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不知道你的眉目已成殇》第1/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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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不知道[你的眉目已成殇
作者:那夏
关于你的一场眉目
十九岁后的每个日夜,我同一个名唤顾北寰的男子,住在欧洲大陆的小心脏。这里的森林郁郁苍苍,这里的湖泊澄澈清亮,我沿着菩提树街向前,就看见顾北寰在尘嚣的尽头对我微微笑。我朝他挥挥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熠熠闪耀。如今是九月的柏林,寒气已逐渐凛然在城市的上空,每当我向遥远的东方眺望,便会淡淡想起你的眉目。可是,你已不用知道。
[穿行在十七岁始端的秘密]
是十七岁生日的前夜,我央顾北寰陪我逛街。在街边一家饰品店,我穿了生命中第一个耳洞。整个过程中,顾北寰以一种温柔疼惜的表情望着我,半晌,他莞尔,之森长大了呢。我望了望顾北寰,尔后埋下头,清了清嗓子,北寰,我要转学了。我始终不曾定义过与顾北寰的关系。顾北寰大我一届,念高三,笑容干净,眉目清俊,是三中人人称羡的好学生。很长一段时间里,总会有高年级的女生找到我,以一种奚落,甚至嘲讽的眼光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个够,然后挤出一句,顾北寰眼光真差。我总是哑然,而当顾北寰得知时,也不过是微笑,不用同她们计较。是的,所有人都以为我与顾北寰在一起。我们一同上学,放学,顾北寰甚至会在我补习的日子里,骑着单车等在校门口。那样的光景,时常让路过的小女生心率失常,手足无措。可是我清楚地知道,我与顾北寰,是差了些什么的。
记得与顾北寰初相识的时候是在高一的开学典礼上。顾北寰站在高高的讲台上致辞,我坐在台下,是小小的观众。顾北寰的声音抑扬顿挫,笑容清朗。台下不时有女生低声议论,大概意思是,台上的学长很不错呢。可是,在那样一片大好的局面里,我却突然站了起来,我说,学长,你念错字了。台下忽然静寂一片,顾北寰将眼光缓缓地转移到我身上,旋即微笑,谢谢这位同学。
事后我被班主任一通臭骂,他说林之森,你指出错误是好事,但是要分清场合。我局促地站在走廊上不知如何是好,是顾北寰走了进来,他向我点了点头,你叫林之森?我答非所问,你觉得很丢脸吗?
顾北寰不吭声,良久,讪讪地笑了,是有一些吧。班主任显然对眼前的局面失去了兴致,他望了望顾北寰,又瞧了瞧我,一副“随便你们”的表情,转身走进了办公室。我与顾北寰,笑得前仰后合。
那天晚上顾北寰没有送我回家,只因为我不肯对转学的理由多做解释。我们僵持在原地,顾北寰直直地望着我,眼底全是清澈的忧伤,之森,我到底是什么呢。
“不知道。”心乱如麻的我,竟然挤出这样三个字。顾北寰看了看我,闷着头,迅速地转过身走了。我望着愈走愈远,逐渐消失在夜色深处的顾北寰的背影,悲伤吞没了胸腔的每个角落。顾北寰,我也想告诉你。只是,不可以。
[我离开我自己]
转学手续终于办了下来,我强硬地拒绝了所有人善意的规劝。当爸爸走过来的时候,我甚至甩开了他的手,我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他愣愣地看着我。埋下头,之森,能不去吗。 我粲然一笑,不能。次日我转入实验高中。跟三中的环境相比,这里的一切都差太多。而我被安插的十三班,更是校园出名的炸弹隐患。
这里的各色人马早已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求在校时光的安宁洁净、我是在傍晚时分踏入教室的,当时正值自习,可教室里却没有老师的身影,男生们犹如结群的泼猴,肆意喧闹,有着将教学楼顶掀翻的架势。陆泊宁坐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里,刘海遮住半面脸,日光灯的光线打在黑色的外套上,是一片萧然的冷寂。我径自走了过去,轻轻敲陆泊宁的桌子,喂,我有话对你说。是突然抬起的脸,瘦削且尖刻,陆泊宁冷冷地笑了,你就是那个新来的?
我死死盯着陆泊宁,漫长且专注。终于,我一字一顿,陆泊宁,我要追到你。先前喧闹的教室在片刻间安静下来,有人吹起响亮的口哨――有好戏看啦,宁。
陆泊宁似笑非笑地站起身,眉间有淡淡的褶,可是怎么办,我对乖孩子没有兴趣。所有视线都汇集到我整洁的校服上,有女生懒散地打着呵欠,宁不喜欢你这样的啦。我的眸子闪闪亮,望着陆泊宁,那么,我就变成你喜欢的那样。
是放学,顾北寰找到我。他满面的悲戚,之森,你到底怎么了。我摇摇头说,什么都没有。顾北寰死死地拽着我的手腕,力度大到我不能抽身。我们就这样站在学校的门口,接受着每个路过师生的注目礼。天气已经彻底凉了下来,灰茫的苍穹,偶尔有飞鸟萧瑟的身影。
陆泊宁就是在此时走了出来。拥挤的人流中,瘦瘦高高的陆泊宁显得尤其突兀,他一眼看见僵持不下的我与顾北寰,嘴角洋溢起桀骜的笑。我如同触电般奋力甩开了顾北寰的手,字句刻薄,顾北寰,你不是曾问过我,你是什么吗,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你于我,什么都不是。顾北寰面上的血色刹那间消逝殆尽,之森,不要这样。
我迅速地奔向陆泊宁,挽起他的手臂,顾北寰,就是这样,我转学的原因,就是他了。温和如顾北寰,终究是没有继续相逼,他取出书包里的笔记放在地上,寂然地笑了,之森,我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用天真换一根烟的光阴]
我换下一身纯白的装扮,学着周围的女生,穿起怪异的行头。当教务主任路过班级门口的时候,我们便一齐朝他吹口哨,笑得飞扬跋扈。 不出月余,女生们便逐渐接受了这样的我。午休的时候,我站在天台,迎风学习如何利落地抽一根烟。当打火机终于点燃烟头时,不知何时已身在屋顶的陆泊宁嘲讽地笑了,说吧,你有什么目的。我摇摇头,没有。
陆泊宁跳了下来,轻松地掸了掸裤腿,你假得让人恶心。我失笑,陆泊宁,无知也是一种美好。 陆泊宁倚向墙角,不动声色,林之森,我成全你,因为我想看看,你能有什么把戏。我转过面庞,正色道,陆泊宁,你不要后悔。陆泊宁耸肩,无所谓。至此,陆泊宁正式成为我的男友。那天的风声势浩大,而我的烟,最终被陆泊宁掐灭,他说,你很敬业,但不必做到这种地步。
顾北寰却是再也没有来找我,隐约听见他终于有了新的女友,我也笑着祝福。我终于知道,顾北寰于我,为何不是爱情。只因为彼此太过相近,没有悬念,只有感动,没有触动。然而陆泊宁,陆泊宁是什么,我空洞地望着身边的他,默然想。当陆泊宁开始将我介绍给四周的人时,他的笑容依旧张扬,我也望着陆泊宁,配合地笑。
班里的女生敲我的脑门,是调笑的意味:“之森,你满厉害嘛。陆泊宁也被你吃定,看来你是觊觎他已久嘛。”我觉得周身都是凉意,搪塞地摇头,不是的。“那又是怎样呢?”陆泊宁的视线凌厉如刀割,于是我毅然抬头,就是这样,我觊觎你已久。班里的口哨声再度响起,陆泊宁望向我,神色凝然。
日后的我与陆泊宁,维系着古怪的关系。我们时常坐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也说不上话,但却不会走开。他会在自习课下后跟在我身后送我回家。但每当走到十字路口时,我就百般推脱,让他先走。陆泊宁也不纠缠,淡淡地转身。等我走到单元楼下,望着七楼漆黑得没有一丝光亮的窗户,眼泪就会猝然碎裂成行。天知道,我在做什么。
[温热你半张感动眉目]
我与陆泊宁应该就这样不温不火,怪诞地交往下去的。但当夏天降临的时候,我却愈发的焦躁起来。仅有一次,顾北寰发了短信过来,他说,之森,你快乐吗?之森,我已经大概知道原因。你这样值得吗,会毁掉你自己。我相信顾北寰说的话,他已经隐约知道事情的始末。他那么聪慧,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我也不愿就此放弃,有些目的,还没达到。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了呢。
下课的时候,陆泊宁拦住我,放学去我家吧。我陡地抬起头,为什么?
“你不要管,来就是了。” 陆泊宁依旧是没什么表情,手随意的插在裤袋里。在某一个瞬间,我甚至以为他知道什么了,而现在,我才终于放心。只有无知,才能有如此波澜不惊吧。
走在陆泊宁身后的时候,我心不在焉地望着马路边闪烁的霓虹,街边广告牌上的少女笑靥如花,我不禁失神,有多久,没有这么笑过了呢?陆泊宁打开家门的时候,是我料想中的空无一人。房子不大,许多没有打包好的东西稀稀拉拉地放在各个角落。陆泊宁把门带上,有些拘谨的皱眉,我和爸爸要搬家了,所以乱糟糟的,你别介意。
我沉默了,陆泊宁也不说话。良久,陆泊宁抬起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来吗。我怔怔地摇头,陆泊宁有些自嘲地笑了,想过一下有人陪的生日,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目的,但是,也只有你能陪我了。我仿佛被什么钝重的利器击中了,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陆泊宁看了看我,第一次笑得温和,你不喜欢我也不用这样吧,陪我吃一顿晚饭又不会死。
我的眼泪突然掉下来,陆泊宁,我来做饭吧。冰箱里除了一捆青菜和几个鸡蛋,根本没有其他食物。我在厨房的柜子里找到一束剩下一半的干面条,对陆泊宁静静地笑了,这个怎么样?陆泊宁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于是我打开了天然气,把水添在锅里。在水温吞吞的沸腾声里,我与陆泊宁各怀心事。我告诉自己,就这样吧,离开吧,回到三中,未尝不说正确的选择。
因为心不在焉的关系,最终陈放在陆泊宁面前的,是糊得残不忍睹的煎蛋和煮得太久失去色泽的青菜。我有些不忍开口,倒是陆泊宁坦然,应该是你的极限了吧。我不语,陆泊宁沉默地吃,空气有升腾着一种氤氲的热气,隔着一张桌子,我清晰地看见,陆泊宁微红的双眼,和落在热汤里的泪。
[没有机会去放开]
我开始不去学校上课,如同儿戏般的,放弃了实验高中的一切。陆泊宁打来电话,我一一狠心的掐断。我告诉自己,到此为止。顾北寰等在楼下,仲夏时节的风沉闷至极,他的声音宛如耳语,之森,回来吧。我的眸子明亮,摇摇头,休学一年,未必不是好事。顾北寰看着我,眼底尽是看不透的浩淼烟波,他说,之森,你不能用他的错误,来折磨自己。我一巴掌甩在顾北寰的脸上,不要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我飞快的转身跑上楼,却看见眼底泪痕未干的妈妈。她轻轻地拍我的头,之森,妈妈只是和爸爸暂时分开,他与我性格不和而已,并不是背叛,你不用记恨他。
我望着妈妈清瘦的面庞,扑入她的怀抱,不是这个样子的,真的。妈妈的声音柔软得仿佛即将腾入云端,之森,爸爸能给你更好的环境,所以,妈妈必须放弃你了,可是我会时常来看你。妈妈搬走是在十月末,她提着小箱子,消失在小区门口时,我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爸爸通过人脉将我送回了三中,所有人只当我是年少爱玩闹,除却顾北寰。当顾北寰看见我踏入校门的那一刹那,他死命拥住了我,之森,你不要再离开。我抬起头,笑得干涩,可是你的女朋友呢?顾北寰的手将我环得更紧了一些,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真的没有打算再出现在陆泊宁的世界。我甚至同爸爸交涉好,我回去三中好好念书考大学,但他不能在我毕业前跟任何人结婚。可当他以周末和妈妈聚一聚为由,将我约至三中附近的餐厅时,一切都开始失控。见到陆泊宁的那刻,我几欲跌坐在地。天旋地转。陆泊宁并没有起身质问我过去的荒唐,只是他的目光那么暗淡,我知道,有些事,已经摊在彼此的面前,无处可逃。
我顿觉头痛,四肢冰凉,假借上厕所为由,想逃出这样的是非之地。可是陆泊宁突然站起来,扶住我的肩,他对爸爸笑得乖巧,我想跟姐姐培养一下感情。爸爸欣然应允。陆泊宁一路连拖带拽,将我拉到护城河堤。他抬起头,满目怆然,你欠我一个解释。我揉着一片红肿的手腕,索性跋扈地笑开来,还需要什么解释?
根本不需要解释,不需要告诉他,我是因为无意翻到爸爸的手机,知道自己一向敬重的爸爸竟在外面已有外遇,知道他打算以感情不合的理由骗妈妈离婚后,重组家庭。妈妈是柔弱善良的人,她万万不会料想到,那个天天同她争执不休的丈夫,另有目的。
绝望犹如潮水一样翻滚沸腾,天边最后一抹瑰丽沉入地平线。我决然地笑了,陆泊宁,你知道吗,我跟踪了爸爸多久,才知道你们住在那里。我费尽心计,也只不过是为了转到你的学校。如果不是你那天落在汤里的泪,我想,我早已攫取到你的感情。我曾经是多么想,让他们看见我们手牵手,站在他们面前的姿态。
陆泊宁站起来,翻覆的河水犹如他眼底决堤的崩溃与悲伤,他咆哮着,林之森,如果你已经成功地攫取到了呢?!如果你已经成功地攫取到了呢?!
[一刹那枯竭的悲喜]
那夜,我一路狂奔到妈妈的住处。推开门的片刻,看着憔悴的妈妈正静静擦拭着镜框里爸爸的照片。悲伤,愤怒,绝望,这一切的一切迅速攻陷了我大脑的每一存角落,我粗暴地将镜框打在地下。
“啪”的一声,玻璃碎成无数片,刺目如星芒,妈妈急急地问,森森,怎么了?我瘫坐在沙发上,一脸鄙夷地歇斯底里,你不觉得你傻得可以吗?你真的以为他是因为与你不和,才要和你分开?你知道吗,他已经爱上别人,甚至欢喜地要去再婚。只有你,傻傻地等在这里,擦拭他的照片,天知道,他是不是正在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筹划他们未来的幸福!妈妈的神色渐渐涣散,泪泫然凝在眼角,森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我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那个夜晚是诡异的平宁。我睡在妈妈的怀中,她的脸上,悬挂的是一如既往,洁净明澈的微笑。
“森森,你要勇敢一些。”睡梦中我隐约听见这样的呢喃,于是拼命地将头埋在妈妈胸前,然后蓦然发现,那里是,一片潮湿的荒凉。清晨妈妈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微笑着嘱咐我,以后要好好同爸爸过,不管他爱上别人与否,你始终是他的孩子。我的心已一片凄迷,埋着头告诉自己,我一定会离开这个肮脏的城市,一定。那一整个早晨,我都埋着红肿的双眼,直到最后出门,都始终没有分辨出妈妈眼底最后绝望的光芒。没有。
噩耗是在下午传来。顾北寰站在我们班的门口,眼睛红如炬,他靠在墙边,一字一顿,之森,你妈妈,死了。我站在原地愣了老半天,然后走到他面前狠狠地推了他一下,他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之森,你妈妈,真的死了。我抱住头蹲在地上嘶声力竭地哭起来,顾北寰你放屁!我不要再见到你!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爸爸连同陆泊宁的妈妈一并出席,我站在远处,紧紧握着顾北寰地手,失去了去争执吵闹的力气。顾北寰扶着我的肩,我的双眼蒙上厚重的雾气,我说,顾北寰,我觉得恶心,所以毕业以后,我们一起离开好吗,永不回来。永远不。
[封存的不治之伤]
陆泊宁来找我,我望着他,终于爆发。我说你妈怎么不去死,他们造的孽……为什么要我的妈妈来偿还?!她那么无辜……我终于说不下去,俯下身哭得嘶声力竭。在我的脑海里,永远是妈妈温存的笑颜,我想,不管再过多少年,我都不会忘记,忘记十七岁那年的痛。那些痛,因为刻骨,所以铭心。
陆泊宁过来抱我,他的眼泪如泉涌般弄湿了我的衣襟。我觉得心底的一道伤口被轰然撕裂,罪恶感,憎恨,还有无法消散的悲伤和绝望,一起涌出。我的脑子混沌一片,无法思考。陆泊宁的声音如同划破沉寂的惊雷,钝重地落下来――之森,不管怎样,你要好好的。
我犹如大梦初醒般,狠狠地推开他,开始往马路中间跑。是急促短暂的白光,以及压在身体上的某个重量,一切尘嚣仿佛归于宁静,我的思维停滞了,闭上了双眼。醒来的时候身在医院,爸爸热泪盈眶,陆泊宁的妈妈局促地站在一旁,眼睛有泛起云霭。
我将脸别过一旁,不愿看他们的嘴脸。就算我知道那些眼泪发自真心,我还是不能原谅,原谅曾经的伤害。但一个念头如流星划过我的脑海,我突然弹起来,陆泊宁呢?陆泊宁呢?没有人回答我,空气里死寂地因子扩散开去,某一瞬间,一种不详的预感侵占了我的身体。
良久,顾北寰走了进来,陆泊宁还在做手术。你镇定一点,听我说――当时你冲到了马路中间,蹲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丢了魂。眼看车就要开过来了,情急之下陆泊宁扑了过去……司机即时刹了车,陆泊宁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也许,他再也不能好好走路了。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硕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砸在手臂上。
[你欠我一个拥抱]
手术之后,陆泊宁一直处于沉睡的状态。我握住他的手,决意泯灭一切恩愁。我想告诉陆泊宁,我会在未来陪着他,过每一个生日,我甚至会原谅他的妈妈,以及我的爸爸。只是,当陆泊宁睁开眼睛的刹那,他抽回了自己的手,他说,你是谁?
陆泊宁只是不记得我一个人,他甚至记得我的爸爸。我和顾北寰站在走廊,消毒水的气味让我几欲呕吐,我用手指抵住太阳穴,不断重复地问顾北寰,怎么回事?
顾北寰的眉眼凉下去,医生说,陆泊宁的脑子并没有任何问题,是他主观意识上选择了忘记痛苦的记忆。我蜷缩在角落绝望地不能自已,为什么不是我去遗忘呢。顾北寰蹲下身来,揉我的头发,之森,你没有爱过我吧。我抬起头,一脸愕然的无措。顾北寰忽然笑了,可是没关系,我爱你,这就足够了。
一个月后陆泊宁出院了,如同多日前他提过的,他和他爸爸要搬走了。我坐在教室里心不在焉地写数学题,一抬头,就看见无垠的青空。我想起顾北寰的话,陆泊宁就要走了,今天下午的飞机。
我“腾”地站起来,顾不得周遭的怪异眼神,拼命地冲出了教室。在出租车上的每一刻,我都在祈祷,祈祷陆泊宁晚一些离开,让我能见他最后一面。当抵达机场的我看见蹒跚地走在候机大厅的陆泊宁,眼泪就毫无征兆地簌簌落了下来。
我叫――陆泊宁。陆泊宁转过身看着我,眼里有隐忍的光芒。我奔过去,尽量笑得灿烂,我说,陆泊宁,能给我一个拥抱吗?陆泊宁迟疑了片刻,伸出了臂膀,他在我耳边轻声细语,我的泪水就再次决堤。当飞机在空茫的穹隆上划下一道蜿蜒的白线时,我站在机场的落地窗前屏息仰望。陆泊宁,再见。
[在柏林的中心怀缅你]
一年后高考结束。爸爸和陆泊宁的妈妈如期举行了婚礼,爸爸的脸就这样苍老下去,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他抚摸着我的额头,一脸过尽千帆的沧桑与无奈:“森森,爸爸知道你恨我,可是,爸爸想要爱情,就算我万般千般的过错,爱,是没有错的。”我不置可否。
七月的时候,我开始忙于打包行李,再隔半月,我将同顾北寰便将一起到柏林留学。也许四年,也许七年,也许,永不回来。临行前日,我与顾北寰去拜祭妈妈。在墓碑前那一刻,我恍惚失去了真实感。我抚摩着妈妈的照片,嘴角有淡定的笑意,妈妈,我一定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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