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散帝王的桃花》第46/50页


  只得压下心头的疑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文三全轻呼出一口气,脸上漾出淡淡的笑容,熊猫一样憨态可掬的作了作揖:“这样才好,娘娘可要当心身子才是。”
  外头的几个宫女也偷偷的舒了一口气,明显神经放松了许多。
  “……”辛九:“恩。”
  奇怪了,她什么时候成为某种珍稀动物了?
  看着左右勤快的备置暖炉和步撵的宫人,辛九揉了揉眉心,这一觉睡过来总觉得有种睡得太久以至于再醒来时已经世事变迁的感觉。
  ――
  乘上步撵没过多久就到了御书房,辛九走下步撵的时候,三五个带刀侍卫飞快的跑过来,护在她身侧,她在紧绷的神经高度集中下竟然能听清他们收在腰间的长剑摩擦剑鞘的声音,剑尖打在剑鞘上,一直在叮叮当当的轻响。
  辛九裹紧了身上的浅色披风。
  夜风像雨滴砸在手上一样微凉。有点冷。这里是背风的檐下,所以站在风口的人一定更冷。
  楚弈的玄色长袍迎风猎猎,衣缘处翻滚出黑色的浪花,其余的地方包满了风,鼓涨到几乎要蓬起,以至于翻滚的时候像是猛地裂开似的。
  他的面前是十字长队的军士,这些人身穿大庆军队特有的铁甲,手中的长矛对准楚弈身体的各个方位,铁质的矛尖闪着冷寒的光。辛九毫不怀疑,这些长矛都是与边界驻地的库存里一模一样的冷兵器,是开过锋的,还染过人血。
  假如这些长矛每一个都像箭矢一样保持着既定的轨迹不变的刺过来,楚弈这位仅登基一年的皇帝现在绝不会像这样平平安安的站在原地,恐怕早就已经成筛子了。
  辛九站在步撵的右侧,楚弈似有所觉的看过来。
  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与她隔着大半个百米对视。
  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辛九却能感觉到,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他目光变幻的情绪是担忧的。
  今晚见面的方式更像是一场中外合资的电影,言情与剧情并重。
  同样是一双黑色的眼球,可与凤凰琉璃般澄澈的双眼不同,这个人眼神里传递的消息太多,、焦灼、喜悦。
  寒潭深井一般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连骨带肉的吞没掉。
  辛九站的位置较为隐蔽,因而楚弈对面的人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手握剑柄的宁太傅露出上下两张森白的牙齿,早已不再年轻的脸上皱纹更多了。他长得算是一个儒雅的中年人,只是这份儒雅在他捏住剑柄狞笑的时候全部消失殆尽。
  一旦经受了心底渴望的驱使,人,就不再是人了,他只是一个隶属于欲-望的奴隶,被牢牢的掌控在手心却不自知。
  “你做错了一件事。”自以为胜利者的宁太傅越过十字长队走上前,面对着楚弈站立,他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你皇帝当的很好,如果不是因为做错了这件事,我今日绝不会成功。”
  楚弈“哦”了一声。
  “你发现了宁王之子,洞悉了我的计划,却满心以为我会因此而退缩,何其愚蠢!”
  “如果我是你,绝不会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宁太傅这个当年先帝面前忠厚老实的臣子,终于在心底登基的第二年露出了藏在口中的獠牙,他试图用犀利的言语来扰乱楚弈的内心,“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我机会。”
  “今日的局面,不要怪别人,全都是你由于的自大造成的。”
  萧敬文站在宁太傅身后,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最好的结局是杀掉永羲帝,最坏的结局是与永羲帝鱼死网破,他很早就做好了准备。
  宁太傅这番话他是深以为然的。
  永羲帝再养虎为患,他们就是那虎,而永羲帝则是养虎之人。
  楚弈听到这里,粲然一笑,笑得极为灿烂明亮:“宁大人,同样的话,也是朕要对你说的。”
  宁太傅不屑的一笑,揉了揉眉心,似乎对楚弈的不通情理有些苦恼,一个少年从他身后窜了出来,眼神热切的看着御书房及大敞开的门内那只金黄金黄的龙椅,急切的摇了摇宁太傅的胳膊:“爹,快把他杀了,孩儿想快些当上太子。”
  宁太傅哈哈大笑:“好,爹今天就给你夺了这太子之位!”
  楚弈用阴冷、荒诞、看死人的眼光瞧了那少年一眼,一个妓女之子也敢觊觎太子之位?太子……他九儿肚子里怀着的可不就是大庆的太子么。
  既然不想活了,他可以提前送他一程。
  楚弈唇角一翘,拇指微动,御书房屋檐的东北角上猛然射出一柄箭矢,刷的一声穿透少年的眉心,论准头丝毫不弱于辛九所获的技能。
  少年眉心开了一抹红光,脸上还带着渴望的神色,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楚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辛九身侧,略显干燥的手掌遮住她的双眼以及小半张脸,坚实的手臂环在她腰际,摩挲了一下她的小腹,半晌涩声道:“不要看,对你和腹中的孩子影响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突然来这么一句,
  女主要惊呆了!作者不怀好意的一笑……23333
  ☆、第四十八章
  在皇帝谴责的视线下,文公公默默地压低了头,虽然早先被提醒过荣妃娘娘醒来便出去通报,不准带她出来以防被不知轻重的给冲撞了,可当真正见到死人的场景时,文三全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原来皇上那般吩咐竟是因为有叛臣妄图谋逆、领军逼宫。
  文三全身子瑟缩了一下,他到底是不如魏公公能揣度几分圣意,如今得知自己犯了大错,心里忐忑不已。
  好在永羲帝只消消看了他一眼,整个人的心神却全都放在了辛九身上。
  然而听了楚弈的话,辛九一时不慎差点把自己的指甲给掰断了,直到好半天干涩的喉咙里才能堪堪挤出一丁点声音。
  她调整面部表情,努力使自己镇定:“皇上,你不要这样开玩笑……”她会震惊到呼吸不畅的。
  即使她隐隐意识到他说的似乎是真的。永羲帝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一般想达到什么目的时候,他就直接身体力行的去做,而不会转弯抹角。
  但现在她宁愿这人嘴上抹了蜜,说的都是胡话。她明明有记得要避孕,虽说也有安全期中标的人,但她不觉得自己会如此“幸运”。
  “不是玩笑。”他冷颜上勾出一抹浅笑,还很好心的认真提醒道:“别院的那晚。”
  凌乱的被褥,被吻得死去活来的画面,还有后面的蛊毒发作……一幅幅画面在楚弈话音刚落的时候在辛九脑海中崩现而出。仔细想想,这两个月的月事也似乎来的异乎寻常的少,她本来是不放在欣赏的,可是此时经楚弈这么提起,竟发现自己的现象出奇的与女人“怀孕”的症状不谋而合。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在现代的时候,随意打开一部电视剧都能普及到怀孕的知识,辛九自然也多少有些了解。
  她心下一沉。
  系统刚刚说要她灵魂离体,肉身去世,可她现在有了孩子,一旦她死了,那她的孩子该怎么办?系统总不会让她一尸两命吧?
  她心里有点复杂。
  想着这是自己的骨血,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失去,总是舍不得的。
  她在心里呼叫系统,但久久没有回复,只余一个程序设定的电子音用平平的语调说明智能一号能量用尽,正在蓄能中。这也就是说,近期她是找不到系统的,也不能与系统讨论任何事,有智商的休眠了,剩下的只是一个单薄到毫无说服力的音频程序。
  宁太傅的独子不过刚刚露面便被皇帝隐在暗处的势力射杀,这让闯入禁宫中的人马军士心头一跳,宁太傅往日里老谋深算的态度的确可靠,可如今前来逼宫,却被一个照面被射死了唯一的儿子,连儿子都保护不力的人,当真可靠么?
  一同怔住也包括宁太傅,他亲眼看见儿子额头上开出一朵鲜艳的血花,几乎以为那是别人用画笔画上的朱砂,可是当前头那道人影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热嘟嘟的血顺着宁公子稚嫩的脸颊流下来,几乎要烫灼了他的双手。
  宁太傅睁大眼睛看着怀里的儿子。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却在逼宫的当日被杀害,他早便叮嘱过儿子好好待在家中,却耐不过对方撒娇,只得带了他前来,没想到却促成了儿子最后一张催命符。
  他夺了帝位,百年之后,谁来继承?
  就像被人直接在心口上砍了一刀似的,宁太傅的儿子就是他最大的弱点。人渴望权力一方面是想让自己登高的欲-望满足,另一方面则希望子孙将自己打下来的基业传承下去,可能够传承的子孙没有了,他打下来的江山还怎么传承下去?
  宁太傅双手颤抖的抱着儿子的尸体爆吼一声,狠狠的看向永羲帝身后的辛九,一双眼睛阴冷暴虐,恨不得要辛九以身代之的样子。
  楚弈双眼一厉,抬手辛九拥在怀里,宽大的衣袖将她娇小的身子罩在怀里,微微干燥的手掌捂住她的后腰,掌心滚烫。他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窝,抚了抚她脑后的秀发。底下的奴才擅做决定将辛九带来,如今又被宁太傅丧子,必定已经因着他而盯上了九儿,他必须保证她时时刻刻都在自己身边。
  媳妇儿和孩子都不能出事。
  宁太傅的兵马都是从庆安城外招来的,甚至半数人都只是听从指令,皇宫里大大小小能藏人的地方早就被宫里的侍卫占据了,如今躲在暗处放箭的一声口令下去能让宁太傅一方倒下一大排,皇宫里的箭矢也是精钢所制,掂在手中的时候可以感觉的出每一支箭都极有分量,因而叛军里中了一箭的人极少有能站起来再继续拼杀的。
  在宁太傅的示意下,萧敬文带领着萧家人马潜入后方渗入皇宫,在条通往御珑殿的小路上,一道黑影从他们头顶上掠过,手中长剑出鞘,也不过在月色下银光一闪,顷刻间便收割了不少头颅。
  暗色的血迹铺了满地,与御书房门外箭矢厮杀不同,这人的内力高强且轻功高明,鬼魂一般脚不落地的轻轻飘来,同时用剑利落,出鞘必染血,不出一刻便使得此地横尸遍野。
  暗卫自然是高手,还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一点无论是宁太傅还是萧敬文都不清楚,曾经轻易把假皇帝换入皇宫的他们对暗卫的实力估算错误,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倘若暗卫有这般实力,当日又怎会容忍他们将假皇帝换进皇宫,甚至还做了几个月的皇帝?
  可惜永羲帝是绝不会对他们解释什么的。
  因此误会会一直继续下去。
  萧敬文一队人马前仆后继的被坑杀,他身后的一个小领队精神崩溃之下“啊”了一声,将手中的长矛举过头顶,钪戕一声仍在地面,大喊一声:“不要杀我们,我们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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