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阉之女》第18/114页


  那人面皮一僵,不知如何回答。
  冯芜忙打圆场,“莺儿就是爱说顽笑话,秦妹妹莫闹,我们一处玩惯了的,以后你熟络了就知道。走,去里面说话,苏姐姐正等着你们。”
  崔娆悄悄道:“她叫袁莺儿,和苏姐姐交情很好。”
  秦桑捏捏她的手,“这是个爱挑事的。”
  一行人穿楼而过,从后梯拾阶而上,迎面是八扇紫檀木雕花屏风,绕过屏风,走过一条半镂空的长廊,便是一个隔间。
  冯芜一推门笑道:“来了来了,秦妹妹来了。”
  屋里坐着七八位姑娘,一听这话,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崔娆站在秦桑旁边,虽然看的不是她,但在十几道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下,也颇为不自在。
  秦桑面色不改,她们打量着她,她也在打量着她们。
  宛如众星拱月一般端坐在上首的,应当就是苏家大小姐苏暮雨了。
  果然,她率先起身,姿态万方款款而来,客客气气道:“秦妹妹肯赏光,暮雨不胜荣幸,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姐妹,不用拘着。”
  几句客套话过后,秦桑暗自奇怪,不用拜见苏家长辈?
  崔娆解释道:“苏夫人早已故去,苏老夫人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所以苏家内宅都是苏姐姐在打理。”
  原来她也是个没有母亲的人,思及至此,秦桑再看苏暮雨便有几分不同。
  苏暮雨自然察觉到了,温柔笑道:“秦妹妹一人住在宫外,若有需要帮忙的,千万不要客气尽管开口。”
  秦桑还未开口,袁莺儿抢先道:“苏姐姐多虑了,人家才不是一个人呢,秦姐姐,听说你和你干哥哥住在一个院子,是也不是?”
  一言甫落,屋里已是静得鸦雀无声。
  苏暮雨脸上倒看不出什么变化,冯芜却是悄然垂眸,其他人形色各异,都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有点脸面的官宦人家里,讲究男女有别,兄弟到了一定岁数,都要搬到外院去住。
  亲兄妹尚且如此,况且还是名义上的干亲。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家里有没有个长辈老人在,能有什么好事?
  这简直是在指着秦桑的鼻子骂她没有教养!
  秦桑心道,这个袁莺儿两次三番挑事儿,难道爹爹和袁家有仇?不过既然你头一个送死,那就成全你。
  她清清嗓子,啜口茶润润,盯着袁莺儿道:“你哪只耳朵听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双叒晚了……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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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秦桑一句话,不要说袁莺儿张口结舌,屋内众人也是面面相觑,只听到檐下铁马丁当轻响,除此之外阒无人声,
  在座闺秀们自恃出身良好,大凡会极力保持庄重矜持的做派,说话拐弯抹角,骂人笑里藏刀,绝不肯撕破脸面当面质问的。
  哪知秦桑偏不按套路来。
  不过袁莺儿也不是蠢笨之人,慌乱一阵,眼圈慢慢红了,“秦姐姐可是怪我?莺儿以后不说便是。”
  避重就轻的回答,委委屈屈的样子,好像是被她恐吓了!
  秦桑不由哂笑,“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的,不知袁家担的什么差事,居然打探别家后宅的情形,精细之处比锦衣卫也不遑多让。难道我朝还有另外一个衙门监察一切官民?”
  袁莺儿脸色陡然大变。
  本是后宅风流韵事,她却引到朝堂之上,就差说袁家窥伺百官,意图不轨,自家父亲不过是鸿胪寺少卿,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十个袁家也承担不起。
  她勉强笑道:“秦姐姐真会说笑,咱们都是闺阁女儿,学的是针黹,谈的是诗词,外头的事我是不懂的,也不敢谈,你不要误会。”
  “那你不要故意说让人误会的话。”秦桑冷冷道,“无凭无据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乱,好好的大小姐不做,偏去学什么长舌妇!”
  袁莺儿眼泪刷刷地往下流,“我只是听旁人随口说了几句,如果不是,姐姐否认即可。我是真心想和秦姐姐交好的,无意冒犯你,姐姐这样说我,我实在承受不住。”
  “原来你表达善意的方式就是毁人名声?你‘无意’几句话,换别人只怕要被你逼得抹脖子!你也读书,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只怕袁家会被你拖累死。哼,想给我使绊子,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
  袁莺儿情知说不过她,眼泪汪汪地望向上首坐着的二人,“苏姐姐……冯姐姐……”
  屋内一片沉寂,只回响着秦桑淡得像白开水一般的声音,“本是无冤无仇,也不知受了谁的蛊惑,上赶着当马前卒找不自在。”
  于是,冯芜默默闭上了嘴,低头欣赏着手上的素色釉茶杯,好像那只杯子是不可多得的绝世珍宝。
  苏暮雨正襟危坐,眼眸低垂,仿若老僧入定一般。
  两个地位最高的人不开口,其他人更不会讨这个没趣。
  袁莺儿搭眼一瞧,周围一片冷漠面孔,连个从中说和的人都没有,暗恨这群人平时姐姐妹妹叫得亲热,关键时刻一个也不中用,全是些虚情假意的东西!
  怎么办,她也只能哭个不停了。
  一面哭一面留心外面的动静,心道萧美君为何还不到,把自己推出来,她却躲了个没影儿!
  又是一阵憋屈,袁莺儿的眼泪顿时跟不要钱似地往下洒。
  秦桑不说话,整个屋子就有袁莺儿呜呜咽咽的哭声,场面说不出的尴尬,崔娆只觉浑身不自在,绞着手里的帕子琢磨半晌,悄声问:“不然我把她劝出去?”
  “她不会走的,只会扯着你袖子哭诉她多冤枉。”秦桑低低说道,“让她哭,苏家的宴会,咱们操什么心?”
  静默片刻,苏暮雨叹口气,还是打了个圆场,“和风煦日,桃花开得正好,不如我们去林子里赏花踏青?”
  众人纷纷道好,秦桑无可无不可,但看崔娆似乎有几分兴趣,便也随着去了。
  一屋子人呼啦啦走个干净,袁莺儿僵坐椅中,此时是连哭也哭不出来了。
  不多时,三四个小丫鬟过来,捧着铜盆、巾子、香脂靶镜等物,“我们小姐让奴婢伺候袁姑娘梳洗。”
  袁莺儿心情这才顺畅了些,问道:“萧家小姐到了吗?”
  “到了,来时正遇到小姐下楼,一道去了桃林。”
  袁莺儿忙匆匆梳洗完毕,提裙追到桃林边儿上,一眼看到人群之中的萧美君。
  萧美君穿着大红遍地锦五彩妆花对襟褙子,衣着华丽,身量又高,想让人看不见都难。
  因旁边是秦桑,袁莺儿不敢径直过去,绕过人群,偷偷藏在树后,且听她们在说什么。
  “朱缇管着十二监,手头宽裕,怎的不给女儿打套好首饰?”萧美君的手不经意似地拂过头上的点翠镶红宝五凤衔珠钗,“知道的,说你节俭,不知道的,还以为朱缇养个假女儿!”
  因方才苏暮雨的介绍,秦桑已摸清了萧美君的来历,她是郡主之女,是李贵妃的远亲,算不得宗室,却总以宗室自居。
  在场的敢直呼爹爹大名的,也就她了。
  不知为何,这副傲慢的样子,总让她想到一个人……
  秦桑眼神闪闪,“我尚在孝期,不能用过于华丽的装束。”
  萧美君闻言皱眉道:“那就该在家老实呆着,跑出来赴宴做什么?又想博好名声,又想结交我们上层的贵女,面子里子都要,不免太贪心。”
  秦桑何等机敏之人,早已看出这位“宗亲”对自己的敌意,却偏不着恼,慢悠悠起身,对苏暮雨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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