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路呻吟》第121/126页



他又想起了火车站的那三带雪,以及浓郁在陆团长脸上的那般愁绪。这是一种浓浓的愁,仿佛一杯浓浓的无糖的咖啡。这一切不得不觉地缩入到一个陌生的影里。这团影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一杯咖啡。他有些奇怪,最近总想起咖啡这种东西来。从有糖到无糖,无糖到褐褐的一团,纠缠着无端的情结。

她说:记住,后天的票,记住没得?

说话间,那个影更浓了。这个抹之难去的影儿。

这影真怪,居然如此盘旋着,像是一块正在愈合的疤痕,直挠得心尖尖痒,却叫你不知痒从何起,将往何处。

不过如今知道了去处。而且到了去处,自然见分晓。

他嗯了两声:“好吧,那等到澳门再说哰。反正还有的是时间。”

其实他没有多少时间。等到了澳门后,纪文口也没开,就扔给他一骡钱,大约二十来万的样子。

他愣愣地看着这骡钱,这可是自己零敲碎打八年也难攒得到的钱呐!然而,此时,正是这么一骡钱,明明白白地横在眼前,晃啊晃的。他难免为自己的贫穷暗叫羞惭。

她的口气很轻松,只淡淡地说,让他去看病,并说这是为素芳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他说我没病。纪文道这事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也我跟树芳。从你开始用手指做那事已经不是一两次哰,我就知道咋个回事哰。兰眳小,无名医,澳门却是医生应有尽有。去吧。

你叫我来就为了这事?她道,这是我此生最后一件未了的心愿,再咋个说,这病只怕或多或少跟我有关。这事了结了,我也走得宽心,问心无愧了。

他只好听从纪文的去联系了——她已经联系好的那些医生,并且进入了漫长的医疗过程。

至今他仍然能感到,她凄楚一笑之后,又铁腕般下了一个指令。与其说是指令,不如说是一道逐客令。

逐客令过后,递给他一张打印纸。

他展开一看,写着五六个不熟悉的人的名字和地址,全是澳门人。

他只好离开了那家旅馆。在离开时,他又记起了树芳临别时的话,觉得两个女人的话有点同出一辙。同出一辙得让自己有些琢磨不透。

他接过钱后第六天,再回那家旅馆,纪文已经人去室空,客房已经换了个主顾。他又纳闷了。

二十五天后,再次想起了这声音,仔细地回味着她的音容笑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这种想法的突然出现,正是在医治无效,钱快花光后的第二天,才悟出的。她的声音不是遗嘱胜似遗嘱。正是在这种时刻,他无意地触摸了一下上衣口袋,一件不软不硬的东西突然触动了他的一丝希望。

在这丝希望中,他如愿地找到了那两个人。
93.-第三十二章 悲到尽头堪寂寥⑵
两个男人,男人中的男人。他是如此想的,只有男人中的男人,在危难时,才会向别人伸出援手。而且伸出得如此慷慨,这一慷慨,至少给他一份临时的工作。

在失业率如此居高不下的城市里,找一个临时性的工作更是居高不下的难。这份难处,自然让他理解了郑树。

明明的舅舅在外闯荡里的那份无奈与苦楚。相比之下,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比树勇幸运多了。在回家后,他更加感受到,自己幸运地逃过了一劫之后,又幸运地度过了一个令人难舍难分的打工生涯。

这段生涯告诉他,自己实在比树勇幸运得多。至此,终于看到,树勇的感慨原来竟是这般有道理:不发工资的老总、经理、厂长,大多是面临倒闭的公司的负责人,自然不能称为合格的老总、经理、厂长了。不过,他更多了层感慨,老总经理厂长的无奈,又被一潮又一潮的资本运作挤出了挺而走险。

在挺而走险的边沿,是一个个紧皱的眉头,化作另一片幻海,把一群群一行行卓越的企业管理挤进了深渊。深渊中,万头涌动,惊心一彆间,心如针尖刺。

想起郑青波、端木成的无奈,他感到自己的无奈原本是多么的小套。小套得不过是一个巨大浪头刚起时的一粒浪珠。被一个浪头掀起,最终归于沉寂。

这段经历不过是黄权路人生旅途的一个小小的插曲,虽然曾让他心潮难平,也不过难平了两个来月。这是闲篇,顺笔一带而过。

纪文说罢话,关了手机。

此时,远远地楚云飞校长走了过来,看到他那楚楚动人的凄迷面容,心中一酸之后,说:“几个月来,你也忙够哰。再说,不久后……啊,你又够得忙哰,你出去散散心,学校的事情我支应着。”

他疑惑地看了看楚云飞。

楚云飞的目光里撒满了早起后的第一缕干劲,仿佛充满无数希望似的。

“去吧,啊。不经劫难,难入正规。”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如今终于步入正规哰,恭喜楚校长哰。”

“恭喜我?呵呵,这是革命工作,大家都有责任去做好。你说呢?”

“革命工作大家干,还是楚校长有理。可是我究竟闲下来哰,不太合理吧?”

“行政会议一致通过的,就是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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