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妾》第33/71页


  身后坐着的人疑惑问她,“怎么不说了?”
  叶蓉闭了闭眼,才转过身,温声道“奴婢有些累了,想休息,烦请公子离开。”
  她称自己奴婢,就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更不要忘了,她一直想的是要逃离这个摩罗,绝不是像现在这样。
  顾华庭自然感觉到她一瞬的转变,挑眉看她,语气不自觉沉下,“哪里不舒服,我让人找李凡来。”
  叶蓉道“不必再麻烦李郎中,奴婢休息一会儿就好。至于外出的事儿,奴婢在这屋里实在憋闷,还请公子能让奴婢出去走走。”
  顾华庭皱眉,这一声声“奴婢”听得他刺耳。大魏法律严明,女子在家中地位低下,凡是妾室都要以奴婢自称。从前也就罢了,如今他怎么听怎么别扭,“你既然脱了奴籍,以后不许再称自己奴婢。”
  叶蓉眼睛一动,自己和他说着要出客栈的话,他怎么想到奴婢上去了。她乖顺地应声,“是。”
  顾华庭心下生出几许的烦躁,不愿再待,甩袖出去,走到门口,又转过身看她,“既然你想出去,明日我便带你出去走走。只要你应一件事,不许再想着逃跑。”
  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叶蓉再乖顺地应声。
  翌日
  客栈门前早早停好马车,今日起时,顾华庭给她外面披了一件雕花的红色斗篷,桃粉的颜色,衬得人娇俏动人。兜大的帽子把她罩在里面,小脸都看不见。
  现已至夏日,叶蓉嫌闷热,要拿下来,被顾华庭按住,上马车后再拿下来。
  这一日后,叶蓉才知他口中的上马车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她一日都坐在马车里,不能出去。
  顾华庭思量道,“你也可以躺着,里面足够宽敞。”
  叶蓉不愿,她争辩几分,“奴婢,”收到顾华庭的眼神“奴婢”二字被她收回去,“我想出去走走,不是坐马车。”
  顾华庭一本正经道“你也可以选择在客栈里走走。”
  叶蓉不甘不愿地上了马车。
  白日集市上人如潮水,车马如龙,叶蓉身处其中,掀开车帘向远处张望,一时竟有一种不知身处何方地迷茫之感,她就这般离开顾府跟在顾华庭身边,无名无份,只能算得上他一个外室,不过仗着他的几分宠爱,或者更多的是因为她腹中的这个孩子。
  恍惚之中,叶蓉看到一个戴着幂篱的女郎,竟觉得有几分熟悉,女郎掀开幂篱,露出那张可怖的面容,叶蓉心下一跳,这人竟是顾华庭曾经的妾室婉秀。
  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再望向外面时已经没了人影。
  顾华庭发觉她的异样,搂着她的肩,问她,“看什么呢?”
  叶蓉摇摇头,“没什么。”
  她确信那个戴着幂篱的女郎就是婉秀,她虽面容尽毁,但那样一双眼叶蓉不会忘记。她眼里充斥着对她的憎恶,甚至恨意。不是说当初她被卖到勾栏院,为何会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
  叶蓉仰头看着一侧的男人,这是他做的吗?因为婉秀害她落水,所以他盛怒之下做了这些事,还是另有隐情?
  十日后,李郎中如约而至。
  与此同时,李府的宅门也随之打开。
  李氏看着面前戴着幂篱的女郎,“姑娘,您是来问诊的?郎中他不在,你明日再来吧。”
  婉秀拦住她将要关门的手,“您是李郎中的夫人?”
  李氏点头。
  婉秀有几分悲戚道“我本是来梧州投奔亲戚,哪知路上被歹人所害,现如今面容尽毁,无依无靠,听闻梧州李郎中李凡医术高超,我想来问诊一二,又因面容丑陋,无处可去,不知夫人可否收留。”
  李氏为难。
  婉秀从包袱里拿出几个玉镯,这是她先前早就藏好,才没被抢去的东西,给她,“这些都送给夫人,只求夫人收留。”
  李氏见那玉镯是上好的材质,立马乐开了眼,招呼她进来。
  给她收拾好一间卧房,婉秀进去,拿下幂篱,李氏铺好被褥,笑着转身看她,见到那张脸,险些被吓得晕过去。她还未见过如此可怖之人。
  婉秀心里冷笑,面上慌乱地带上幂篱,转过身,“对不起,夫人,对不起,是我吓着您了。”
  李氏缓过神,还是不敢看她,面容有些僵硬,“没事的,姑娘,我没事,是我这反应过激了。”
  婉秀摇摇头,带着哭腔,“都是我这张脸,我知道你们没有一个人喜欢。”
  一张脸对女人有多么重要,李氏当然知道,她同情道,“这不是姑娘的错,姑娘的脸像是被利器划的,才变成这样。是哪个歹人,竟然能对一个弱女子下如此重的手?”
  婉秀只哭着摇头不说话,忍不住哽咽。
  李氏对这个柔弱的姑娘更加怜悯,“你同我说说,我夫君在梧州还有几分地位,我带你去报官,姜那些歹人严惩。”
  婉秀像是听到了希望,回头满怀希冀地看着李氏,“真的吗?”
  李氏此时没那么怕了,道“自然。”
  婉秀这才哭着把自己的一番遭遇说出来。
  “害我的正是徐州顾家的六公子,顾华庭。”
  她这一开口,李氏就呆住了,怎么又是这个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的顾六公子。他先将清白姑娘肚子搞大不算,竟然还对一个弱女子使用这等暴行,简直天地可诛。
  李氏越想越是愤懑,对婉秀安抚道,“你别怕,将你的事都说出来,我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我本是上京的官家小姐,到了徐州后父母遭仇人所杀,幸得顾六公子相救,他把我带回顾府,我以为是我运气好,遇到一个好人。哪知这顾六公子就是一个畜牲,他日日□□我,对我做尽不耻之事,我每日都以泪洗面。后来我还发现他竟然抢占了他叔父的女人,那女人不肯从他,她就打她,被我发现,他就把我卖到勾栏院里,还刮花了我的脸,让我沦落至此。幸得他人想助,我才从徐州逃出来,一路乞讨,到梧州寻亲。给夫人的那对镯子,是我娘亲在世时最后的遗物了。”
  婉秀哭得泣不成声。
  李氏义愤填膺地道“我夫君正在给顾六公子藏起的女人诊治,现在便带你去找他对峙。”
  说着,就要拉她的胳膊往外面走。
  婉秀仓皇停住,“不,不要,他会杀了我的!”
  李氏不成器地看她,“这事上还能没有王法不成?这顾六公子真是混账,怪不得还没成婚就把人家的姑娘的肚子搞大。”
  婉秀听到这一愣,“夫人您是何意?”
  李氏面容尴尬,自知失言,“姑娘有所不知,我夫君去给顾六公子诊脉的人是他房中藏的姑娘,那姑娘早就怀了身孕,顾六公子却还让人瞒着不告诉她。”
  婉秀止了泪,开始思索,她今日在集市上故意露面,就是想看顾华庭身边的女人是谁,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是叶蓉,而且她还怀孕了,是顾华庭的孩子。
  顾华庭怎会允许别的女人有孕,叶蓉又是怎么出了顾府和他同在一起?
  婉秀思索不得,和李氏说了会子话,又说自己累了,想歇一歇。
  李氏由着她,出去时,被婉秀叫住,“我方才同夫人说的事,夫人定不要让旁人知晓,我现在只想医治好脸,然后离开梧州,回上京投奔其他姑母。”
  李氏点头,但她向来是个憋不住话的人,李郎中一回来,李氏忍不住把婉秀的事和他说了。
  李郎中讶异,顾华庭虽行事强硬,甚至从不给人脸面,但他好歹是个文人出身,也曾参加过科举,更何况,他观察顾华庭对客栈女郎的爱惜程度,绝不像是一个脾气暴躁,动手打女人的人。
  相比如此,他更愿意相信家里来的婉秀曾是顾华庭的一笔风流债,来这讨债来的。李郎中活了大半辈子,比李氏活得明白,顾华庭不能得罪,至于来家的婉秀姑娘,既然李氏一心要治好她的脸,李郎中也不好拂了妻子的面子,想着把人治好,就把她送走。若是被顾华庭发现,说得还要拿他这把老骨头开刀。
  夜里不方便再去打扰,翌日,李氏敲开婉秀的门,里面被褥叠的整齐,空空荡荡地没了人影。
  李氏纳闷,走进屋,桌案上放了一张字条。她幼时府中请过姑姑教书,是以认得字。
  “婉秀有事要早出去一趟,夫人莫担忧,婉秀留。”
  虽说不让她担忧,可李氏忍不住猜测,她不会是去找顾华庭报仇了吧!
  李氏这般猜测不禁心思重起来,她是家中独女,最是看不惯那些恃强凌弱的人,犹如听完婉秀的一番陈词,更觉得那个顾六公子是个畜牲。
  她找不到人,心里更急。
  李郎中从外面走过来,看她这火急火燎的模样,不禁问她,“怎么了?”
  李氏情绪爆发出来,“都怨你,我昨日与你说那个顾六公子不是个好东西,你偏不信,你看婉秀姑娘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她若是去找顾六公子报仇,依着顾六公子的权势地位,婉秀能落得个什么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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