “终究是我的一颗痴心错付了!”
  婉秀如此刨心的一番陈词,她微微抬眼,看到的却是男人依旧冷淡的目光。
  “六郎,你当真要这么绝情吗?”婉秀眼里还隐隐带着希冀,哪怕他犹豫一会儿也好,只一下她就满足。
  “如果你今夜不愿走,就永远留在这勾栏院。我说到既能做到。”顾华庭站起身,不耐再坐在这。
  婉秀瘫坐在地上,黯然失色。他生性本就薄情,何苦自己的一番痴心。金丝线绣的云纹衣袂拂过她的侧脸,看着视线内的锦靴渐走渐远,婉秀骤然出声,“如果今日犯错之人是叶蓉,您可会这样待她?”
  顾华庭停在门前,嘴角噙出一丝讥讽,她私下做的事可不比婉秀少,“亦然。”
  等他终有一日厌弃她,便不会把她再留在身边,但她知道自己那么多事,更不能轻易放出顾府。
  婉秀怔愣片刻,突然也开始同情起叶蓉,她们不过都是他手中的玩物罢了,不知她有没有她看得清醒。
  “顾华庭,”婉秀突然发疯似的朝门口大吼,往日明丽的脸开始变得狰狞可憎,“我诅咒你,今生今世都不会有人爱你,你便孤老到死,做你的孤魂野鬼吧!”说完,她便狂笑不止,仿若疯妇。
  顾华庭眉毛一扬,再无多余的神色,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鬼神邪祟之说,他向来不信。更何况,他现在比之孤魂野鬼又强上多少。
  叶蓉是如何都想不到,她期盼已久的离开顾府,婉秀得的是这么轻而易举。


第19章 夜中会
  顾老太爷这十天一大病,三天小病折腾东院的人可不轻。首当其冲的就是夫人刘氏,每每顾老太爷犯病,刘氏都会来作陪,对外来说,倒是落的一个贤妻的好名声。
  叶蓉不多时进了主屋,郎中方看完诊,收回手,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吊着一口气活着。
  刘氏让各房姨娘都散了,独独留下叶蓉。
  叶蓉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湿帕子,抬脚走过去,才发现床头近前还坐着一人,是几日前回徐州的顾南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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