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大道》第149/181页


“明晚六点之前,如果我还没见到宗诚,你们几个也别想再见到自己老婆孩子。”
其中一个年纪最轻的,脸色一白,扑通跪在地上:“老爷!完不成任务,我甘受一切惩罚,求求您不要为难我家人!”
白震抽着烟不接腔,年轻人愈发慌乱:“老爷,求求你!我老婆还怀着孕,求求你不要伤害她!”

白震“嘿嘿”一笑,说:“我白震,向来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别着急,现在离明晚六点还有二十多个钟头,我相信你们肯定能完成好任务。”
年轻人急道:“我们把整个T城翻遍了,都没找到宗诚,老爷,不是我们没尽力,是他很狡猾,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踪迹。当年宗诚逃离白家,老爷您虽然下令说一定要找到,最后不是也没找到吗?”
年轻急得方寸大乱,一心为自己辩护,完全忽略了白震突然垮掉的脸色。
其他几人为求自保,谁都没有出言提醒。

年轻人还在申辩:“老爷,您让我们找一个像宗诚那样地位的人,不是说想找到就能找到的,宗诚的势力虽然比不了白家,但也很大了,他要想躲起来,就算挖到阴曹地府去,也找不到啊!”
“嘿嘿。”白震突然又笑了,“说得好,说得好。我老啦,还是你们年轻人有想法。”

年轻人没听出白震话语里的反讽,跪在地上哀求:“求求您放过我家人吧!”
“好啊。”白震悠悠说。
年轻人心中石头落地,感激地磕头:“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你也说了,宗诚没准躲在阴曹地府,”白震抽着杆烟,“你们几个,送他去阴曹地府找宗诚吧。”
年轻人一时愣住,旁边几人一顿,突然明白过来,砰的一声,也不知谁抢先开出一枪。片刻的停滞后,年轻人错愕地圆睁双眼,僵倒在地,太阳穴被子弹钻出一个鲜血淋漓的窟窿。
“把他抬出去。”
“是。”几人如黑白无常,将死不瞑目的年轻人,抬出白震檀香萦绕、清丽雅致的卧房。

属下们走后不久,一个高挑的女人推门而入。
白震脸色缓和些许:“阿蔷,你来了。”
李蔷眼角余光撇到地砖上溅染的鲜血,习以为常地笑了笑,捧着药丸和温水跪到白震腿边。
“父亲,到吃药的时间了。”
白震没接药,用枯瘦的手指抚摸李蔷额头的淤青,关怀地问:“可还疼吗?”
“已经不疼了。”李蔷莞尔,“我知道您这些日子心情不好。父亲您别难过,有什么火就冲阿蔷发,阿蔷能为父亲分担一点忧愁,疼也是快乐的。”
白震叹气:“还是阿蔷懂我。我那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谁也没有阿蔷体贴。还算识大体的白钧,终究不是我亲生的。”
阿蔷把药丸伸到白震面前:“父亲别说这些伤心话了,阿蔷会永远待在父亲身边的。”柔柔笑着,依偎在白震怀中,“父亲,阿蔷喂你药。”

从白震卧房离开,已是一个小时之后。白震服用两粒安眠药,安然睡着。
李蔷回到自己房中,洗过澡,吹干头发,穿上一套黑色的精致裙装,手拎挎包,施施然走出白家大门。
天色已黑,她来到灯火璀璨的街道,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西郊的青竹会所。”
出租车司机戴着棒球帽,默不作声地发动车子,开到一半左右,转个弯,往高速路口驶去。
李蔷探过头,提醒:“师傅,您开错道了,青竹在西边。”

司机置若罔闻,依旧往高速路上开,边开边说:
“三十分钟后,有一个叫李蔷的女人,将会在返回青竹会所的途中遭遇车祸,五十分钟后警察和救护车赶到,救护车把李蔷送去医院,可惜李蔷已经不幸身亡。三个小时后,李蔷被送往西山墓园火化,从那以后,西山墓园又多了一块无言的墓碑。”

出租车司机说的话很恐怖,李蔷一声不响地听着,没有打断。
她虽然看不到出租车司机的脸,但是听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李蔷心中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低缓,略带疲惫的迷人嗓音,还能有谁?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个故事。”出租车司机轻扬笑意,“三十分钟后,有一个叫玫瑰的美籍华人,将会在参加完国内最后一位亲人的葬礼后坐出租车抵达机场,五十分钟后玫瑰进入安检区,三个小时后玫瑰已经在飞机上。睡一觉,大概十五个钟头,玫瑰会回到她熟悉的芝加哥。玫瑰的弟弟青山会到机场接她,带她回到她的新家。从那以后,玫瑰在芝加哥过着宁静的生活。”

李蔷听着听着,泪盈于睫:“我没想到,你竟然都帮我安排好了。”
出租车司机背对她说:“我按照我的理解,给玫瑰安排了一个好的身份,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玫瑰可以请她的弟弟青山帮忙修改。玫瑰原本就是斯坦福毕业的高材生,会在芝加哥拥有很好的生活。”
“谢谢你。”李蔷捂住嘴啜泣,“诚,谢谢你。”

宗诚静了静,说:“蔷姐,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李蔷哭着说:“已经够多了。你帮我摆脱白震的控制,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能够摆脱他。我本来以为,我要摆脱他,只能跟他一起死。”
“他不配拉你陪葬。”
李蔷一惊,不安地抬起头。
“白震,注定在无边的黑夜里,突然醒来,独自一人,不断猜疑究竟是谁要杀自己。但是他害死的人太多,想害死他的人也太多,他想破脑袋,直到断气,也终究没猜出,究竟是谁杀死了他。”

“这――”从后视镜里,李蔷看到出租车司机嘴角,勾起一丝戾气的笑意,“就是第一个死者,白震的结局。”

李蔷后背攀上阴嗖嗖的凉意,牙关哆嗦,不禁打个冷战。
宗诚一掠而过的戾笑,平静淡漠的叙述,都和她平素所熟悉的,温柔随和的宗诚截然不同。
如同搭载你上车,与你很亲昵似的,一路同行,却最终把你放下车,扬长而去的出租车司机。

出租车在机场外面停下,李蔷说:“诚,你不必送我进去了。”
她没动,仍然坐在车里:“在与你道别之前,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我希望你,如实告诉我原因。”
“你说吧。”
李蔷抿了抿唇,说:“那个男孩……谢初,到底哪里吸引了你?”
宗诚在听到这个问题后,陷入沉默。
他微微地往后仰,靠在椅背上,以沉浸在久远回忆里的口吻说:
“有一天,我站在楼顶,思考自己要不要跳下去。我差点就跳了,但在那一刻,在我的脚已经离开地面的一刻,他从后面抱住我,把我拉回天台。他给了我,黑暗与寒冷中,惟一的光明与温暖。”

――大哥哥,你干嘛想不开啊!我跟你说,你跳到一半就会后悔的,但你已经来不及了,你抱着无限的悔恨,像条咸鱼一样重重拍在地上,哇,脑袋在这里,胳臂在那里,腿脚跑到街对面,脑浆溅得满地都是,咦,想一想就很惨。大哥哥你想,是不是很惨啊,所以不要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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