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大道》第36/181页


谢初浑身一震,猛地清醒。
刺目的灯光照过来,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等了很久,才渐渐适应。
看眼时间,还不到凌晨一点,他才睡了二十多分钟而已。
二十多分钟,却做了那么漫长、那么久远的一个梦。
梦境里,他回忆往昔,梦醒后,他又开始回忆梦境。
梦醒前最后一句话,盘旋在他耳边不肯消散。

谢初独自坐起,旁边空着的床铺钻入他眼中,如同一抹阴魂不散的幽灵。无法言说的情绪席卷心底,让谢初产生坐立不安的焦躁感。
他穿鞋、披衣,冲出房间,踏入昏黑夜色里。
夜色冰冷,万籁沉寂。
谢初沿着小路,慢慢地、静静地往前走。

谢初想起来,他和白翌宁,并非一开始就很要好的。
一开始,只是谢初单方面地追随白翌宁、注目白翌宁而已。那种状态持续近两月,直到白翌宁忍无可忍地挑破。
白翌宁问他理由,他的回答是,希望和白翌宁做朋友。
他撒谎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理由是什么,也很清楚正因为那个理由,他才像着魔一般,不受控制地追逐白翌宁――那个理由现在看来,也没什么要紧,只是在当时的氛围下,白翌宁步步紧逼,他步步退却,实在难以启口。

其实他那时,非常、非常崇拜白翌宁。
第一次看见白翌宁干脆利落把人打倒在地起,他就崇拜白翌宁。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对白翌宁的崇拜有增无减。白翌宁每个方面都很优秀,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白翌宁不会的,做不到的。
在谢初眼中,白翌宁散发着独特的光泽,那光泽耀眼迷人,让他完全无法移开视线。

谢初没想过达成什么目的,他只是单纯地崇拜白翌宁而已。
可是,他小心翼翼,还是被白翌宁发现。
那个傍晚,教室里空荡而安静,白翌宁低下头,凑在谢初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而你,让我觉得很恶心。”

从那以后,谢初收起了自己崇拜的心情,收起了对白翌宁的所有关注。
他上课不再转头偷看白翌宁,下课就跑到教室外放风,放学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那个孤僻冷漠,坐在窗边听歌睡觉的白翌宁,似乎从谢初的生活里彻底擦除。
谢初身边并不缺少朋友。自己班的其他班的,天天都有人跑到教室找他,拉着他玩这个玩那个。他是那种不怎么有女生缘,男生缘却相当好的人,性格开朗随性,重朋友讲义气,还喜欢笑――他笑起来,眉眼弯弯,露出两颗白色的小虎牙,灿烂得可爱。总有人看着看着,就会心痒地伸出手,捏捏他的脸。
谢初天天跟大家嬉闹打骂,一副没心没肺的摸样。别人都觉得谢初很快乐,只有谢初自己清楚,藏在自己心底的难过。
每到夜晚,刷完牙洗完脸,躺在床上睡觉时,谢初就会开始胡思乱想。
白翌宁究竟多讨厌他,才会说出“恶心”那样的词汇?

与白翌宁彻底划清界限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学期末。
快要期末考的前一周,白翌宁突然没来上课了。
一天、两天……白翌宁的座位,始终空着。
班主任在教室里说:“白翌宁同学转过来时,他家人没在我这儿登记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他已经两天没来上课了,你们谁知道白翌宁同学住哪吗?”
全班无人应声。
白翌宁一个眼神就能冻死人,跟他说句话都胆战心惊的,哪能知道他家庭住址啊。

谢初终于转过头,再次看向白翌宁的座位。
座位整洁而干净,一本书都没有摆,就像张新课桌,从来没人坐过一样。

谢初迟疑片刻,举手说:“老班,我知道他住哪,我去吧。”
全班同学纷纷朝谢初投来惊诧的目光,如同发现两条平行线相交。从没看谢初和白翌宁说过话,甚至从没听谢初提到过白翌宁,谢初怎么会知道白翌宁住址?
谢初默默收拾好书包,对班主任说:“老班,我现在就去了。”说完,在众人惊诧的目光里,离开教室。

谢初崇拜白翌宁,崇拜到了曾经跟踪白翌宁回家的地步。
他跟过一次后,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变态,也就克制地没再跟踪第二次。
只是谢初没料到,因为以前的一次跟踪,竟使他成为全班惟一知道白翌宁住址的人。

谢初背着书包,站在门外,久久没按门铃。
白翌宁那句话沉沉压在谢初胸口,如今他又恬不知耻找上门,肯定会让白翌宁更加反感吧。
谢初深吸一口气,做好被厌恶甚至被斥骂的心理准备,按动门铃。

铃声响了很久,无人应答。
难道白翌宁不在家吗?
谢初走到窗边,透过帘缝往里张望,屋中亮着灯,不像没人的样子。
谢初再次回到门口,按动门铃。
仍然无人应答。
谢初心里涌起一阵不安,他用力拍门,大喊:“白翌宁,你在吗?”没有回音,谢初急了,拧动把手,很轻松的,竟然把门打开了。

原来房门只是带关,并未锁住。
谢初站在门口,朝里张望片刻,不见有人出来,便说:“不好意思,我进来啦!”说完轻轻关上门,穿过玄关往里走去。
房间很大,也很空,客厅里摆着家具,家具上却什么都没摆。
谢初没在一楼发现白翌宁身影,于是走到二楼。走道尽头,一张门虚掩着。

谢初走过去,敲敲门,问:“白翌宁,你在里面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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