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阉之女》第77/114页


  豆蔻在旁呼呼扇着扇子,也是笑容满面,“客栈内的病人也都全好了,小姐,奴婢瞧着,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出城啦。”
  “但愿如此,附近乡镇的情况还不知道如何呢,听盛大人说比县城严重。”秦桑把信递给她,吩咐道,“找个侍卫给盛大人送信,也让他定定心。”
  豆蔻嘟囔道:“昨天不是刚收了大户们捐的银粮吗?眼瞅着咱家粮食马上就到,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得亏小姐在,不然他擎等着满城死人吧。”
  秦桑笑而不语。
  盛县令得信,心中大定,尽管城中染病者日益增多,然一想到救命的药草粮食不日就到,也就不慌了。
  然而三日过后,竟然没消息了。
  把盛县令急得呦,整日站在城墙上翘首以盼,生生把一个白白胖胖的笑弥勒晒成了黑煤球。
  秦桑也觉奇怪,京城到此地五百余里,再慢也该到了。
  而且她担心朱闵青,早过了约定的日子,可他仍没个消息。
  随着粮食越吃越少,患病的人越来越多,街面一日比一日萧条,恐慌的气氛又在城内逐渐弥漫开来。
  秦桑觉得不是事,准备再给爹爹去封信问问。
  提笔刚写了个开头,月桂“砰”一声闯进来,吓得秦桑手一哆嗦,墨汁滴下来,豆大的黑点。
  “小姐,邱大人来了,在院门口!”
  “快叫他进来。”
  少倾,邱万春一身血污走进来,双膝一软迎头拜倒,“大小姐,属下失职,东西叫流民半路给抢了!”
  “什么?”秦桑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失声叫道,“哪里来的流民?”
  “刚过保定府,突然就冒出来一群破衣烂衫的流民,抢了东西就跑,我们……没拦住。”


第56章
  最初的惊愕过后, 秦桑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亲自扶起邱万春,“邱大人是官身,跪我不合适,千万别属下属下的,我和您女儿都以姐妹相称。再说您还受着伤呢。”
  她语气温柔和善,邱万春心下稍安, 就势起身道:“都是小伤不碍事, 督主嘱咐再三的差事让我们办砸了,我们羞愧得什么似的。”
  “可事发突然, 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 流民足有两百来人, 侍卫只有二十多个,好几个兄弟受了重伤, 我们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啊。”
  邱万春停顿一下,带着小心试探道,“若督主怪罪下来, 我愿一力承担, 可否请小姐说说情, 免了其他人的责罚?”
  秦桑笑了笑, 谁都知道她比爹爹好说话,而且她求情,爹爹怎么也会给几分面子。
  但这事太大了,可以说将她的谋划全盘搅黄, 简直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说有多少人背地里看笑话,只说这一城的百姓,还眼巴巴地指望这批东西救命。
  于是她不置可否,只问道:“受伤的人有没有安置?随行的郎中们呢?”
  “他们都留在原地,推我先来讨小姐一个示下。”
  秦桑紧蹙着眉头寻思道:“流民……保定府和真定府紧挨着,保定又没闹瘟疫,今年又不是荒年,真定下头几个县也早封了,哪儿来的流民?这事蹊跷,你确定是流民?”
  邱万春回想片刻,道:“一个个破衣烂衫,脸上黑乎乎的,拿的兵器也杂,大刀有,锄头铁锹也有,甚至还有拿扁担的,看样子是农民打扮。”
  秦桑默然片刻,问道:“两百多人,男女老少都有?多大年纪?口音有没有注意过?你们后来到官府报案没有?”
  “呃……流民以青壮男人居多,口音嘛,他们只呼喝了几声,听不出是哪地方的人。”邱万春讪讪道,“锦衣卫押送的东西竟被人抢了,实在丢人,就想先自己查查,他们留在原地也有这个意思在。”
  “那你们查出点什么没有?几十车粮食,多明显的目标,不可能凭空消失。”
  “说来奇怪,我们的人循着车辙找去,车辙在河岸边消失了,对面是保定卫所,就没能查下去。”
  卫所?仿若一道亮光从秦桑脑中划过,她呆了一瞬,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什么,然这个念头太过匪夷所思,如果是真的,只怕会引起官场大地震。
  她深深思索良久,吩咐豆蔻道:“请盛县令来一趟,就说粮食有下落了。”
  盛县令很快到了,一进门还没坐下,就听秦桑问道:“真定府内可有流民?”
  “没有!”盛县令很肯定地答道,“真定各县各镇早封了,道口上都有官兵把手,就是怕流民到处乱跑,把瘟疫传京城去。”
  “那真叫奇怪,我爹爹捐的粮食药草被流民抢了!”
  盛县令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怎么可能?别说真定,就是整个直隶也没流民,别是土匪假扮的吧?”
  “土匪有胆子劫锦衣卫?”秦桑嗤笑一声,目光灼灼望向邱万春,“邱大人是查案的老手,我能想到的,你肯定也能想到,你说说?”
  邱万春一惊,竟有点不敢看秦桑的眼睛,喃喃道:“事情没有查实我也拿不准,所以才来讨小姐示下。”
  直到此刻,秦桑方明白邱万春的来意。
  求情倒是其次,办砸差事,他既不敢直接报给爹爹,又没能力闯卫所查案,只好跑来找自己帮忙。
  而且他说话还不说透,只说眼睛看见的景象,旁的一概不讲,全凭听的人自己推断。
  这人也忒谨慎,不知跟爹爹回话时,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秦桑再看邱万春时,目光里就带了丝玩味,“替你们求情不难,我也能担保爹爹不罚你们任何人,但我要你们将功补过,从现在起听从我的号令,不得违背,你可答应?”
  邱万春忙不迭应声道:“离京前督主就吩咐过一切听小姐安排,我们自当听命行事。”
  秦桑起身看看天色刚过正午,便回头一笑:“此地距保定不到二百里地,咱们快马加鞭,两个多时辰差不多能到,两位,敢不敢和我去保定府衙逛逛?”
  盛县令奇道:“去那里干什么?”
  “我猜,咱们的东西叫保定府的人抢走了。”秦桑笑眯眯道,“我所有的侍卫都跟着,盛大人也点齐三班衙役,咱们一起把东西要回来。”
  “真的假的?他们天大的胆子敢抢赈济银粮?”盛县令连连摇头,“太草率了,还是先上报,等朝廷派人来查才稳妥。”
  “等朝廷派人来,所有证据全没了。况且咱们是借,又不是明着抢――总不能看着一城人没活路!”
  “没有上头的公文,咱们出不了城门。”
  “我看今天谁敢拦我!”秦桑冷冷一笑,“盛大人,你只说你走不走。”
  盛县令又惊又疑又怕,坐不稳站不宁地满屋子打转儿。
  去,头上乌纱帽可能不保。
  不去,就彻底得罪了这位大小姐,九千岁能饶过自己?那就不是丢官的事了。
  盛县令一咬牙一跺脚,发狠道:“为了满城的百姓,老子豁出去啦,干!”
  两方各自准备人马,约好城门口见。
  秦桑带上爹爹给自己的信,拉着邱万春细细说了一番,末了道:“我做的事都是虚的,成败在你。”
  邱万春抱拳道:“大小姐放心,这次若再不成,我定当提头来见。”
  秦桑笑了下,略停几息,犹犹豫豫问道:“你可有我哥的消息?”
  “朱大人领了督察赈济的差事,却不巧病了,竟引得旧伤复发,我离京前看望过他,说是休养几日就能大好。”
  邱万春离京已是五六天前的了,可自己还没收到他的只言片语,他现在是否安好?
  秦桑越发担忧了。
  两刻钟后,崔应节等侍卫簇拥着秦桑出了客栈。
  急促的马蹄敲击在青石板上,回响在空寂的街道上空。
  应是县衙将消息散了出去,两旁房屋的窗子、门都洞开着,人们安静地注视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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