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樨入怀》第2/70页


  “为什么摸我的头?”他最终开口了,眼睛依然盯着我的手。
  “这个……想摸就摸了,”我一时口快,说完了才发现:“对不起,是奴婢逾越了。”
  他又没了反应。
  我悄悄地瞅了瞅他:“那个,您快点吃饭吧。若没什么事,奴婢先退下了。”
  说完轻手轻脚地往门边溜。
  就差三步了,两步,一步。
  “等等。”
  我被吓了一大跳,停住了脚步向后:“四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我叫谭越,你往后不用自称什么奴婢,”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少爷。”
  “是。”我应了声关了房门,只觉得背后一身冷汗,快被那小少爷吓死了。
  不过除去那诡异的气质,他长得可真不错,果然有他娘江南第一名妓的美貌。
  可惜再美也和我没关系,我这个身体可都十七岁了,不适合老牛吃嫩草啦。
  于是我现在是美少年的专职送菜人员,咳,是小越子,一顿不差。
  当然我只敢心里这么叫叫,如果当着他的面,我可不敢,毕竟人家还是个少爷。
  不过话说小越子的伙食可真的是挺差的。早上是胡萝卜和青菜的混合物,中午是两小馒头,硬邦邦的,晚上是一碗小青菜粥,那粥稀得,和我的洗脚水有的一拼。而且每天的膳食都是一样的。
  也真难为伙房了,他们是怎么每天找出这些东西的,要知道,每天把馒头蒸的那么硬,把粥弄得这么稀也是个难度活啊。
  每次送菜去的时候发现小越子要不就在房间里发呆 ,要不就在天井边发呆,弄得我神经紧张,老担心他掉下去。虽然小越子发呆的样子也很美。
  阳光打在上面,看得出脸上一层薄薄的绒毛。
  斜泻而下的温暖在单薄的肩上,衬出少年好看的肩线。
  啧啧,好好培养一定是一极品小受。
  小越子对我的态度倒还不错,至少从不骂人,只是有点冷。
  好吧,我承认,其实只有我每天在嘀嘀咕咕絮絮叨叨地,他基本不说话。真是的,和那天宴会上扭着手指并着脚的小孩怎么差这么多,估计是闷骚型的。
  不过这么小的孩子每天又不出院子,又不看书的,迟早会憋出病来的。
  书?对了,可以看书嘛。不过每天清理房间,倒是没见他的房里有什么书的,可怜的孩子。
  至少找些书给他看吧。
  可是一个小丫环,能去哪找书呢?
  虽说我和打扫书房的小坛子关系还不错(某一次吃饭时我让给他一馒头,之后便开始了勾肩搭背的阶级友情),可毕竟他是下人,没有擅自动书的权利,要是让他偷书给我,我估计他也没这个胆。
  可看看小越子这每天郁卒的样子,却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起来。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去试试吧。

  借书

  “不行,木樨,你晓得,上头有规定的,”小坛子很坚定:“就算你再用100个馒头换都没用,要是徐总管怪罪下来,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那怎么办,我到哪里去找书啊?”
  “你一个小丫头要看什么书啊,你又不识几个字,”他凑过来问:“难道是给住在小院子里的少爷用的?”
  “不是不是,你想多了,小少爷关我什么事,”我略微尴尬地摆了摆手:“只是这些日子闲了点,想找点书学学看看,多识点字总是好的。”
  “是么?”他略微狐疑地看了看我,我赶忙堆起一脸傻笑,幸好这张脸挺和善讨喜的。
  “你要是实在想学,去钟夫子那里看看,他人好,也许会借你几本浅显的。”
  “多谢你啦,我以后要是有了多余的馒头还会分给你的!”
  “别了,只是你要有了麻烦别老牵连到我就行了。”
  府里有两位夫子,一位姓楚,一位姓钟。楚夫子是负责教导大少爷和二少爷的。
  为人嘛……
  我虽然没见过他,不过听膳房的小路子说,伺候他的小朱每天都在抱怨,看来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主。
  至于钟夫子么,他原来是教导三少爷的。但自从三少爷十岁跟着师傅出门之后,他就无书可教,闲在谭府。据说原来让他教导二少爷,可不知为何,师生两人都不合拍,因着钟夫子原来与老爷有点交情的关系,谭老爷才没辞退他,让他呆在府中。
  钟夫子是个好人。
  至少干活的仆人们都这么说。
  我又兴起了点希望。
  这天我送完了饭,从膳房端了盘小点心(好说好歹从小路子手里抠的,还得趁着程大厨不在的时候),根据小坛子指的路摸到钟夫子的院子。
  院子不大,不过收拾得到挺干净。院子靠南的地方铺了一张大大的竹席,上面晒满了书。的确像是个读书人的院子,浓浓的书香衬着阳光特别好闻。想不到这夫子身边没一个丫环,自己动手倒也像模像样的。
  夫子不在院子里,我便悄悄地绕过竹席,到屋前敲了敲门。
  “谁啊?”
  “是奴婢,木樨。”
  “进来吧。”
  我推了门进去,顿时被一股墨香气席卷。整个屋子摆设简单,唯独左边的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放满了一卷卷书。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前世就对这种味道特别迷恋,此时闻起来,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原来就是你啊,”蓦地夫子的声音响起,温软的声音,带着江南特有的味儿:“我已经听小坛子说过了,也难得,这年头像你这般想要读书的女子可不多啊,我替你挑了几本难易不同的书,你识字么?”
  我从书香气里拔过神来,赶忙转向夫子:“回钟夫子,奴婢识得几个字,小时候父亲有教过几年私塾,因而木樨也学了点。” 并不知道原来的木樨识不识得多少字,可估计一个斧子也没什么空去调查区区一个小丫环的祖宗十八代吧。
  这位钟夫子瞧起来斯斯文文的,尽管年纪快五十了,可俊眉修目,温文有礼。或许就是因着年龄的缘故,给人一种在细雨中的江南撑着青色纸伞,从淅淅沥沥的雨丝中抖落一身水珠的感觉。
  “木樨,倒是个好名字,”钟夫子把几本书分摊到桌上:“你看看,哪种程度的你能看懂,你就先拿去试试。”
  “哦哦,”我忙不迭地应着,看着一大堆书犯了愁。我居然忘了问那小子识不识字,麻烦那。估计着他是不识的,又没人教他,算了,找本最简单的给他吧。
  恩?怎么没三字经的?
  “你在找什么书么?”钟夫子看我纠结了半天。
  “回夫子,这里没有《三字经》,《百家姓》么?”
  “《三字经》?《百家姓》?这是什么书,在下从未听过。”
  得,合着这是一架空的年代。
  “这个,可能是木樨弄错名字了,夫子不必在意,夫子只要把最浅显的书给木樨就好。”
  估计是我红着的耳朵让夫子感到有趣,他轻笑了一下:“不用如此紧张,你拿《童趣》和《四识》好了,这都是我们穆朝最简单的,不懂得可以再来问我。”
  “多谢夫子了,木樨告退。”
  我揣着两本书退出了院子,一路直向小越子住的院子。

  啥叫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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