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的北宋》第2/90页


  李想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想养活自己。”
  这些日子家里人都知道了他沉默寡言的性子,也都习惯了他一次只说一句话的毛病,冯四哥想了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拍拍他的肩膀道“小乙哥,是个好样的。”
  这个世界的人情味儿显然比他曾经呆过的世界浓的太多了。别看只是一句鼓励的话,李想却很领情,只是他不善于表达,所以也只是冲冯四哥笑笑,便进了宅子。
  这是个三层的院子,第一层住的是男仆,第二层则是客房跟一部分女仆的住处,第三层院子是主人的住处。李想算是李娘子带回来的客人,住在第二层院子――这层院子南北向很窄,东边是下人的房子西边是仓库,正屋最东边就是李想的客房。李想进了屋,看见小桃正在擦桌子,便喊了声小桃,然后把用干净的苇叶包的饴糖递给了她“给你!”
  小桃愣了一下,看看李想身上灰突突的模样,再往他手上一看,十分肯定地说“你去搬石头了!”
  李想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
  小桃叹了口气“这几年年景不好,到处都是讨生活的外乡人,府里怕他们过不下去,生了事端,便修路招人做活,这不是正经的劳役,给的钱自然少……一天赚的也就是让人饿不死罢了,这是外乡人最常见的活儿了。小乙哥,你不要去了,太辛苦了,手都快破皮了,这糖给奴,奴又怎么吃得下。”
  李想把小桃递回来的糖又推了回去,说“下不为例”。看小桃一脸的迷茫,显然是听不懂他的意思,就又解释了一句“就这一次,已经买了,谢谢你”李想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不过小桃已经习惯了去猜他剩下的半截话,倒也不觉得别扭。
  小桃总算接过糖,却还是没有吃,她小心翼翼的把苇子叶打开,用手捻起了一块儿,递给李想“小乙哥一块儿,奴一块儿。”
  李想有些想笑,可又很感动。小桃的工钱都被父母拿走给她弟弟上学用了,平日里全靠主家的饭食跟发的衣服度日,偶尔得几文赏钱也都被她藏的好好的不敢花一分。这年月糖不算贵,但是小桃一定不会舍得买的,女孩子哪里又不喜欢吃甜食的,可她却一定要他一起吃。
  李想拿起饴糖,咬了一口,不算甜,麦芽糖的甜度本来就不高,这么一块儿一寸见方,切的方方正正的饴糖,倒也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吃完会腻死人。不过小桃还是没舍得吃完,她咬了两口,就又把剩下的包好“奴明日再吃吧!谢谢小乙哥,这糖真好吃。”
  小桃不过十三四,在李想那个时代,这个年纪的姑娘大多都还是在家里被娇生惯养呢,可她却连块糖都舍不得一口吃完。宋朝女孩子十六岁就可以嫁人了,不过显然小桃嫁不了这么早,她做女使的契约是整整十年,这才是第三年。她虽然看着叽叽喳喳的,可其实过得非常辛苦,钱都给她弟弟念书用了,等她出嫁哪里还有嫁妆?她也曾在她认为李想听不懂的时候跟李想抱怨过父母偏心太过,可抱怨完了,却又说自己攒了五十文,可以给弟弟买两支差不多的好笔了。
  李想拿了那堆碎布试图做双手套,自从一个人到外地上大学以后,他偶尔也会给自己补个袜子订个扣子什么的,毕竟家里不宽裕,能省就得省。不过显然做一幅手套的技术含量比补袜子高太多了,更别说他还试图在手掌的那面多缝两层来提高它的耐用度。他堆了一堆的碎布引起了过来送哺食的小桃的注意,细细的询问了他究竟要做什么之后,小桃把那一堆的碎布拿到了院子里,搬了小凳子晒着半下午的柔和的阳光缝了起来。天色开始变暗的时候,一双十分趁手的五指手套已经缝好了。
  “今天赶得急了,针脚不细致,实在是怕耽误了小乙哥明日用,先凑活着用,奴明日再给小乙哥仔细缝缝。”
  李想又去干了几天活儿,他的动作逐渐麻利了起来,第二天赚了十八文――虽然带了手套,但是前一天磨伤的地方确实很疼,搬东西很吃力,不过第三天就变成了二十文,第四天二十一文,等到他搬了半个月的时候的时候,已经每天都能拿到三十文上下了。
  三十文,以当地的消费水平,倒也够一天的吃喝,但也只是能吃饱,吃好是不要想了。可是生活哪里是光吃饱就行的?不过李想目前还没有想到别的能干什么,他也需要用工作来填补内心的焦虑与不安,于是也就这么一天天的干下来了。
  这天下午,李想拿了新赚的三十一文钱,慢慢的走回了住处,才到门口便看到门口停了几辆马车,家里人来人往的正帮忙卸车,小桃也在其中,小桃一撇便看到李想,笑嘻嘻的走过来对他说“阿郎跟娘子回来了,小乙哥先去房里歇着吧,奴忙完了便给你送饭。”
  作者有话要说:注1:宋朝人对比较亲近或者熟悉的人,直接用排行称呼,譬如武二,武二郎;张三,张三郎。对排行老大的人,则可能使用谐音:比如燕青排行老大――燕小一――燕小乙,所以大家可以叫他燕小乙哥。当然,水浒是明朝人写的,不过关于小乙这个称呼,却是非常符合宋朝人的习惯。小乙哥是个很常见的称呼,比如你叫邻居家大儿子孟小乙哥,再熟悉一点直接叫小乙,小乙哥都是可以的。注2:这里小桃自称“奴”并不是属于下人的自称,宋朝女孩子大多自称奴或者儿。实际上宋朝的称呼是相当平等的,夫妻双方都叫对方良人,而主仆的称呼的差异在一般情况下也不那么明显。PS:这一章李想的每天劳动所得,我做了微小的调整,为了更贴近当时的情况。必须要注意的是:李想赚钱的工程,是属于当地政府对外来流动人口的一种临时性的救济工程,而不是正式的政府工程招募,所以才会有这么低廉的价格。没错,我用了“低廉”这个词儿,宋朝政府对于政府工程的雇工是非常大方的,远远高于私人雇佣。这一点跟现在有点像, 要干就干国家投资的工程,工资高还不拖欠!而更厉害的一点就是,宋朝可没有什么农民工最廉价的说法:可以说,修城墙啊修路啊以及治安巡逻这类苦活累活的工资是相当丰厚的:公元1076年,彭州招募治安人员,一月四贯钱。公元1110年前后,京师雇佣河工每日200文,还是很少人愿意去干,没办法政府只好又加钱。北宋国都开封的居民向来有“拢袖骄民”之称,生活富裕悠闲,饭都懒得做呢何况去下河挖泥!同时期,平江府(苏州)管理河道的闸匠每日工钱一百文米三升。还是同时期,同时期从事抄写工作的的小吏的工资并不比河工高,这一点可能跟大家的想象不太一样。街上的白衣秀才替人写一篇酸文估计也就能拿个三十文。当然要注意,我说的只是抄写工作跟底层买酸文的文人,正经的文人写文章赚润笔还是比较可观的。而上述数据中的劳工价格都是官方雇佣,民间的价格要低许多,北宋中后期,在民间货币缺乏的情况下,壮劳力一天四五十文是很恰当的雇用价格。而李想,在此处每日大概三十文,是因为他工作的地方,是外来逃荒人口聚集的地方,政府雇这些人修路是无奈之举,怕他们生事端,而他们确实活下去都很难了,有口饭吃就不错了,所以工资相对较低。


☆、第三章

  很显然,现在并不是去感谢李娘子的好时机,李想慢吞吞的走进了二道门,回了自己的房间。此时已经是三月底了,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的味道。窗户被竹竿子支了起来,从被撑起的缝隙里正好可以看到院子里仆人们来来回回的搬东西。
  李想觉得这样子总有一种窥视别人的感觉,便走到窗前想去把窗户关了,却正看到一个女人抱了包袱从内院儿走出来。他认识这个女人,她是这家主人租来的妾,美娘。
  美娘大概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相不过中上,身材倒是极好,丰乳肥臀,曲线很诱人。当然这家的主人看上的不是她的身材妖娆,而是据说这样的身材容易生儿子。这家的主人赵先生已经三十大几了,膝下却没有一儿半女,据说他在京里的时候家里就养过几个姬妾,却没一个有过身孕的,离京的时候那些姬妾全都被他遣散了。到了青州,赵先生又租过两个妾,一个便是美娘,另一个年前就走了,拿了当妾赚来的八十贯做嫁妆,嫁了个还算不错的人家。美娘生过两个儿子,显然身体是没问题的,可是在赵家三年却一直没动静,其实真正的原因已经呼之欲出了,只不过大家都不去捅破罢了。
  李想第二天没有去修路的地方干活,那工作算是短工,干一天结一天,不去也用不着请假。李想特地穿上李娘子给他的长衫,洗了头发,把自己打理的利索了很多,这才准备请小桃去跟赵先生跟李娘子通报一下,他想见他们。谁知等小桃过来,他才提了话头,小桃就笑了“娘子正说要请小乙哥过去呢!”又上下看了他一圈儿:“换上这直裰可真是精神了不少,偏你平日却不喜欢穿!”
  李想别扭的抻抻衣襟说“这衣服太长,干活不方便,弄坏了怪可惜的。”小桃一笑,便领他往内院儿去了。
  内院儿的东西方向的宽度虽然与外面两层一样,南北向的长短却长了一大截,郁郁葱葱的种了些树,院子里还有个两小花圃。正房比前面两道院子的房子要高一些,目测堂屋的深度也长一些,看着就觉得宽敞,李想觉得这地方真是太适合居住了,这么想着,便已经走到了厅里。
  李娘子今天打扮的很漂亮,鹅黄色外衣,脸上还薄薄的擦了点儿胭脂,显得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年轻了好几岁。她手里拿着张纸,正皱眉盯着那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到李想进来,也没有说话,只轻轻地抬了抬手,身边的两个女使便向外面走去。
  李想呆了又呆,好半天才嗫嚅的说道“谢谢您救了我。”他知道这时节叫正经人家的女子尊称是娘子,可是这个叫法总让他觉得在沾对方便宜,所以索性什么也不称呼,直接道谢。
  李娘子轻轻一笑“你不必谢我的!说起来倒还要谢谢你,我早想让人杀头牛来吃,只是上下打点起来起码要送出去三成的肉。这倒好,只说这牛被从楼上掉下了来的人砸死,请人作见证不过花了百十文,很是划算。”
  李想原本紧张的要命,结果话题一下子转到这么诡异的地方,当即张口结舌越发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先前的紧张劲儿倒跑了大半。
  “那牛肉有一大半儿都送到坊里做成了肉脯,回头给你拿一些吃。前阵子你身体一直不好,吃不得荤,现在看样子没什么事儿了,吃点肉也就没什么了。”
  李想不是个擅长交流的人,原本想要表达一下感激之情,结果被李娘子这么一打岔,他顿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了。
  李娘子看他长了几次嘴却说不出话,微微一笑,转而问了他一句“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的?”
  李想又愣了,李娘子的口气,绝对不是在问他家乡是浙江还是东北,而是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笃定,似乎知道些什么的样子。
  “说你是外国人,可你这些天学习这儿的话却并不是从头学起,明显只是音调跟说话的习惯不同罢了,说你是我们这儿的人,可你那日从天而降,身上的衣服,携带的行李,皆与大宋全不一样。你明明连院子的牌匾都看不懂,却没事儿拿了炭条在木板上写写画画――我让人拿了给我看,四方四棱的到很有些像中国字儿。更别说你掉下来的地方四周什么都没有,你是从天上直接掉下来的!可你怎么看也跟神仙什么的扯不上。”李娘子这会儿一点都不像个三十多岁的已婚女人,好奇劲儿倒更像个喜欢追根究底的小姑娘“你到底从哪儿来的?”
  李想一下子愣住了,他想过很多次该说话怎么感谢李娘子,可是一见面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更意外的是:李娘子的表现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中,她就这么坦然的把自己的好奇表现在了脸上,让李想无法产生去欺骗她的念头。李想本就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面对的又是救了自己命的恩人,谎话说不出口也编不出来,而且这些日子他也真给憋坏了,索性一屁股做到地上的坐榻上,自暴自弃的说“我也搞不清我该算哪里来的,说起来应该算是未来?对,就是未来,是从很久以后的世界过来的吧!”
  这句话说完,李想觉得自己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压在心头的大石头被拿开了:这种看起来很重要的事情,真说出了口,反倒觉得没什么了,自己又不准备争霸天下,来历什么的有什么好隐瞒的?一个谎言总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他本就不是擅长这些的人,且他对对自己好的人向来没有抵抗力,结果李娘子才问了一句,他就痛快交代了。
  李想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些不安,李娘子是个很好的人,他不希望她觉得自己不诚实。他说完话便闭了嘴,也不敢抬头去看李娘子,他真的很怕李娘子会把他当做怪人甚至骗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李娘子轻轻说 “你先不要四处乱跑了,连个户籍都没有,长得又这么高大,遇到不熟悉的人拿你做了北面的奸细,你哭都来不及!家里不差你这口饭,好歹先把这里的风俗学清楚了再说。”
  李想惊讶的抬起头,李娘子正微笑着看着他,眼神十分的温和。
  他惊讶的问“您相信我?”李娘子点点头“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呢?你说的事情乍听起来虽然荒谬,可从天而降掉下个人本身就够荒谬的了,有这样的答案,也没什么不能相信的。”她顿了顿,忽然又笑了“而且我相信你的人品,你认字,想来过去过的也算不错,却在衣食不愁的情况下跑去看那些苦哈哈才做的活儿,老实成这样儿,又怎么会是骗子!”
  李想“哦”了一声,他不是会说话的人,尽管他现在真的很感动。曾几何时,他是那么可渴望被相信被接受,被关心被爱,却求之而不得;谁知道这些东西却在在他已经放弃了的时候这么突兀的砸在头上,他感动,却不知如何表达,非常不合时宜的加了一句“其实我们那里认字的不一定过得不错,九年义务教育,大家都上学,不认字的叫文盲……”
  李娘子听得云里雾里,看李想的神色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便用话岔开:“你不要多想,户籍什么的我自会想办法,回头让良人教教你这块儿的风俗,字儿也得再学学。他镇日的在家呆着,光是跟石头书画打交道,教教你全当散心了。对了,你快跟我说说,那个很久以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你当时穿的衣服可真有趣,蓬蓬的又轻又软又很暖和的样子,可惜被挂破了,里面那是鸟毛么?”
  “大概是鸭毛,也可能是鹅毛……”李想呆呆的答了一句。
  “鸭子毛?这可真有意思,竟有人把鸟毛穿在身上。”
  这话换了任何一个现代人听了都会喷的,可偏偏遇到李想这么个较真儿的,他想了想,说“我们那里很多人都穿鸭子毛的,鸭子不像动物的皮毛那么珍稀,规模养殖的鸭子一般都是肉鸭,宰杀后剩下的毛如果不好好的处理,又是一种污染,善加利用的话却又多了一笔收入,细鸭绒可以做衣服,做被子,尾羽可以做毽子做羽毛笔……”
  李想的语速很慢,一句一句的吐字十分清楚,可是李娘子还是一头雾水。什么规模养殖什么鸭绒羽毛笔?再加上李想的发音毕竟还是有点特殊,语言习惯也跟他们不太一样,她听的很是头大。
  好在李想注意到了她疑惑的表情,停了下来问她“抱歉,是不是我说的,你听不懂?”
  李娘子点点头“是不太懂……”
  李想道“没关系,我仔细给你说说……”说罢他挠挠头,又说“咱们到院子里行么?我不会用毛笔。”
  这跟会不会用毛笔有什么关系?李娘子心里纳罕,不过还是跟着李想走了出来。
  李想从旁边的矮树上折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拉了一阵子,指着一簇看起来乱糟糟的东西说“这就是鸭绒,就是鸭子靠近皮肤的细绒毛,对于鸭子来说,这种毛是用来保暖的……”他慢慢说完,又低了头,继续划拉,一会儿又划拉出一根大羽毛“这是普通的羽毛,对鸭子来说是防水防风的,这种东西用处不大,可以添加少量在羽绒里做衣服,起定型作用,但是尾羽跟翅膀的羽毛用处就多了,可以做女孩子踢的毽子,可以做羽毛球,还可以做羽毛笔……”
  李想抬起头看看李娘子“你现在知道鸭子毛的用处了?哦,对,现在还没有羽毛球,我跟你说说羽毛球是什么,这是一种人们日常的运动,嗯,运动就是类似于体力游戏的东西……”说罢低了头又在地上划拉开了。
  李娘子目瞪口呆,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李想的衣服里面用的材料,怎么就拐到这上面来了?
  李想仍在地上比划,他已经从羽毛球的形状一直说到了羽毛球的拍子跟规则,话题又神奇的拐到了有氧运动跟无氧运动,每次遇到一个稀奇的词汇,李想试图去解释,总会引出更多更难懂的东西。偏偏他本人又是个特别耐心的,对这种越说越混乱的状态一点都不着急,慢吞吞的语调,配合着他一笔一划的画图解释,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本就对人宽和的李娘子一点都讨厌不起来。
  李娘子也算交友甚广,可这样脾气的人,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先是有些诧异,后来便索性认认真真的听李想讲,这么一认真便发现,李想虽然说话说的慢,却很有条理,看起来是越解释需要解释的东西越多,却也是因为两人的生活环境差异过大的缘故。
  李娘子忽然意识到:这个李想,绝对不像他前阵子表现的那么平凡。这世上,但凡做事情能专注到这个地步的人,绝对不会是一般人。而他种种看似很是奇怪的行为方式,在李娘子眼中更是他不凡的象征:这世界是公平的,天才往往有各种毛病或是怪癖,这一点交友层次颇高的李娘子深有体会。李想会去做粗活赚钱,怕只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适合他做的事情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唔,有时间的亲看到虫子就帮我捉一下吧!^_^


☆、第四章

  李想不知道自己过去颇让周围人诟病的臭毛病居然被李娘子看做他不凡的表征,他这会儿正发愣呢!李娘子居然直接找人给他办了户籍。办户籍的官员叫那李娘子“李居士”,似乎挺尊重她的样子。李航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讲究,也不敢乱问,他实在搞不懂这位李娘子怎么就对他这么好?救了收留他他不算,居然还帮他办户籍!这也太奇怪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李想绝对不认为李娘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他除了来历诡异些之外,还有什么跟别人不一样的?况且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后,李想又逐渐开始相信这世界上人性是本善的了,无论是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的小桃,看起来五大三粗可却会给他找了适合干活的布衣裳的冯四哥,甚或他在搬石头的时候给劳作的人送水的负责督办的衙役,这些人所表现出来的都是跟他前世所经历的完全不一样的充满温情的样子。而李娘子,则比这些人对他来说都更重要,她是他来到这世上以后,第一个对他伸出手的人。
  其实,比起为什么李娘子对他这么好这一点,李想对另一件事儿更纠结:这户籍管理得松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他这种来历不明的人也能蒙混过关啊?关键是这么大的事儿李娘子说了几句话就搞定了?直到那位官员拿了一沓儿他的身份户籍资料过来,李想还是对这个事情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他聪明的脑子已经隐隐的猜到,这位李娘子跟她的丈夫,确实不像他们表现的那样平凡――小桃说的没错,恐怕这座他看起来很是阔气的宅院,在这对夫妻甚至他们的仆人眼里,都是相当朴素甚至寒酸的。
  不管怎么说,坦诚相待的结果就是李娘子对李想的态度一下子变得亲切了许多,她笑眯眯的告诉李想:她对外面说李想是她的远房族弟,说完似乎为自己的安排感觉非常的得意“这下好了,你在我家住着也没什么避讳的了!你快给我讲讲你那个时候人们坐的那个什么汽车到底是怎么走的……”
  李想无奈而纠结的想:这位李娘子帮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不会就是为了方便听他讲故事吧?
  李想猜到了一部分原因,不过当然不是全部。
  谁不想预知未来?洒脱如李娘子,也不能免俗,尽管李想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太懂历史,记不清宋朝的具体走向,可是想也知道,哪个朝代能千秋万代?李娘子自然也不会做这种白日梦。比起这种说出来很可能会惹下大麻烦的信息,她倒是对未来那个世界很感兴趣:不用牲口拉就能跑得很快的坐几百人的车,可以飞在天上的铁鸟,远隔万里的两人依然可以相互通话,这一切听起来是那么荒诞,可她看着这个叫做李想的年轻人的眼睛,就知道他没有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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