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妾》第36/71页


  就在半年前,南平王得知芙妹给他留下了一个孩子,却不知在何处。他就拿着芙妹的画像四处寻找,终于在徐州让他找到了人。
  安氏也交代,当年她与叶蓉母亲一同生产,自己却生下一个病胎。为了免遭夫君嫌弃,偷偷调换了两个胎儿,是以,叶佩雯才是花娘芙妹的生女,而叶蓉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更何况,叶佩雯眼角下的泪痣与芙妹相像至极。
  这其中的隐秘不由得让人猜测,可叶蓉已为顾府姨娘,南平王皇室一族,怎会认回这样一个女儿。是以,叶蓉这个已死之人被所有人遗忘,再不提及。
  如此这般,叶佩雯一跃成了王府千金。
  寻人这件事做得隐秘,时人都知南平王受人所邀来徐州,并不知道私下的事。
  顾华庭知道此事时正是翌日,他前去拜访南平王。
  五年前在京,南平王便欣赏他,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当年最后他落魄离京。
  南平王还在慨叹之时,便于顾华庭说了叶佩雯的事。
  顾华庭不动声色地收紧手,面上露出喜色,“恭喜王爷,寻得贵女。”
  此事南平王不再多说。
  顾华庭来寻他的意思,他心下明白,眼睛盯着他,“本王知顾家是江南富庶,这商路本王不会亏待了你们。只是这几年大魏虽兴盛,免不了蛮夷侵犯,朝廷征兵,国库空虚,这本王属实为难。”
  又一声长长叹息。
  顾华庭站起躬身,“草民愿捐半数家财以助我大魏之军。”
  南平王听罢,抚掌高声大笑,“好!这才是本王从未看错的顾六公子,大魏的好儿郎。”
  李元槐还在犹豫不决,前几日顾家二爷找到他,让他把这条商路让出来,又有南平王做保,李元槐倾向了顾南溪一侧,想把手中的商路让给他,但这踌躇和顾华庭如何说明。
  这顾家六公子霸道强横惯了,又比顾二爷有势的多,李元槐生怕惹上他,不好开口。
  再三思虑,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三爷,顾六公子来了。”仆从从外面进来,李元槐哀叹一声,看来这事是想躲也躲不过去。
  迎人到正厅,顾华庭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李元槐暗自观察,也不知他这一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若是他强横如旧,他倒是硬了骨头,非不答应了,纵使惹上他,有南平王罩着,能如何?
  顾华庭笑道“离开徐州几日,三爷近来可好?那胡女伺候的您还舒坦?”
  这事一提,李元槐脸上挂不住,气势骤减,干笑两声,“劳六公子挂心,府中一切都好。”
  “我这次来没什么大事,昨日王爷已经决定,通徐州,采顾家为皇商,由我全权负责。”
  听此,李元槐脸上的笑意没了,甚至原本红润的脸白上一层。
  顾华庭很满意他的神色,接着道,“这般我要权责的事便多,两月前和三爷商定西域的商路还由得我考虑考虑。”
  李元槐汗颜,“公子还有何要考虑的,我敢担保,这西域商路再没有人比我更熟识,人脉更广,与我言商,只会让公子稳赚不亏。”
  顾华庭思量,为难“这可是皇家的事,我也拿不了主意,出了事,可都是要脑袋担保的,难不成就用三爷的脑袋来抵?”
  李元槐被他吓住,小心翼翼,“六公子说笑了,我再让三成利,您考虑考虑如何?”
  顾华庭挑眉,右手对着他,“六成。”
  李元槐一咬牙,一狠心,“可!”
  解决完府中事,顾华庭回了西院,算着日子离开梧州还不过半月,不知她如何了,明日便启行回梧州。
  南平王寻人半年,顾华庭本没在意,因他是私下寻访,暗中行事,从未对人言明,故此,顾华庭知道他是寻人,却不知寻得是谁,原来竟是她。
  真正的王府贵女,不是叶佩雯,而是叶蓉,安氏在说谎。毕竟,有一桩破天的富贵摆在自己面前,谁都会拼了命去许下一个前程。叶蓉的身世,他早就查得一清二楚。安氏从未换过新生子,叶蓉就是花娘芙妹的女儿。只不过是仰仗知道的人都已不在,南平王又急于寻人的心切罢了。
  但这事他是要帮安氏瞒着,甚至那些知道实情的人都不能留,定不可让旁人知晓。然他又心下又不禁疑虑,若此事大白于天下,她是天潢贵女,自己不过是一介商贾,是否还有那个本事困住她。
  月色东升,万籁俱寂之时,西院书房突然火光乍起,熏染了半边天。
  梧州城
  叶蓉收到那封信,一整夜辗转,睡得不安。她猜出信纸被浸了药汁,是小产的烈性药,这个在自己腹中不过两月的孩子,不久就会没了。手贴在小腹上,似是还能感到里面的一个鲜活的生命,他来的不是时候,终究是自己对不住他。
  婉秀这药送得正巧,让她游移不定的心安稳下来,不论如何,这个孩子都要不得。
  正是午夜,腹下一阵疼痛,一股热流从体内涌出,她心下不由得生出恐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从身体里流逝。
  她抓紧被褥,哑声向外面喊,“阿苑,阿苑…”
  阿苑听到声,从瞌睡中醒来,一把撩开围幔,看到疼痛难忍的姑娘,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登时也乱了手脚,口中呜呜地叫个不停。
  叶蓉抓住她的胳膊,额头沁汗,面色苍白如纸,开口便觉吃力,“去找,找李郎中,快去。”
  阿苑点头,慌慌张张地跑出屋。绊在门槛上,就要向前扑过去,被崔禹接住,他一直守在门外,刚巧方才去了外面巡视一圈,回来就听到屋里的动静。
  阿苑喉咙“呜呜…”,干着急说不出话,她伸手指了指里面。
  崔禹这才知,叶姑娘出事了。
  崔禹不方便进去,带着阿苑出去找李郎中,方一转身,撞到一个戴着幂篱的女郎,崔禹说声“得罪”便跑了下去。他却是没看到,那女郎径直进了叶蓉的屋。
  跑到到客栈楼下,崔禹对下面两人道,“去楼上守着叶姑娘。”
  屋里,叶蓉躺在床上,小腹像一把长刀在豁开一样剧痛无比,她疼得躬身蜷缩,口中不住呻.吟。
  “十姐姐可还记得妹妹?”婉秀进屋,摘下幂篱,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婉秀拿了案下的矮墩坐下,似是有几分同情的意味看着她,“十姐姐是不是很难受?腹中的胎儿怕是保不住了。”
  “你做的?”叶蓉凌乱的发丝贴着额角,此时已顾不上什么体面,眉梢汗渍簌簌而下,整个人因下身的痛感而不断颤抖。
  “姑娘,里面是出什么事了吗?”崔禹吩咐的人在门外听到动静,隔着门板问她。
  婉秀威胁地看着叶蓉,低声,“妹妹好心提醒姐姐,姐姐如果敢出声,妹妹就立刻杀了你,到我这一步,没什么怕不怕的了。”
  叶蓉眼睛瞪着她,随即释然地笑笑,长呼一口气,冲着外面喊道“无事,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姐姐还算识相。”婉秀直起身,天热,她抬手扇了扇热气,显出几分闲适自在,“不知是姐姐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突然靠近,盯着叶蓉的眼睛,“姐姐真的不知道那纸上有毒吗?”
  叶蓉面色苍白,眉眼暗淡,却带着美人独有的怜爱之感,“妹妹想看到的,不就是我变成这样吗?既然你已经得逞,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婉秀听她的话,倏的站起身,指尖指着她,难以置信,“你是想借我的手,害死你腹中的胎儿?”
  叶蓉苦笑,摇了摇头,“我若是有法子,还至于借用你的手吗?”
  “为什么?”婉秀不相信,顾华庭明明这么宠爱她,她得到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为什么她还要弃之不顾?
  婉秀不明白。
  此时已坐了许久,叶蓉看着她道“你现在还不走,等崔禹回来,你便走不了了。”
  婉秀想问她,也知现在不是时候,看了门外一眼,走到窗边,小窗大敞,她扶着窗下的横梁,纵身跳了下去,掉在一辆装满草料的马车上。
  婉秀离开,叶蓉痛的几近麻木,她摸着小腹,这是她第一个孩子,是她对不起他。可这个孩子不能留,她不能让这个孩子成为她的羁绊,她宁愿他从未出现过。
  崔禹拉着李郎中回来时,叶蓉近乎昏死了过去。
  李郎中到窗边给她诊脉,手指搭在腕上,眯着的眼睛陡然睁大,这药…这药岂不是他房中的药物。极为烈性的红花,是滑胎剧毒之物啊!怎么会出现在这?
  李郎中来不及他想,收回手,崔禹焦急地上前,“郎中如何?”
  李郎中摇头哀叹,“女郎腹中的胎儿保不住了。”
  “李郎中,无论如何都要保下这个孩子,你知道公子有多看中,若是要有反噬者,我也可以,李郎中你一定要保下他。”崔禹难以想象,等公子回到梧州,听说孩子没了之后会有多绝望。
  公子生性暴戾,唯有遇到叶姑娘后才收敛脾性,这以后可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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