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路呻吟》第45/126页



他点了点头:“嗯。”

“那就好那就好。不用去见你的朋友哰?”

“一切都已经搞掂,不必再见面哰。”

“你这人,咋个突然像呃毛手毛脚哩,你应该去会会这个人的。”

“没有这个必要哰。”

两人见他如此说,也不便再说什么,于是坐下来后,再次天南海北地侃起来。一边又同时赞起钟琪鸿的天赋,一定会一举成名天下知的话来。
34.-第十三章 意念才起愁绪长⑴
当纪文出院后才深深领略一个颠沛不离的道理,意见箱的作用如同胆里的结石宛然在作祟:当你功成名就时,收到的是享之不尽的蜜语;在你温饱刚自知时,你每天打开意见箱,得到的是满目空箱;当你中道没落时,咀嚼的是一片拒之难绝的谩骂。

在来自她所称为的“江湖”的谩骂声中,她后悔莫及,不由得想起钷风波临辞职时了那句话,仿佛一个不可琢磨的真理,就好象一个咒符,突然压到她的心底:兰眳民中将在八年之内来一个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当,时她一听八年,一个多么大吉大利的数字,就凭这个数字,何风波的预言也不过是鞭长莫及的空想,如同他的妄言一样无根无据。她开始有点想念钷风波起来,就好象楚怀王亡国时想起了屈原。

她逼视着黄权路,眼里象含着一把扑不来的火:“找,尽快找。

”一个“快”字前所未有地高,高得大是变了调着了魔。且又前所未有地慢,拖出了震撼人心的节奏,在绵绵不绝的颤音中,唱出了“E”大调的韵律,大有上纲上线且不达目的死不休的决心。

黄权路毛骨悚然之余,又暗自叫天天不应,哭地地无门。何风波的身影淡了又明,明了又淡。真个是:

小树风凛寒香撒,夜月清浅泣晨阍;

谁见兰眳流过客,唯慎勤步绕黄昏。

“文姐,这个……”他瞟着纪文衣服的第二颗纽扣,那颗贼蓝贼蓝的的纽扣,轻轻抬了抬蠢蠢欲动的手腕。手腕刚抬过膝盖两公分,又缓慢地放下。而后又再次抬起,又缓慢地放下。

他终于觉察到了生活的一种离散状态,这种状态在人们自身的需要迫切时,突然出现。在重新凝聚时,又再次离散。此时他觉得,自己除了还有一张人皮包裹外,肌肉部分已经全部分崩离析,归于虚无,但是刚到无时却似有,有到深处尽然无。现在已经是一具臭皮囊,难为立功课了。功业尚未立,功业尽消散。

“啷子这个那个哩,你得对自己的能力充满自信。一个名人不是说过吗:自信是成功的起点。你得提取十二分的自信,为哰学校,你应该有这个自信。”

纪文此话一出口,他已经感到虚弱无力,米已成炊炊还无,念到极处还无念。

黄权路暗想:何风波正如你所说的,出于民中,归于民中。他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挥之即来,呼之则去的人,他是一个有着极端的尊严的人。正因为极端过了头,所以才步关公后尘而走麦城。

你不是一出院就开始改行唱起了京剧《夜走麦城》吗。世界上的事都像你纪大校长神话般预言的话,世界岂非荒诞得可笑?还会如此这般地唱起《夜走麦城》?可这话只能放在肚里:“校园里不是传说……你不怕?”

“传说归传说。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他。”人到了绝境,识人的境界自然而然会比平时高出几倍。这句话如今说来的确很有道理。纪文的目光忽闪忽闪的,就象暗夜里突现两溜绿光,充满了饥饿和干渴,“马克思老人家可是说过:只有通过曲折的山路,才能达到光辉的顶点。我不过让你找个人而已。”

黄权路心里道:人的第一次判断错了,是他经验不足;若他第二次再踏入同一条河流,那不止是蠢而且是笨拽了。他自信一点,这一点没有人再比他更自信。多年的感悟是魂中的知音,何风波应该并不是那种笨拽了的人。

他看着病急乱投医的纪文言,不知说什么好。或许是还不到说的时候,或许是说了也等于没说。人的点子到了另一个人的脑中,自觉不自觉的,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不小心,自己还得因此患上后遗症。接踵而至的打击哪里还容得自己辩驳?而眼前的这个人也不是容得别人辩驳的那种人。

他开口道:“有些事也未必空穴来风。”

“唉——咋说你好呢?所以你只配做……”纪文叹了口气说,“你啊,或多或少缺了点决断能力。”看到黄权路脸色变幻,她突然之间改了口。

黄权路有气不便吼,有怨无处鸣。

如今民中的中层以上领导干部,功夫大抵用在跑腿上了,哪里有功夫来训练决断能力?能力是练出来,纪文可没有给学校内部哪个人一个决策的机会。决断能力自然成了迷中迷,局中局,有巧远处使,无巧吃通天。

一个主意刚冒出一个芽,也无端端被溺毙在阴沟里。大风大浪人们不怕,怕的就是阴沟里翻船。它的可怕之处在于:翻船后总有那么许多人在时时等着的小船翻斗,他们自在一旁时刻准备着看笑话。

所谓笑话一过机会生,但是这个道理。有了前车之鉴,后试之师自然而然也就躲在了阴沟旁,睁着黑漆的双眼,鸟溜鸟露出尖牙。谁敢拿自己的辉煌前程开玩笑,谁就是疯到了头。

黄权路呵呵了两声,又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言语。

“你找还是不找?”

纪文低沉的声音里俨然一道严酷的指令,轻飘飘如孤冢上的坟标,安排着你的墓志铭。

听了此话,他暗自道:好在自己沙发的靠背还算结实,的确结实。不然有一个洋相可是糗大发了。

“我努努力……”他闭了下眼,终于把手放到了桌面,似乎终于拨云见日,走出了一个阴深幽暗的山洞,接着摊了摊双手。

“不是努力而是一定,一定就是一定。”纪文以铁腕般的语气说,说得那么斩钉截铁,“这是组织交给你的光荣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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