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掌上娇》第60/90页


  翟似锦见状放下茶杯, 手指尖轻捏了捏袖口, 起身朝陈熠道:“你和侯爷用早膳吧,记得陈慈喜欢胡同口那家的玫瑰莲蓉糕,我带他出去买点儿回来。”
  刚才她说过,她出门之前已经吃过早膳了。
  陈熠也没有劝她的道理, 且陈慈听到这个提议,眼睛里的笑容都明亮了几分。
  “阿慈。”陈熠叫了声陈慈,“跟郡主一起出去吧,郡主带你去买好吃的,你要听她的话。”
  陈慈听见有吃的,当即连连点头。
  翟似锦便带着陈慈出了陈府,朝杏花胡同口那家夫妇铺子走去。
  陈慈约莫是听了陈熠的话,一路上都不吭声,半点不给她添麻烦。
  到了糕点铺子前,翟似锦让老板娘包了两屉玫瑰莲蓉糕,递了银钱,正要伸手去接,陈慈却扯住她手腕,低头看看自己空荡荡的小荷包,用商量的语气问道:“我能再要一屉山药糕么?”
  陈慈跟同龄人相较起来,话很少,几乎不会主动跟人说话,尤其是前几次还对翟似锦冷眼相对,现在这样揪着她的软和样子倒是稀奇。
  翟似锦伸出另只手,将老板娘递来的纸包接好,偏头看了眼陈慈脸上的窘意,“这里包了两屉,再来一屉,你吃得完吗?”
  陈慈如捣蒜般点头,“能的,我能吃完,你帮我多付一屉的钱,回去我找我哥还给你。”
  找陈熠还给她。
  听着这话翟似锦忍不住笑了,让老板娘多拿一屉山药糕来,带着陈慈在铺子旁边的小桌边坐下。
  她道:“几块糕点而已,用不着你哥哥还。”
  陈慈有了吃的,就不太爱说话了,坐在小桌边,双手各举着两种口味的糕点,吃得很开心。
  翟似锦托着下巴,静静望着他这样无忧无虑的样子,光是吃到合口味的糕点,他就高兴得像个孩子。
  与此同时的陈府里,张承宣刚蹭完第一顿早膳。
  陈熠坐到书桌前,将费康带来的卷宗一一查看完,才斜眼睨着坐在旁边圈椅里张承宣。
  张承宣那双手东摸一下,西碰一下,看得陈熠面色阴鸷,伸脚踢了踢他的椅腿儿,“别乱碰,要是给阿慈碰坏了,回头他又该找我闹脾气了。”
  张承宣旋即坐得端正,一边从袖口掏出一封信递给他,一边好奇问道:“那真是你那个失散多年的弟弟?”
  陈熠接了信笺,将信笺风口处的火漆挑开,展开信纸看了看,“……运送十万两白银到边境?你晋阳侯府哪来的钱,又从户部偷钱了?”
  上次的事情记忆犹新,陈熠不是很想再蹚晋阳侯府的浑水。
  偏张承宣好似看不出他的推辞,只道:“这钱从哪儿来,你不用管,总归跟朝廷没关系,有劳廷尉大人派人走一遭,将这些银两送到大皇子手中。”
  陈熠看完信上的内容,将整封信烧成了灰烬,他皱起眉,沉吟道:“我确实跟你说过,往后若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我能帮衬你与大皇子的,不会含糊。可近日里我在家养伤,廷尉署的差事交出去大半,只怕没有多余人手替你安排了。”
  “你总有办法的。”
  张承宣又摸出一块铜制腰牌给他,“上次你说你是大皇子麾下的,本候倒是不信,还专程派人去询问了大皇子,他那边承认得极快,还让本候将这东西给你。”
  陈熠垂眸看了眼腰牌上的花纹,没去接,而是敲着桌面,手指落下发出轻轻笃笃的声音,淡淡道:“那今夜侯爷就将东西送去西门吧,届时我会让人安排放出城。”
  张承宣担忧的脸色一散而尽,笑道:“答应就好了,就知道这京城里还没有你廷尉大人办不下来的事儿。”
  陈熠这才将腰牌从他手里拿出来,却是随手丢在桌上,系着腰牌的穗子刚好溅在砚台里,他眼也不眨,脸色已沉得不能再沉。
  “帮忙归帮忙,以后这种东西就别拿来给我看了。”
  张承宣不知他怎的突然发了脾气,瞧着翟似锦带陈慈出去还没回来,他秉着好意提醒了句,“你嫌这东西麻烦,怎么不嫌清阳郡主麻烦?她与太子嫡系交好,你与大皇子合盟,便已是两路人。”
  陈熠自始至终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里却带了冷,“晋阳侯管得有点宽。”
  张承宣啧啧笑,“你怕是没吃过两边不是人的苦。想当初我夹在三公主和大皇子中间,难为得很,也幸亏有劳廷尉大人你拉我一把。萧家么,中宫嫡出,东宫储君,我晋阳侯府是高攀不上了,张贵妃所出的四皇子年幼多病,也靠不住。但后宫总有个刘贤妃不是?刘贤妃的大皇子英明能干,其实也不比太子差。”
  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张承宣最难堪的时候都叫陈熠见了,现在说起话来便有些口无遮拦,“陈廷尉你呢,跟我当时也是一样的处境。我是瞧出来了,你心悦清阳郡主,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迎娶了郡主,便是和太子绑在一起,大皇子那边你该怎么交代?”
  “或者说,你是为了陈家翻案而来,但如果你娶了翟似锦,你如何能再找陛下将十几年的冤案重查呢?”
  张承宣知道陈熠的目的,那完全跟翟似锦的身份背道而驰。
  “且不说陛下能不能接受你这样一个罪臣之子,即便他顾及翟似锦的感受,就此退一步,可你想将十几年前的旧案重提,这无疑是要昭告世人,痛骂陛下是个是非不分的昏君。帝王最在意的就是名声和面子,你不懂循序渐进,还故意跟翟似锦搅和在一起,真是……”不怕死。
  张承宣终究是忍住了那几个字,对于从尸山火海存活下来、过着十数年刀尖舔血日子的人,还能说什么怕不怕死的。
  所以于陈熠,他到底是佩服二字多一点。
  “说够了?”陈熠依旧轻敲着桌面,眼底越发清寒,“晋阳侯你是真的管得宽,我如何行事,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张承宣得了个冷眼,顿时收敛不少。
  两人半晌没说话,静默片刻,张承宣顿了下,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等等,方才本候瞧着清阳郡主带着你弟弟出去了,她知道你的事?”
  “知道。”陈熠吐字冰冷。
  张承宣:“……”所以还真是他多管闲事了。
  陈熠用帕子包了手,将砚台里的腰牌拣起来,丢进木筒里,回头瞥见张承宣吃惊的神情,不由蹙眉道:“早膳吃过了,事情也答应帮你办了,你还有事?”
  “没了。”张承宣也不久留了,站起来将椅子摆回去,再把陈慈的小桌子收拾好,对陈熠揖礼告了辞,“那本候就走了,今夜等着廷尉大人的的好消息。”
  陈熠烦躁地拧眉,眼看着张承宣离开,书房里静悄悄下来,只剩下他一人,酝酿着眼底的深幽,一时心乱没有头绪。
  翟似锦带着陈慈回来的时候,陈熠刚好将手里的卷宗丢出去,堪堪摔在地上,落在翟似锦脚边。
  “你、你这是怎么了?”翟似锦脸上的笑意一滞,弯腰捡起卷宗,重新放回他书桌上去,“刚才张承宣走之前惹你了?发这么大的火气,别吓到陈慈了。”
  陈熠抬眸望着她,周身的寒气尽数柔和下来,余光瞧见陈慈抱着糕点在啃,不由失笑道:“我没事,倒是阿慈跟你相处得还可以吧,他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平日里陈慈的病情总是间歇性的,乖的时候很乖很听话,闹起来的时候,府里只有陈熠才能震住他。
  所以陈熠一方面希望翟似锦能多照料着些陈慈,多亲近些,但又担忧陈慈犯浑,发病起来伤到她。
  翟似锦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照着字面上的意思回了他,“他除了嘴巴馋得很,其他都很乖。”
  陈慈吃完糕点,拍掉手上的碎屑,就走到陈熠的面前摊开了双手,一双眼睛微微眨着,带着股莫名的孩子气。
  “做什么?”陈熠瞧了他一眼,起身抬手示意翟似锦坐下,他命人去奉茶。
  陈慈道:“郡主刚才给我垫了糕点钱,哥,你帮我还给她吧。”
  陈熠默了默,瞧见翟似锦在那边不厚道地抿着唇笑,他心头有股情绪好似快要溢出来,恍若隔世般浓烈。
  “阿慈你记得,以后郡主给你买糕点吃,不用还她钱。”
  陈慈不明白,“为什么啊?”
  翟似锦站在那里,忽觉面上有些热,火烧似的,一路蹿到耳根都是烫的。
  “陈熠,我先前还跟宜乐约好今日进宫去陪她,这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她顿了下,看了眼陈慈望过来的清澈眼神,对他笑道:“下次我要是再来,就带你再去吃别的好吃的。”
  陈慈喜上眉梢,拍手叫好,“谢谢郡主。”
  陈熠从木架上拿了件披风系上,“我送郡主吧。”


第43章 。
  翟似锦以为陈熠就是送她到门口, 不料瞧见他还转身吩咐费康去牵马。
  “不用你送我去宫里, 快回去陪陈慈吧。”
  陈熠顿时舒眉笑了,偏头瞧见府前四下无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指腹揉着柔顺的青丝,说出的话也含着淡淡的笑意,“前两日廷尉署走水卷宗被毁一事, 我今日要进宫找陛下负荆请罪, 所以不是专程送你,你别多想。”
  翟似锦吓了一大跳, 忙后退躲开, 微瞪着他道:“说话就说话, 动什么手,叫别人看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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