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医生》第38/52页



  半夜程雨非被什么声响惊醒,睁开眼,是好几天没看到人影的苏一鸣回来了。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饿么?”程雨非迅速爬起身,给他倒水端点心。
  “出差。”苏一鸣累得几乎说不出话。
  好容易缓了口气,苏一鸣拖了她起身:“雨非……有样东西给你看……过来。”
  微黄的灯光下,一件婚纱挂在窗前,如同白莲绽放。裙摆缀了些水晶珠片,宛如一个个淘气的孩子,不时冒地跳出来刺一下你的眼睛。
  “怎么样?”苏一鸣有些骄傲地问她,这是他让人定做的,式样面料都是他亲自选定的,说实话,他自己都想不到成品会这么漂亮。他出差回来特地绕路去拿回来的。
  程雨非屏住呼吸:“漂亮,漂亮得让人心痛。”
  “很快就要穿了……不想试试?”苏一鸣用蛊惑人心的声音问。
  尴尬和犹疑在程雨非的眼里交替闪现:“呃……不要,我……”
  苏一鸣敏锐地捕捉到她神色的变化,心里有些失落:“不喜欢?”
  程雨非不忍心扫他的兴,只好过去换上了婚纱,熊猫一样笨拙地摆了几个姿势。
  “漂亮。简直就是一仙女。”苏一鸣疲惫地微笑,再次把自己扔到了沙发上,累死了……不过能够看到这么漂亮的婚纱熊猫,累死也值了。
  婚礼就在眼前了,可爸妈……程雨非烦恼地看着婚纱,犹豫着叫他:“一鸣。”
  “嗯?”
  “能不能把婚期推迟一点?我……没有做好准备。”
  “没事宝贝。我保证把一切准备的很充分。”
  “可我需要时间准备一下自己。”
  “部分请柬已经发了……往回撤很麻烦。我有些重要的关系户,他们都很忙,需要提前好几个月预定时间。”苏一鸣尽量言简意赅,他实在是累得没心情跟她耐心解释。
  “婚期的事情你怎么能够不跟我商量呢?我爸妈你还没见呢。”程雨非有些发急,这么件大事,怎么他就做的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爸妈那里我们会去的,你跟他们打个招呼,最近公司忙。等我抽出空……”
  “一鸣,我知道你的生意最重要,比什么都重要。我明白,我不介意……可婚姻大事也不能草率!你生意上真要那么忙,婚期完全可以拖一拖……” 她的声音已经明显有些生硬,显示内心的抵触。
  苏一鸣没再跟她争辩,只是慢慢脱去她的婚纱,把她放倒在床上,很温柔地亲她,试图用老办法解决争端。这次不灵。她迅速蜷起了身子,小刺猬一样竖出疏离的尖刺。苏一鸣停了动作爬起身,心里有些受伤。
  昨天接到朋友的电话说婚纱已经好了,今天从机场回来特地绕了老大一个圈,半夜三更把朋友从温暖的床上拎起来拿婚纱,就是想着瞧她高兴的样子。可换来的却是她的无理取闹。苏一鸣忍下满腔邪火,点了支烟,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和理智:“没法改期。雨非,我跟一般人不一样。我的婚礼不仅仅是婚礼,也是场社交盛宴。很多要紧人物都要出场。一点岔子都不能有,怎么能改期?会引起很多不怀好意的猜测和不必要的麻烦。雨非,你总得给我留点面子吧!我以后还要在场面上混那!”
  “那……你马上跟我回家。去晚了我担心我爸妈有会想法……”程雨非捉住他的手,对他讨好地笑。
  这人怎么就不明白!自己不是不愿去,是现在去不了么!早先定婚期的时候自己也没有预计到最近公司会深陷是非泥潭。
  苏一鸣又累又烦,不客气地甩脱她的手,指尖搭上酒柜上一瓶红酒。
  “喝酒伤身。”医生的声音平平传来,一杯牛奶递到他跟前:“你最近是不是缺乏维生素?瞧,嘴角都溃烂了……别再喝什么刺激性的东西了。”
  苏一鸣固执地不接牛奶:“压力太大了。我就想喝点酒减减压。”
  程雨非把牛奶伸到他嘴边:“不行一鸣,越是工作辛苦越是不是放纵自己。我认识一个人,连续熬夜,还喝了很多咖啡提神,结果一下子胃出血,那血出得象喷泉一样!后来切掉了三分之二的胃,差点死掉……”
  又是恐怖故事!自己累死累活的讨她的欢喜,除了每天例行的恐吓什么也得不到!明明在自己家里,连点酒都不让喝,人生还有啥乐趣啊!苏一鸣有些焦躁地推开嘴边的杯子。
  程雨非一声低呼。牛奶洒了。洒在堆在一边的簇新婚纱上,濡湿了前襟。
  “啊?婚纱弄脏了。我说不要试的……都是你……现在怎么办?结婚怎么办啊?”程雨非大急,心疼地用湿毛巾擦拭着污迹。
  “那就别办。反正你也不想结婚,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取消婚礼。干脆别办了。”苏一鸣再受不了,心烦意乱地转身,摔门而出。
  “我不是……一鸣,一鸣!这么晚了去哪?”程雨非追了出去,眼睁睁看着他的辉腾尖利地叫着,愤怒地转了个圈,出了小区大门……
  苏一鸣走进酒吧,要了一大杯酒,全灌了下去,心头的那份怒火却烧的更加热烈。这么多天累死累活,就是想要在结婚之前把公司的事情都处理了,届时能够痛快地陪她度一个值得终生铭记的蜜月。可她不理解,整天都用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烦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是这么烦的一个女人?还有婚礼,明明知道不能改期,一再地提出这么个要求,她根本就没有诚心嫁给自己!
  算了!干脆别结婚了!苏一鸣再灌了一杯酒,手机却在此时温柔地唱起歌来。是雨非。他以前设置过,她打过来的电话铃声是蔡琴的老歌,读你。不过现在他想把它换成乌鸦呱呱叫。
  苏一鸣直接按掉电话,同时愤愤地把铃声调成了静音。他很累。今夜他只想在酒精里放松麻醉自己,忘记所有的烦恼,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那颗臭土豆,不理也罢!
  程雨非很担心,她拨了无数个电话给苏一鸣,都没人接听。她知道他生气了,为了这么点小事发脾气,深更半夜跑出去,她觉得他很幼稚。可再幼稚也是自己的男人,在外边会不会累了,饿了?真不让人省心。
  _  就在这样的忧虑中煎熬了几个小时,她终于接到了苏一鸣的电话。电话里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有有些嘈杂的背景声响。她恐惧地对着电话一再呼唤他的名字,却始终得不到回答。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里终于传来了清晰可辨的人声:“喂……喂?请问您是这位苏先生的家人么?他喝醉了,你能不能把他带回去?这里是Angel face酒吧……”
  喝醉了?只是跑出去喝酒了?程雨非稍稍松了口气,马上出门打了辆车。路上她有些后悔,早知道让他在家里喝两口解解馋了。
  Angel face紧靠市区某个著名的CBD,在酒吧里算不上独树一帜,不过品质不错,音乐服务都是上佳,所以人气很旺。
  服务生挠了一下脑袋:“喝醉酒的先生?哦……是有这么一位先生,刚刚有位女士说是他的朋友,要送他回家……已经出门了。你去停车场看看,刚走。我们有个服务生送那位先生一起过去的。”
  虽然已是凌晨,停车场车子还挺多,程雨非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苏一鸣的车,车内开着灯,引擎轻响着,似乎就要发动。程雨非紧赶了几步,却在接近车子的时候猝然停下步伐,宛如五雷轰顶。
  车子离她不过数米之遥,里面的情形瞧得一清二楚,车里有两个人拥在一起激吻,神情迷醉,动作投入。一个是明明白白就是苏一鸣,另外一个,在两人终于分开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就是上次那个送苏一鸣回家的漂亮女人,上次就瞧着她神情古怪,原来真的跟苏一鸣关系暧昧……程雨非甩了甩头,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忍不住摸了一下胸口。
  那里有什么东西玻璃一样碎了,冰雪一样化了,忽然间空落得难受。那个瞬间她有些失措,不知道是要愤怒地奔过去,还是仓惶地逃掉。可惜敌人没给她捉奸拿双的机会,车子忽然开动了,呼地一声冲了过来,越过心碎神伤的程雨非冲出了停车场,差点撞上边上的花坛。
  不知道在停车场呆立了多久,程雨非才慢慢回过魂来。回过魂来却又开始担心,因为她忽然醒起,刚刚是苏一鸣坐在驾驶位上,喝了那么多酒开车,会不会有危险?
  苏一鸣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他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回忆了一下昨天的情形。昨天自己好像跟医生闹了些小矛盾,跑去酒吧喝酒了,估计又喝高了,可是怎么会在这么个陌生的地方?怎么没回家呢?
  动了一下他觉得手上痛,瞧了一下,那里赫然插了根针头!一些成分未明的液体正一滴滴通过这个针头往自己的血管里跑得欢畅。
  他一下子爬了起来,床边有个女人凑过来:“苏总,醒了?”
  苏一鸣认出是胡琳,不免一阵心疼,把家里那个土豆医生又暗暗骂了一遍。这可是个性价比很高的专业人士,比自己现在请的要便宜,要敬业,要专业。本来想借着之前那次收购彼此熟悉一下,顺便把原来那个换掉的。可惜……就是因为程雨非的那番话给放弃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女人多心,她多心了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他在心底里认为那天的事情是程雨非编造出来的。不过……自己在哪里?胡琳为什么也在?
  “胡……琳?”苏一鸣惊奇地问她,“我们……在哪里?”
  胡琳很甜美地微笑:“苏总,昨晚我也在Angel face,恰巧撞见了你喝醉了。原本打算送你回家的,可是你昨晚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吓人,我就把你送医院来了。”
  苏一鸣唔了一声,有些委屈地瞧瞧被扎针的手,不就是喝了点酒?至于把他捉到医院里来被医生护士凌辱么?
  不过……他家医生怎么能不管他,任他被人搞到医院里来欺负呢?他愤愤地拿出手机,上面几十个未接来电,这才想起昨天自己生气地关了铃声,完了!她一定担心死了!
  向胡琳道了谢,苏一鸣立马拔掉了手上的输液回了家。
  程雨非在,就坐在客厅里,容色稍许惨淡,因为担心一夜没睡?苏一鸣有些心疼,不过……昨天的事情还没完。得要好好杀杀她的锐气,给她树立一点男人的威信。
  他抑制住自己过去抱住她的念头,有些冷淡地坐到她身边,捧住了晕痛的脑袋。
  程雨非缓缓抬头,声音里有些疲惫:“回来了?我一直在等你。等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昨晚的事情……昨晚你干了些什么?”
  昨晚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医生有一点可乘之机,免得她因此在两人对峙中占了上风,胡琳的出现,也必须彻底抹掉,防止医生转移话题。苏一鸣在路上已经想过一茬,此刻更是成竹在胸,冷淡地回应:“昨晚跟野平一起喝酒了,喝高了就在他家住了一夜。我在外边上窜下跳地忙乎,回来还要受自己女人的气,这个男人做的也太窝囊了!”
  “跟野平一起?一晚上你都和他一起?”
  “是啊。那还能和谁一起?不相信?不信你打电话问问他……” 她没搭理他的诉苦……苏一鸣很失望很委屈。
  程雨非没再说话,只是爬起身,从哪里拖出了一个小箱子,苏一鸣认出是她过来的时候带的那个小箱子。然后她开始整理东西。
  冬天的衣服,夏天的衣服,春秋的衣服,床头那个吊死鬼娃娃……苏一鸣冷眼旁观,忽然恐慌起来,顾不上再戴冷淡的面具,纡尊降贵地跑到她跟前:“你……在干什么?”
  “收拾。”
  “你……要干什么?”
  “离开。”
  “……”事态发展超出自己的预计了?苏一鸣不明所以,也扯不下脸,只是一脸郁闷地看着她拉上拉链,站起身,扫了一眼屋子。
  那个瞬间她眼里似有留恋,不过很快消逝
  “还有些东西……下次再装吧。”她轻轻叹了口气,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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