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妾》第26/71页


  这下,轮到安氏母女说不出话了。她再傻也明白,叶蓉这是在提点自己,不过就是外面来打秋风的,还想着要这要那,小心惹得主家不高兴,把她赶出去。
  剩下只叶蓉一人在说,安氏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坐了不一会儿,匆匆走了。
  春香从门外进来,脸上哪有被打的痕迹。
  “姨娘,你看我装得像不像?眼泪都出来了!”春香为不惹人怀疑,退出门时,下死手掐自己的大腿,真的疼哭了。
  曦蕊拎着被打的猪肉进来,叶蓉看着肥嫩的肉皮,笑了笑,“行了,春香丫头功不可没,今晚就把这肉赏你吧!”
  春香笑着福神,“多谢姨娘。”
  乡下丫头,吃糠咽菜,何时见过油星,自跟着姨娘之后,日子是越来越好了。
  叶蓉不是没看出安氏的心思,这一番打压,也希望她能认清现实,叶家不比从前,她也不是叶家的夫人。
  这事叶蓉没瞒着,更何况春香叫得那么大声,路过的下人也该听到,传到主屋刘氏耳朵里,三姨娘正和刘氏说这事。
  三姨娘不禁赞叹,“十妹妹可真是聪明,平常不言不语,倒瞧不出她这股机灵劲。安氏母女的事我也听说了,真不明白,这种亲戚,十妹妹为什么还要求着您把她留下来。”
  刘氏信佛,手上拿着一串菩提珠碾磨上面的珠子,“她自有她的打算。”
  刘氏那夜和她说的话,她像是没放在心上,刘氏看不出她听懂没有,今日事一过,她就知道,看来那夜她是在扮愚,她一心想要收留安氏母女,刘氏怕的就是她和自己的想法一样,想讨好西院。
  东院山河日下,虽有顾南溪在,但就凭他常年在外,这次匆匆离开顾府也看得出来。因早年的事,他终究是不顶用的。西院的顾华庭正直盛年,顾家早晚要落到他一人之手。届时那时,讨好他,依附他才是万全之策。
  可刘氏能猜中前头,却猜不中叶蓉真正的心思,她想要的,不是依附顾府,而是离开这,离开这个囚禁自己的牢笼。
  三姨娘还在那絮絮叨叨说话,见刘氏每一句应声,不再说了,起身告退。
  出了院门,三姨娘停住脚步,向里面看了一眼,拿着帕子抚了抚微乱的发鬓,才离开。
  “夫人,您一向喜静,三姨娘素来聒噪,您为何还要耐着性子听她说话?”凤芮服侍刘氏更衣道。
  刘氏眼睛近日看东西都不甚清明了,她合上眼,享受着黑暗,“我老了,多这些人火气也无妨。”
  安氏那日灰溜溜地回去,发了好大一通气,叶佩雯嘴上劝着表姐都是为了咱们,但也难免脸上挂不住,这事必定被传得人尽皆知。
  这日天热,春香在门沿下搭了一张榻,叶蓉躺在上面有房檐遮阳,被日光沐浴,好不舒坦。人发起懒来,就要睡着。
  小憩一会儿,醒来剥着蜜橘,春香额头跑得满汗,进来便欢快地道“姨娘您猜安氏母女又去做什么了?”
  叶蓉眯着眼,让她凑近,剥一瓣橘子给她,喂到嘴里,“做什么了?”
  春香咬出一口汁水,压低声音,“奴婢看她们往着月牙门那边去了。”
  叶蓉咀嚼地动作变慢,半支起身子看她,“你看清了?”
  “奴婢看得真真切切。”春香答道。
  叶蓉从榻上起身,露出一个笑,“表妹一路风尘仆仆到徐州,定是没有一件得体的新衣裳,等她们回来,把我前几日新裁的藕荷色夏衫送去,还有一些首饰,捡着亮堂的都送去。”
  春香不明白她的用意,可怜那些衣裳首饰,“姨娘,您就这么都便宜她们了?”
  叶蓉道,“安氏是我婶婶,雯儿是我表妹,我疼她自然是要的。”
  叶佩雯今日一去自然是没见到顾华庭,顾华庭这几日都不在府上,前些天他又收到京中来信,南平王近日不会来徐州,要再等上半年。半年之期顾华庭等不及,他要先出徐州一趟。是以,近些日子又在外忙起来。
  叶佩雯失望的回去,到屋没多大一会儿,曦蕊拖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当着几件衣裳,和几样首饰,“姨娘心疼表姑娘,便让奴婢给表姑娘送这些东西来,都是新制的。姨娘还说了,她曾和顾六公子身边的宠妾交好,见那妾室整日都穿着藕荷色的衣裳极美,就自己裁了一件来,还没上过身,先送到您这,表姑娘身段好,穿上定然好看。”
  叶佩雯听她这么一说,心上一喜,面上却是不显,“表姐所赠,妹妹不敢不收,烦请姑娘替我多谢表姐一声。”
  曦蕊走后,叶佩雯拿起那件藕荷色娟秀海棠纱裙,在妆镜前,照着自己的肩摆了摆,水裙曼妙清扬,果真美极。
  安氏从外面进来,看她这一身衣裳,叶佩雯细说经过,安氏不在意嗤了一声,但倒底是因为叶蓉一时的懂事,把前几日的怒火压了下去。想到正事,在叶佩雯附耳。
  叶佩雯脸上涨红,拒绝,“这不可,母亲这…使不得的。”
  安氏道“有什么可不可的,你若不狠心,不舍得,要脸面,日后咱们怎么过活,我打听过了,他那几房妾室容貌都不及你,今夜他在外定会饮酒回来,你若趁这是事成,他定然推脱不掉,日后咱们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苦再受那丫头的气!”
  被她再三劝说,叶佩雯终于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
  顾华庭深夜回府,正如安氏所说,饮了不少酒,他挥开抚过来的崔禹,让他下去,定定神,才稳下步子回房。
  打开门,屋内飘过来一股淡淡的幽香,绕过丝竹流苏九曲屏风,顾华庭也没掌灯,脱下鞋履,就上了床榻。
  旁边似是有一人,醉意散去,他倏的睁开眼,借着月色,看到那张芙蓉面,兴致上来,顾华庭翻身压在那人身上,双手缠上她的腰身,心底愉悦道,“你怎么跑这来了?”
  叶佩雯羞涩地垂下头回他,“我心悦公子,想做公子的人。”
  听到陌生的声音,顾华庭陡然酒醒,先是一怔,随后翻身下地,冷漠迫人,先声道“怎么是你?”也不等人回应,随后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叶佩雯又羞又臊,来不及想他为何转变这般大,只知道自己厚着脸皮爬他的床,却遭到他的嫌弃,可事到如今,再没办法,她吞下出来的泪水,“公子,你前几日你亲口说的,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的。”
  顾华庭眉心一跳,眼睛嫌恶地看她,已是不耐至极,“你既然不想走,我现在就让人进来把你扔出去。我顾华庭从来都不会怜香惜玉。”
  这话吓到了叶佩雯,她猛地抖一下,吓得花容失色,连滚带爬地出了屋门,鞋子都没顾得上穿,头也不回地出了阙和园。
  顾华庭靠坐在太师椅上,按着眉心,方才他还以为床上的人会是她的,可笑的是,他竟然还很期待,甚至愉悦。看来真应该离开些日子,把这女人的事想想清楚才好。
  这次行程没上一次的匆忙,崔禹前前后后忙了三日,终于打点好,在门前的马车便搭上一个木墩,顾华庭踩着木墩上了马车。
  这三日,他都没再去找叶蓉。
  西院的动静闹得不小,叶蓉早早知道,春香再三打听,知道这事是定下了。
  自那夜被顾华庭赶出阙和院,叶佩雯闷在院里一直都没出去过。
  安氏在一旁开导,叶佩雯哭道,“母亲,都怨你,害女儿平白丢了这么大的人,日后,女儿还怎么再这府里抬得起头啊!六公子他分明是嫌弃女儿。”
  安氏道“是母亲的错,那夜黑,母亲给你守着,没人会发现的!再者说,你也说了,顾六公子那夜醉酒,兴许是把你瞧成别人,或者是怜惜你未出嫁,才不碰你的。”
  叶佩雯道“他哪里会把我看成别人!”说到这,叶佩雯语塞顿住,她清楚地听到,顾华庭起先压在她身上时,说得是“你怎么来了。”所以,他是想着有人会来,但不是她,府中能有谁和她长的相像?唯有她那个远房的表姐叶蓉。
  叶佩雯像是发现什么惊天秘密一般,一脸错愕,怪不得,她总觉得顾华庭和叶蓉之间像是有着什么,她的感觉没错。
  安氏见她不哭了,反而一脸怔仲,她道,“雯儿?”
  叶佩雯拿帕子胡乱擦掉脸上的泪痕,道“母亲,我出去一趟。”
  来芳华院的路上,叶佩雯越想越觉得对,表姐怎么会无缘无故和西院六姨娘交好,她还打听到西院六姨娘不知因何得罪顾华庭早就被卖到勾栏院。表姐为人淡漠,又怎会好心收留她,还给她那么多衣裳首饰,虽然猜不出她的意欲,但定然和顾华庭有关。
  叶佩雯满怀心事地到芳华院,曦蕊先迎上来,“姨娘说您今日会来,叫奴婢在这等您,果真没错。”
  叶佩雯狐疑,“表姐知道我今日会来?”
  曦蕊点头,“姨娘在屋里等您许久了。”
  叶佩雯比来时困惑更甚,进了屋,“表姐,雯儿来了。”
  叶蓉招呼着让她坐,又倒了一盏茶水,和几日前的苦涩不同,这次味道甚好,清香扑鼻,入口甘甜无比。
  “雯儿聪慧,想必应该都猜到了。”叶蓉开门见山先道。
  叶佩雯不明白她的意思,“表姐指的是哪件事?”
  叶蓉头痛地扶额,“此事事关咱们叶家清白,还请妹妹保密。”
  “表姐请说。”
  叶蓉又似是为难开口,“实不相瞒,西院的顾六公子是个花花公子,且爱慕我已久,一心要把我抢去做他的妾室,有幸得夫人庇护,方才无事。”
  “这事,夫人也知道?”叶佩雯有问道。
  “我本是嫁给顾老太爷冲喜,哪能从了顾六公子,这岂不是冒天下大不韪。是以我对他虚以委蛇,又故意接近他的姨娘,有夫人做靠山,才得以保全自身。”
  “幸而…”叶蓉眼睛一亮,“幸而妹妹你来了,我看得出来,顾六公子对你与对旁人不同,他至今无妻室,你定会做他的妻子。”
  叶佩雯被她说得耳热,又带着点骄傲。来时,她还想着,她看出来叶蓉和顾华庭之间不干净,想借用这件事加以威胁,让后让她帮自己,现在来看,是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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