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掌上娇》第64/90页


  戏开场,乐声起。
  一位粉墨油彩的姑娘唱道:“可怜一片无暇玉,误落风尘花柳中。”
  原来唱的是《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
  翟似锦对戏没什么研究,但杜十娘的故事有些感兴趣。
  以前宫里每逢端午,萧皇后都会派人搭好戏台子,《杜十娘》是她必点的曲目。
  每每唱到杜十娘从自己的百宝箱中拿出赎身银两交给李甲时,萧皇后就会面带嘲讽道:“这世间女子啊,就是这般痴情愚蠢,自以为情深绵长,实际上只不过是男人们随口说的几句花言巧语。”
  翟似锦丢掉手里的橘子皮,掰开橘子,专注地盯着戏台,突然听见身侧传来陈熠的惊诧声。
  偏头一看,原来是陈慈顽皮,故意去抢了陈熠手里的橘子。
  陈熠兴许也没料到,就那般任他抢走了,闹出的动静引得周围的看客都纷纷望过来。
  翟似锦心中微微动容,将手中刚掰好的橘子给陈慈递过去,颔首笑道:“要吃橘子就跟我说,我给你剥。”
  陈慈收下橘子,不忘回头冲陈熠?N瑟地抛了个媚眼。
  陈熠险些被气笑,但想想陈慈已经很久没这样开心过了,也就由着他胡闹这一阵了。
  翟似锦将他们兄弟俩的玩闹看在眼里,嘴角不自觉翘了翘,重新拿个橘子剥着,剥好了就放在陈慈手边干净的瓷碟子里。
  台上的杜十娘唱到,“郎君有何难言之事,频频叹息?”
  这一幕,是戏中的李甲得知富商孙富愿赠他千金,可使他回家与父亲重修旧好,但条件是要把美貌的杜十娘卖给孙富做妾。
  杜十娘愿意将自己卖给孙富换取千金,以求让李甲回家给父亲有个交代。
  交易那日,杜十娘盛装打扮,走到船头,让李甲得到千金,随后她将自己多年来积攒下的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全部扔到江中,自己也随之跳江。
  她是个刚烈女子。
  她虽风尘数年,但也知人心可贵,带着万金私财和李甲归家,却错付良人,被他以千金卖出。
  所以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宁可将价值连城的百宝箱尽数沉入江中,叫那李甲尽管悔不当初。
  一曲戏罢,台下多数鼓掌叫好,少数唏嘘不已,约莫是觉得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大可不必,平白断送了自己半生性命。
  翟似锦用帕子一下下擦着指尖被橘皮染上的颜色,微微用力了些,双手被擦得泛红。
  陈熠轻淡的声音缓缓传来,“这些人都不理解杜十娘,她只是想有个安稳而已,李甲就是她认定的归宿。希望没了,她也就死了。”
  翟似锦蓦地抬眸,刚好望进陈熠看过来的眼神里。那种执着和坚持,旁人或许不明白,翟似锦大抵懂的。
  陈家旧仇,旁人觉得或许只是一桩案子,只是摆在廷尉署里的一道卷宗,但对于陈家来说,是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诬陷陈家的罪人如今仍在逍遥法外。
  翟似锦拧着帕子,迎着陈熠的视线,轻声道:“嗯,我能理解她的想法。”
  同样的,她也理解陈熠的想法。
  正思忖着,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金灿灿的橘子。
  陈慈将橘子递到翟似锦面前,笑嘻嘻道:“郡主,帮我剥个橘子好不好?”
  翟似锦稍有一怔,旋即无奈地笑了笑,接过来继续帮他剥橘子吃。
  陈熠道:“阿慈,胡闹。”
  翟似锦笑道:“陈慈乖巧,给他剥个橘子怎么了。”
  她低头剥橘子,没能听见陈熠再说什么,正抬头想看他一眼,从座位小道里走出来一个赵奕,宽袍大袖上绣着金线牡丹,脸上噙着笑意,啧啧道:“表妹善解人意,不知给孤剥个橘子可好?”
  翟似锦随着他身侧望过去,刚好看见他身后还有个萧琮也在。
  陈熠已起身朝赵奕微微拱手,顾着身旁的看客,声音极轻地唤了声,“殿下。”
  赵奕摆摆手免礼,随后不紧不慢地在旁边的位置坐下,捋着衣袖,瞥着翟似锦道:“表妹竟然和陈廷尉来百花楼听戏了,怎的不将孤也捎上?害得孤这两日带着萧琮在京城找出找乐子,都快腻烦了。”
  翟似锦扫了眼萧琮,发现他们的位置刚好连着自己,赵奕故意隔了一张椅子,将翟似锦身边那个空位让给了萧琮。
  就这样还想让她剥橘子?他怎么不回东宫喊太子妃给他剥去。
  萧琮没觉出气氛不对劲,见中间空了张椅子,戏票上也写着这个位置,就老老实实地坐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这章关于《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戏词和故事,来自百度词条】


第46章 。
  赵奕也浑然未觉, 也或许是察觉了, 但就想逗一逗翟似锦。
  他从自己那张小桌上的拿了只橘子,对着翟似锦掂了掂,挑眉问道:“表妹可否帮忙剥几个?”
  剥他个大头鬼。
  翟似锦拧着帕子站起来,看向陈慈,“我能跟你换个位置么?”
  陈慈手里还捧着几瓣橘子,闻言愣怔了下, 又看了看陈熠的脸色, 得到后者肯定的眼神后,立即起身让座。
  翟似锦坐到陈慈的位置上, 陈慈绕过去挡在萧琮跟前。
  赵奕哪里还不明白翟似锦的心思, 这是全然是有了心上人就忘了自家表哥。
  而且还是两个。
  赵奕视线瞥向萧琮, “表妹不给我剥,表弟你给帮忙剥一个?”
  萧琮:“……”
  翟似锦在陈熠身边坐下, 陈熠帮她倒了杯清茶,轻声笑道:“看上去郡主很不喜欢萧家公子。”
  虽然不知道陈熠关心这个做什么,但只要一提到萧琮, 翟似锦就心情烦, “我喜欢他干什么?小时候我差点死在他手里!”
  陈熠微微颔首, 见她神情间不似玩笑, 便也不再多问,“怪我多嘴。”
  翟似锦手里还拿着帮陈慈剥的橘子,动作飞快地三两下剥好,帮他放在瓷碟子里, 才继续对陈熠低声道:“我刚记事时,萧家还在京城颇有名望,萧琮也经常往宫里跑。那时候我还住在景阳宫么,萧琮这人可恶得很,经常往死里欺负我和宜乐。萧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当然得宠着咯,即便舅母也不好说他什么,我跟宜乐简直恨死他了。”
  陈熠一愣,听出她有意跟他唠家常,不由轻扬起嘴角,将自己手里刚剥好的圆滚滚的橘子递给她,“萧公子瞧着是个开朗明快的性子,没想到小时候还这样顽皮。”
  翟似锦顺手接住橘子,掰开吃了,才轻嗤了声,“那可不是,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如今仍一事无成,还要找舅母替他谋求个一官半职。”
  原来上次顺道送她进宫,听闻萧琮突然拜见萧皇后,是为了这件事。
  只是没等陈熠再接话,旁边的萧琮已经转过脸来,眼神睥视地看了翟似锦一眼,连名带姓地道:“翟似锦,你又在编排我什么呢?”
  背后议论还被正主听见,饶是翟似锦再脸皮厚,也微微发窘,“你还用得着人编排?就你那些事迹,京城里谁不知道?”
  十足的火丨药味儿。
  陈熠长指敲在桌上,眼底沁满笑意,望着她因气恼而微蹙的眉。
  要是私底下,翟似锦也这样生气,他可能会忍不住帮她捋平蹙起的眉。但要真是两人私下独处,那他定然不会惹她这般生气。
  “不知全貌,不予置评,懂么?”萧琮语气冷得不像话。
  翟似锦紧蹙着眉,正要怼回去,赵奕适时帮两人止住话题,“吵什么,看戏呢。”
  戏台上唱到情绪高昂处,戏台下的看客们接连鼓掌叫好,将他们几人的争执压得死死的。
  翟似锦收回目光,打算继续剥橘子吃,低头一瞧,果盘里已经没橘子了,就剩下几把葵瓜子。
  于是她朝陈慈努了努嘴,“陈慈,能帮忙拿个橘子过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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