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路呻吟》第111/126页



“芳,你……真的想……”

他绝望地看着她,就好象站立于孤独的悬崖。

“真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从来没有今天这样有情趣,“来嘛……”

黄权路马上感到了自己的意念与身体的互相排斥。这种排斥感使他想起,两年前他不慎跌断腿,固定在髌骨的钢钉。那是一段镌刻在潜意识中的记忆。

他仿佛如此记忆犹新,就是这对波峰,荡漾着柔波,拉着自己的思绪后退。

十三年半前那个夜晚,他记得,在副校长办公室粉红色的壁灯的辉映下的,正是这两冢波峰,润滑且柔软。那一段时光里,常常从笑梦中惊醒。一惊而醒,伴随着愉快和亢奋,并且由衷地涌出一两丝多次失意的突入其来的得意,象是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这种幻影。

在周而复始的愉快与沮丧的折磨中,这个幻影显得如此亲切,就象生活一样清晰且混沌。

那时,他曾经暗暗地崇拜着这对乳峰,尤其是在擦过护肤霜后,那种别有风味的感觉,那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近如此亲地观赏着一个女人。也正是那一次后,自己一接触成政教处副主任。]

那一天是她丈夫死后的第六个月。她说,除了死鬼的眉心下方有一粒红痣外,黄权路跟死鬼简直就是一个模具倒出来的。事隔十三年后的今天,一切如过眼云烟,岁月不饶人呐。

黄权路赖在沙发里,不动。他知道,大凡这种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才是摆脱一切烦恼的苦口良方。

突然,门铃响了三次,他清楚地听到的确是三次。他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突然轻松一笑,扑向门前。打开门,不禁大惊失色:“是你?”

树芳赶快整理了整理睡衣,褪下一脸的意兴阑珊,慢悠悠地道:“是哪个?难道是那个人把你吓得如此手足无措,三魂不着六魄?”

一见进来的是六七年未见表妹,也颇为惊讶。

“稀客稀客。祺鸿进屋吧。这鬼天气怪冷哩,冻着哰可不好。”

树芳一边搓了搓潮红的脸,一边让客,一边道,“自从上次街上相见,已经六七年哰吧。兰眳这地儿咋个就像呃大,说见不着面就见不着面哰。”

“不是兰眳地儿大,是我很少出门闲逛。”

严祺鸿进得客厅,呵了口气,搓了搓双手。跑到电炉灶前,差不多整个身子扑到了灶上,暖和暖和了身子,开口道:“我来你们家,一呢是烤烤火,二呢跟表姐商量一些女孩家的事。”说着,瞄了瞄黄权路。

黄权路道:“既然没得我的事,你们谈着。啊,我在这点不方便。”

他说完,如获大赦地站起身来,拽起沙发上的风衣往身上一披,准备出去。

“咡,黄主任,我还没得说第三嘞。”她说,“三嘞,顺便感谢感谢黄主任。”

“你来这点一定有事。”

“有些事向表姐讨教讨教。”严祺鸿轻笑抹面地道,“自从清荷姐离开城中心后,最亲哩亲戚也就只有树芳姐是女哩哰。女孩家哩事,不找芳姐还能找哪个?”

“啷子事?”树芳问道。

“女孩子家的事。”说着,杏眼一翻,瞥了瞥黄权路,像是怕男人偷走了什么隐私似的,就那么警惕地盯着他。

他知趣地,转身准备出门。

黄权路突然问道:“黄主任,那事是真的。要不是你提醒,我可能要遭一直蒙下去。这个游智,咋个是哪种人?我真的没有想到。啊,谢谢你哰哈。”

谈起游智像是说起一个匆匆过客,跟自己没什么事似的。

黄权路仔细想想,干咳了两声:“不用谢不用谢。外人咹。”

他说过此话,可是一过脑之际,想起了上次小吃街的场景,他心底也不知怎么了,突然间倒似失落了许多。可是眼前这女孩既然说是真的,就让她自我感觉良好去:“呵呵,不是好不好,是无缘吧。”

黄权路嘿嘿一笑,神情有些诡异。树芳觉得异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正说得起劲的祺鸿,只好把一腔纳闷放在心间。

严祺鸿鸿道:“缘份,额,对哰,缘份。我哪像黄主任呃到处都有人缘。”

黄权路一见她提起了这么个话题,大脑在一片空白之后,又仿佛突遭一个雷劈。转脑之际,想起一件事来,于是紧了紧了拉链接缝处。

“树芳,你跟鸿表妹谈跟鸿表妹谈。你看我是不是……”

“是啊是啊,我和你当然是外人。”严祺鸿道,“所以我才要对你说声‘谢谢’。”

一提起“谢谢”,她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别过黄权路后,朝着“华颜亭”直奔而去,老远老远地,的确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正和一个打扮奇特的女人,朝兰眳河的上游那个幽暗的地方走去,渐渐拥入在夜幕下,游离在那片菜田田埂上,最后消逝在田陌纵横的杉木林里。她大脑悠了一下,她又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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