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刺杀》第17/119页



“好张伶俐小嘴;我说你这小娃儿,你卖的蚂炸是什么价钱,怎么个称法呀?”

小孩子露出两排细密洁白得有如小扁贝般的牙齿道:

“一个铜板五只,大爷你是今天头一趟生意,开市大吉,我算你每个铜板六只,大爷你要买多少?”

何敢干了杯中酒,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子,笑吟吟的道:

“这里约莫有三钱银子,小娃儿,我统统给你买了吧,余头也不用找啦,呵呵,好一个开市大吉!”

小孩子是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连声道:

“多谢大爷赏赐,多谢大爷关顾。大爷,你老别沾了手,我先用筷子夹一只给你尝尝,包管又香又脆又新鲜――”

何敢夸张的吸了吸鼻子:

“好香好香,一定适口适味……”

那小孩将瓦罐摆到桌上,用手掀开罐盖,推向何敢面前,边以稚嫩的嗓音问:

“真是香吧?大爷――”

其实何敢一点香味也没有闻到,他正打算凑近瓦罐一点,那小娃娃左手一双竹筷竟未伸向罐口,却叫人做梦也想木到的碎然插向他的两眼,同一时间,那只瓦罐亦当头砸来。

距离如此接近,又是在全无防范的情形下,再加上那小凶神的动作这么个快狠老到法,何敢仓促中实在难以躲避,他本能的猛力上身后仰,左臂暴横于面,刺来的这双竹筷便“扑味”一声透过了肘肌之内。

当头砸到的瓦罐子只一凌空,里面的东西业已洒抛出来,哪里是什么油炸蚂炸,居然是一罐子的蜈蚣,而且还是那种具有奇毒的金线蜈蚣!

何敢的反应迅疾得无可言喻,在仰身横臂的刹那,整个人已斜转腾空,有如一个大风轮般“嗖”声回旋,漫天的金钱蜈蚣四散纷飞,那小孩子也急忙倒蹿而出!

顾不得臂肘间插着的那双竹筷,也顾不得身上好几处蜈蚣螫咬的刺痛,何敢人还未曾落地,“噼啪”暴响中一条赤红色的牛皮长鞭已怪蛇般凌空飞扬,直取那小凶神!

小家伙的身手极为不凡,鞭影才起,他已一连翻了七个空心跟斗,移换了七个不同的角度!

何敢双目尽赤,他大吼一声,手中的赤红皮鞭不再发出“噼啪”之声,只见长鞭骤闪,鞭梢子带过空气,竟是尖啸如泣。

小家伙觑准来势,刚刚又一个跟斗翻起,明明由上而下的一条鞭影却蓦然幻化为十六条红带,破空纠舞,交互穿织,像是一下子把每一寸容身的平面都分割了。

那样痛苦的嗥叫决不似从一个十余岁的小孩子嘴里发出,只见小家伙的身体翻腾滚跌,在一溜溜喷洒的鲜血中辗转哀嚎――一鞭一蓬血、一鞭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一鞭一声鬼哭狼嚎!

正狂怒出手中的何敢猛的想起了什么,这个想法使他不由打了个冷颤,脚步一转,他发了疯似的扑向后面――那两间连了号的客房。

两间客房的房门都是关着的,而且很静,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经验的累积和某一种在灾难来临时的特殊心灵感应,使何敢有了突兀的动作――他不冲向金铃的房间,更不进入自己的房间,反而直扑向甬道尽头的门扉,薄薄的一扇木门在他怒牛似的飞撞下立刻四分五裂,外面是一座后园,一座非常简陋的后园,没有什么花草树木,椰树亭台。感谢老天,就因为没有这些选眼的东西,何敢一眼便发现在半弦月暗淡的光辉照映下,一个粗大的身影正准备跳越矮墙,很明显,那影子背上还背负了另一个躯体。

何敢的视觉反应,与他脑中意**的成形,出手的动作完全连成一气,当他察觉了那人,一柄蓝汪汪的弯月形回旋刀已暴飞而出,刀锋回转着以极快的去势斩向那粗大的人影,只听到撕裂空气的“嗖”“嗖”刺耳音响,对方已怪叫着一头倒翻回来,连背负着的另一个躯体也掼摔于地!

身形腾空的何敢右手伸缩,且恰好接住了绕旋回来的弯刀,在同一时间,他那赤红色的“响尾鞭”一抖笔直,宛如一根长枪,暴戳敌人额心!

那大块头来不及从地下翻起,仓皇间合身滚动,笔直的皮鞭蓦然弹扬,猛一下就把这位仁兄卷起三尺,又重重拖跌地下。

大块头喉中发出一声闷嗥,反手拔出一对又沉又利的板斧,然而不待他那对板斧分握,接头盖脸已挨了十三鞭!

血是红的,是热的,也是腥盐的,这位个头巨大的朋友可是在一刹间全体验到了,他丢弃了手上家伙,双手蒙着脑袋连滚带爬,嚎叫得如同一头正在挨剐的猪。

何敢只一挫腕,他的“响尾鞭”已“嗖”的一声缠回腰际,仅露出一截尺许长短的裹皮铜柄,他看也不看那个已被鞭笞得晕天黑地的仁兄一眼,只管走过去检机躺在一侧的另一个躯体。

那个躯体用一张白色的被单包着,何敢一伸手,触感就告诉他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裸的女人――男人决没有这么滑腻细致的肌肤;于是,何敢开始小心起来,他先撕开裹着头部的被单,虽然光线昏暗,映在眼前的那张面容他也熟悉得紧,不是金铃是谁?居然正在作海棠春睡之态哩!

长长吁了口气,何敢十分庆幸自己不曾砸了招牌,他先把那痛得半瘫于地的大块头点了穴道,再将晕迷中的金铃送回房内,瞅着房中木盆里漾荡的温水,何敢不禁摇头――洗澡有什么好处?

等何敢来到前堂,那小凶神早已纵影不见,只留下遍地的散碎物件,斑斑的血迹,店掌柜还和先前一样坐在柜台后面,不过换了个目瞪口呆的神情,仿佛是泥塑的。

何敢想问什么,又住了口,他注视着一路滴向门外的血迹,料知那小小子业已逃之夭夭,但他并不着急,后园里还留着另一位哩。

翻过那大块头的身子,何敢俯视着月光下的这张面孔,这张宽阔的、凶恶的、满是络腮胡子的面孔,这张面孔对何敢而言,十分陌生。

清清喉咙,何敢慢吞吞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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