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掌上娇》第88/90页


  “陈熠,你别冲动。”她用力握紧陈熠的手掌。
  陈熠敛了敛神色,轻轻回握她,继而慎重地道:“我不冲动,郡主,这次我是认真的,我只有跟陛下博弈对赌赢一次,陈家才能翻案正名,我才能有足够的身份,向陛下求娶你。”
  “放心,郡主,我做事向来有始有终,怎么可能任由陛下拿捏住我的把柄。”
  陈熠说着微抬了抬下巴,示意翟似锦看向站在牢房外的赵彬,“我这不是为自己事先攥了一道保命符嘛。”


第63章 。
  距离探望陈熠不过数日, 翟似锦突然收到长宁帝的召见, 临去前赵宜乐牵着她的手抽泣呜咽,问,“表姐,父皇是不是真的不疼我们了。”
  将赵宜乐赐婚给岑将军的小儿子的旨意一直没下来,加上禁足憋了将近一月,赵宜乐每日以泪洗面, 生怕哪天一睁开眼就收到长宁帝的赐婚圣旨。
  翟似锦看着赵宜乐泛红的眼眶就心疼, 拢进怀里哄了哄,才收拾着随刘公公一道去太极殿。
  去的路上, 刘公公面色颇为凝重, “郡主一会儿到了, 可千万记得别顶撞陛下。”
  近来翟似锦为陈熠顶撞长宁帝的次数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刘公公也是怕了她。长宁帝年事已高, 身体每况愈下,虽说有些事情做得不对,可翟似锦万一把他气出个好歹来, 刘公公也是难捱。
  “看来舅舅不是为了宜乐的事。”翟似锦脚下的步子不停, 语调刻意拉长了些。
  刘公公一路垂着脑袋, 对此三缄其口。
  快走到太极殿时, 他才忍不住又提点一句,“今日陛下早朝上被气得不轻,传太医来瞧过,特意嘱托陛下不能轻易动怒, 郡主切记,切记,可千万被再顶撞陛下了。”
  翟似锦迈进太极殿时,果然闻到一股浓苦的药味,长宁帝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睑,身侧的刘贤妃接过宫女端来的汤药,殿中悄然无声,长久寂静下叫人心底越发不安。
  翟似锦上前俯身,盈盈一礼,“似锦见过舅舅,见过贤妃娘娘。”
  长宁帝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好在刘贤妃懂得察言观色,知道长宁帝这是要让她给翟似锦一个台阶下,用帕子轻拭了下微红的眼角后,将刚接到手的药碗递了出去,笑道:“郡主来吧。”
  翟似锦望着那碗浓稠的药汁,满殿的苦味就是从它那里发出来的,长宁帝确实是病了,刘公公没骗她。
  “郡主你还傻站着做什么。”刘贤妃充分发挥着打圆场的作用,倾身过来,不由分说就将药碗塞到翟似锦的手里,“刚才陛下还念着郡主呢,郡主既然来了,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你们亲舅甥俩哪还有隔夜仇的。”
  听到这里,长宁帝重重地咳了一声,撑着床沿坐起来,对刘贤妃轻斥道:“就数你心软,处处为他们说话。”
  刘贤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觉退下去。
  翟似锦端着药碗上前,坐下乖乖给长宁帝喂药,长宁帝稍稍别开头,避开药勺。
  刘公公见状劝道:“陛下,太医说这药得趁热喝,要是凉了对您身子不好。”
  翟似锦捏着药勺再次凑近了些,长宁帝勉强张嘴喝下一口。
  药苦,苦得他眉头皱紧。
  翟似锦又喂给他第二勺,长宁帝这时眼神冷冷瞥着她,声音沉沉地道:“似锦你可晓得刚才刘氏找朕是为了何事。”
  翟似锦低眉顺眼,看上去非常乖觉地摇头,“似锦不知。”
  但其实她能猜得出来,刘贤妃久居深宫,唯一的儿子多年不见,如今回来还没在身边待几天,却因为被陈熠连累入狱,刘贤妃不可能不着急。
  但长宁帝也不会任由刘贤妃干预政事。
  所以他这番话极大可能是试探。
  果不其然,长宁帝下一瞬便道:“刘氏来找朕为彬儿求情。”
  翟似锦呼吸顿轻。
  长宁帝又道:“朕已经下旨废掉陈熠的廷尉监之职。”
  翟似锦双手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下,抬眸瞧见长宁帝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勉强安定半月的心彻底慌乱起来。
  “舅舅接下去打算如何?”
  “难道不是朕问你打算如何?”
  长宁帝声音里带着一股施压的意味,翟似锦想忽视都不行,犹豫着看了眼手里的药碗,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喂药。
  “舅舅说过,朝廷大事容不得似锦插嘴,一切全凭舅舅做主。”
  药勺喂到长宁帝嘴边,长宁帝还是不喝。僵持片刻,他才倚着床头往里面挪了挪身子,缓缓道:“朕后悔了,他和陈慈都是陈家余孽,朕身为九五之尊,绝不允许他们还留存于世,叫他们时刻提醒朕从前犯下的错误。”
  翟似锦手抖得厉害,药汁淌出来一些洒在锦被上,险些没端住碗。
  “郡主!”
  刘公公被吓得不轻,连忙把药碗夺过去,一边用自己的衣袖去擦锦被上的药汁,一边紧张关切地问长宁帝,“陛下您没事吧?”
  长宁帝毫无反应,甚至眼神都没从翟似锦身上离开。
  翟似锦慌乱之中抓住了床幔,一半床幔落下来遮挡住眼前的长宁帝,她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只能依稀回忆起他刚才说的话里尤带杀气。
  “舅舅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翟似锦满心挂念着陈熠和陈慈的安慰,那一瞬间根本来不及思量长宁帝话中的前后矛盾,只能震惊地站在原处,手指都僵得不能动弹,惊恐之余双膝已经软得跪了下去,“舅舅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不会再追究陈熠的死罪,会送他离开京城,以后我再也不顶撞你了,你饶了陈熠好不好?”
  长宁帝摆手让刘公公后退,伸手扶着床沿坐直了些,隔着床幔看向翟似锦。
  “余孽二字,似锦你可懂得,陈熠他本可以带着弟弟远离朝堂,从此隐姓埋名不理是非,可他既然有胆量跟朕亮出身份,那这就是他该得的下场、。”
  殿中顿时一片死寂,长宁帝的字字句句犹如重石一下一下地砸在翟似锦的心头,她眼前现在没有什么仁德的明君,只有一个为了掩藏真相而不择手段的皇帝。
  “可、可他原本就没错啊,余孽身份是那些谄媚奸臣强加给他的,您身为大宁朝的皇帝,本该公正严明,怎么能为了自己的颜面颠倒是非。”
  长宁帝的声音传出幔帐,怒气里尤带着显而易见的恨铁不成钢,“朕就是要处死陈家余孽,你是朕的外甥女,你也要为了一介罪臣之后跟朕作对?”
  刘公公连忙给翟似锦递眼色。
  翟似锦摇头,有些迟疑。
  长宁帝重重地咳了声,道:“似锦,你好好想清楚,你可是朕亲封的郡主,你若执意要和陈熠这样的人有瓜葛,这无疑是让皇室为你蒙羞。”
  “舅舅要处死陈熠,岂不是让大皇兄也背负上包庇的罪名?”她这次迎着长宁帝的逼视,孤注一掷地反驳回去,“若论包庇,那舅舅您先前包庇左都御史的罪名又该怎么算?”
  陈熠投下赌注,她也能陪着赌一次。
  “放肆!”长宁帝猛地锤了下床板,作势要起身怒斥翟似锦。
  刘公公拦在面前,两头紧着劝,“郡主您快别犟嘴了,陛下的身子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翟似锦便不再说,却双手交叠高高举过头顶,郑重一拜。
  长宁帝按着胸口喘气,见状皱眉问,“你这是做什么。”
  翟似锦强自镇定,再一拜,道:“若我这郡主身份只能沦为陈熠的桎梏,那我不要也罢,我愿意陪陈熠一起受责,只求舅舅能对他从轻发落。”
  “你怕不是魔怔了?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长宁帝深吸一口气,险些气个仰倒,“去,给朕将书案的圣旨拿来,朕要亲自去廷尉署赐死陈熠。”
  赐死???
  翟似锦微一蹙眉,挪着膝盖上前掀起床幔,拉住长宁帝衣袖求道:“别啊舅舅!”
  长宁帝甩开她,兀自起身换衣裳。
  刘公公就势挡在翟似锦面前,“郡主留步,陛下更衣,您还是请回避吧。”
  翟似锦迫不得已退出殿外等候。
  长宁帝更衣完毕时,殿外阶下已经侯好了出宫的仪仗,长宁帝从里面缓缓走出来,刘公公伴随左右,同时双手捧着一道明黄玉轴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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