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入赘后》第282/320页
楚熹垂眸,严肃地问:“你觉得不合适?”
“我去和他谈吧。”薛进主动请缨,他眼睛一眨一眨,瞳仁里满是善良的真诚:“我比你了解男人,我知道该怎么说。”
楚熹抿着嘴,嗓子里发出“啃啃”的怪声。
“笑什么?你笑什么?”薛进也笑了,可还是很努力的故作认真:“你信不过我吗?”
“有点。不过可以让你试试。”
当天夜里,薛进没有回营帐,他在廖三那摆宴款待仇阳。
说好听的是摆宴,其实就是蘑菇汤,牛肉干炒蘑菇,油炸花生米,以及盐巴青菜。
“这口蘑菇可真鲜灵啊!来!仇阳!多吃点!”廖三早得到薛进的授意,十分热情的招待仇阳:“酒也倒满——好嘞!”
仇阳端坐在凳子上,仍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多谢廖将军。”
“客气客气。”廖三和仇阳虽是一对搭档,但私底下来往不多,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找不到能活跃气氛的话题,眼珠子一转,同薛进聊起孩子:“一晃都出来两个多月了,还真挺想月月和阿恒的,夜里做梦都是回家,月月站在门口,像小羊羔似的咩咩喊爹,阿恒听见动静,直往我大腿上扑,真美啊。”
薛进笑笑:“我看你是想婉娘了。”
“都想,都想,不怕你们笑话,我这人没多大志向,媳妇吃穿不愁,儿女都有出息,一家人健健康康的,热热闹闹的,足矣,若回到家冷锅冷灶的,凄凄凉凉的,赚再多功名利禄有什么用?”
“当初楚熹要给你和婉娘做媒,你还死活不同意。”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我自罚一杯。”
廖三为了给薛进铺路,喝了一杯又一杯,活活把自己给灌醉了,捂着嘴跑到营帐外头吐。
待营帐中只剩薛进仇阳二人,薛进终于是开口步入正题:“可知我今日找你所为何事?”
仇阳虽不擅人情世故,但并不愚钝:“薛帅直言便是,不必费这么大力气兜圈子。”
“好,那咱们就放下尊卑,开诚布公的说说心里话。”薛进问:“你心里可还有楚熹。”
仇阳犹豫了一瞬,点头。
薛进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竭力克制住自己想冷嘲热讽的冲动:“若我没记错,你和楚熹是在蟠龙寨认识的,从那以后,就一直跟着她。”
“嗯。”
“听闻你从前叫仇七,仇阳这名字,想必是她为你取的。”
“是。”仇阳冷硬的神情忽而柔和,仿佛陷入了回忆中:“春日载阳,有鸣仓庚,此乃出处。”
薛进不自觉攥紧手中酒杯,心道这大概是楚熹毕生所学了。
“这些年来,你为她出生入死,对她言听计从,几次三番救她性命,我想,换了任何一个女人,恐怕都会对你一往情深。”
“……”
“那你以为,楚熹为何不动心?”薛进不等他的回答,只平静地说道:“你太想抛开过去,太想彻底成为仇阳,太想做她手里的一把剑,以至于忘了自己。”
“更何况楚熹这个人,她根本不会感动,她心里永远有一杆秤,在衡量情意的轻重。”
“楚光显疼爱她,事事以她为先,作为回报,她照拂兄长,管教弟弟,竭尽所能的护住安阳城。而你想要的,她自知给不了,你每对待她一分好,她肩上便添了一分负担。”
“纵使她对你有情,长此以往,也只剩下愧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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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薛进言尽于此,起身离开。
板凳见他出了营帐,赶忙推搡坐在马扎上的廖三:“三哥,薛帅走了。”
廖三抬头,脸上不见丝毫醉意:“这就走了,老子还以为得彻夜长谈呢,行吧,是时候去安抚安抚咱们仇将军了。”
说着,廖三摇摇晃晃的走向营帐,刚撩开帘子,便与仇阳碰了个正着,他立即大着舌头口齿不清道:“欸,上哪去,接着,接着喝啊。”
仇阳冷哼一声,猛地朝他面中挥拳,廖三一愣,完全出自本能的抬手截下。
“……”
“廖将军,既喝醉了,不如早点休息。”
廖三稍有些尴尬,讪讪笑道:“那,你也早点休息。”随即一把拖过板凳:“去给三哥把床铺好。”
仇阳抿唇,忽听营帐侧方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是女子钗环独有的撞击声。
他转身,只见冬儿缓缓从暗处走出。
“你为何在此。”
“小姐,不放心,叫奴婢来看看。”
仇阳看着冬儿,沉默良久,轻声问道:“你都听见了?”
冬儿是楚光显煞费苦心养出来的刺客,论脚上功夫,哪怕在军中也是第一流的,若非她主动露面,不论薛进还是仇阳,都不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嗯。”冬儿眼睫微颤:“都听见了。”
“你……”
“我不会告诉小姐的。”
“多谢。”
冬儿见他欲走,快步上前:“仇将军,奴婢有些话想和你说,只耽搁你一会,可不可以?”
仇阳道:“好,我送你回去,边走边说吧。”
丑时三刻,军营内寂静非常,脚踩在青草上,那沙沙的响声都清晰可闻。
冬儿垂眸,盯着仇阳刻意放缓的步伐:“姑爷说话总是不中听,将军别往心里去,小姐是真心把将军当成至交好友的。”
仇阳轻笑一声:“我知道,可薛进说的也没错。”
“嗯?”
“你还记不记得,那年薛军围攻安阳,我奉命袭营,火烧粮草。”
“当然记得……若非将军替奴婢挡下那支箭,奴婢早已葬身火海,又怎能活到今日。”冬儿视线上移,看向仇阳宽阔的肩膀,那是仇阳为她挡箭时受伤的地方。
“你那时和我说,你这辈子最好的日子,就是在你家小姐身边做个整日婆婆妈妈的丫鬟,没有半点烦心事,没有丝毫的顾虑,你愿意永远这样,永远不变。”
冬儿点点头:“将军记性真好,一字不差。”
八月中旬的信州,哪怕深夜,仍是无比闷热,风吹不散仇阳胸腔里东冲西撞的酒意。
他并非千杯不醉,只是习惯了克制。
“因为我初来安阳那一日,也在心里想,这辈子就留在安阳,守好安阳的城门,打定主意,再也不变了。”
冬儿看得出,仇阳藏着很多心事,忍耐太久,无人可倾诉,于是停下脚步,笑着说道:“困龙伏爪在深谭,时运未到名未传,单等一日春雷响,腾空飞上九重天。将军和奴婢不一样,将军此生注定是要有大作为的人。”
仇阳转过身,眼里是如水墨一般的青山,以及一个瘦小的,微不足道的冬儿。
“你不明白。”仇阳摇头苦笑:“我小时候饭量很大,家里有两个哥哥,四个姐姐,爹娘养不活我,把我送给了一对膝下无儿的老夫妻。”
“没过多久,那对夫妻也嫌我吃得太多,叫我去地主家做长工,我想,这样很好,只要多干活,就能吃饱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