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到偏执权臣后我跑路了》第55/105页


  他那时候以为她要发一回狠,于是坐等着瞧,孰料送去螃蟹就没有了下文,适才有人来报,说昌意让人把那螃蟹悉数倒了出去。
  薛愈漫不经心问她:“真就只是这样?”
  “狗咬我一口,我也不是不能咬回去,只是平白无故吃一嘴毛,我嫌腌臜。”徐颂宁猝不及防听见薛愈嗤的一声轻笑:“你当真甘心?”
  她手里的书扣在床面,赌气的小孩子一样:“怎么可能。”
  “我只是不惜得用她那些手段对付她而已——我想,她所以猖狂,不就是因为陛下与皇后的宠爱吗?子不教,父之过,既然如此,那就想法子叫她失了这份宠爱罢。”
  她最开始的时候,语调还有些高,是十足十的气不过的样子,可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全然和缓了下来,她提及午膳吃什么的语调都要比此刻的更跌宕。
  薛侯爷手里的书合起,眉头微微扬着:“你要做什么?”
  徐颂宁笑一笑,抬着下颌凑过去,贴着他耳廓轻轻细细地说话,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吹拂过他耳根,烧灼起连片的红晕。
  薛侯爷的呼吸粗重了一分,手边的书都捏皱了。
  她却是浑然不曾察觉的神态,与他低声耳语罢,仰起脸弯着眼眉,眸光明亮地看着他,仿佛要等他夸赞一声聪慧,薛愈眸光都暗沉下去,略一低头就扣住她后颈,贴着她唇轻轻亲吻。
  她手臂支不住上半身,歪倒在他怀抱里,惶然道:“侯爷,不行的……”
  瘦长的手指捏过窄细的腰,沿着腰椎几乎划到尾骨,他松开她,嗓音发哑:“我晓得的,我又不是畜生。”
  他在徐大姑娘不信任的眸光里弯着唇笑出来,尾音依旧是低沉发哑的,听得人骨头发麻:“好吧,哪怕真是个畜生,也没有畜生到这种程度,歇着吧,我去沐浴。”
  他说着要起身,却被她牵住手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从脸颊到耳根红成一片,难得的不敢直视他,眼神躲闪,最后轻轻怯怯地说:“我帮侯爷好不好?”
  徐大姑娘是没有愁过生计的,手指历经过的最大劳累大约就是幼时学习针线活计与弹拨过琴弦,和薛愈的不一样,他指节粗粝,摸索进身体里的时候,足趾都要羞怯地蜷缩起来。
  她的手指上只有一点细细的茧,几乎感觉不出来。
  薛愈嗓音哑着,说话的语调缓而慢,把那生着茧的手指覆在她眼睑上:“别看,很丑。”
  徐颂宁于是只好用手勾勒出他形状,她心里恍惚地想,她见过更丑的——画在那避火图上,只是没有这样…没有这样难以握住,又烧烫得灼人。
  其实这一切不过是源自一个荒唐的念头,她想,倘若贴得再近一些,多一点往日里没有过的接触,会怎么样呢?于是匆忙地去挽留住他衣袖,待到有一点要后悔的念头时候,男人眼神灼热,已经没有余地可走。
  时辰在这一刻漫长至极,徐颂宁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又什么是如芒在背,她被遮挡着视线,耳边听得见薛愈的喘息声,粗重得燎烧过她耳根,让人羞窘至极。
  薛愈也不好受,身子紧绷着,贴着她眼睑的手指微微打颤,一切结束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徐颂宁仰着头,乌亮的眼眸水润透亮,看得人心猿意马。
  薛愈想要再亲一亲她,又觉得再亲下去,今夜大约要彻夜无眠了,于是匆忙起身,绕过屏风去打理自己。水汽氤氲而起,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薛愈回去的时候,徐颂宁面朝着墙,似乎已经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吹灭了烛火,躺在她身边。
  两个人其实都没有睡着,但今夜太过亲近了些,于是纷纷都沉默着。
  长夜漫漫,就在这彼此相贴着的沉默里温和地度过,再过后几天,徐颂宁在府里精细地养着,直到癸水过了,立刻就递了一封帖子给沈家的外祖母与两位舅母。
  她跟薛愈商议,要在后院摆个小宴。
  这种事情薛愈其实并不干涉,她也不是真的要征得他同意,只是两个人之间共同话题太少,既然要同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于是各自都会把自己生活里对方能插得上话的事情拉出来讲一讲。薛愈原本在看书,听见她说起,也把书放下了,认认真真地听她讲过打算,点着头说好:“需要我回来陪着吗?”
  徐颂宁摇摇头:“侯爷这几日忙碌,不用特意回来。”
  他回来了,外祖母倒还好,两个舅母难免拘束,尤其沈照霓、沈照宵两个表姐妹是一定要跟着的,总难免要避嫌,反倒是麻烦。薛愈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温和地答应下来,又问了一句:“皇后的生辰在下月中,你想好贺礼送什么了吗?”
  徐颂宁唇边带一点笑。
  “侯爷放心吧。”
  他于是就真的没再多问,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喝茶水,看她计划安排,徐颂宁很快就操持好了这一切,后院堂屋里置办起齐整的一餐饭,可着几个长辈的口味安排。
  日子也到了她宴请的那天,徐颂宁起得很早,提前在镜前梳妆。
  薛愈凑过去给她画了眉毛,神态专注而认真,可惜薛侯爷日日练习,偏偏在这样的事情上遇到了瓶颈,那两弯眉毛总是过于粗浓,大多数时候,徐颂宁还要再修饰两分,今日却没什么动作,只是唇边带笑地任他描画。
  等薛愈收拾好了过来看,她尚还没收拾完备,正极精细地挽着鬓发,但见她面颊红润,神采奕奕,乌亮的眼里带着笑,不晓得怎么的,那双眉毛都没那么突兀了。她不知想到什么,偏头和云采轻轻说一句,唇边泛出两个梨涡儿,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欢喜。
  薛愈原本想揉一揉她头发,此刻不免担忧起揉乱她鬓发会叫她生气,于是只轻轻拍了下她肩头:“我走了,若有事情,叫人去与我说一声就好。”
  徐颂宁答应下来,起身似乎是要去送他。
  薛愈原本要推辞,瞥见她熠熠生辉的眼,想了想,明白她是准备提前去等沈家人,也就闭了嘴,决定不给自己找没趣儿,就自欺欺人,当她是来送自己的好了。
  两个人一路行至前门,薛愈向徐大姑娘一招手,策马而去。
  徐颂宁很快就等到了沈家的人,两位舅母最先下来,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贺老太君,沈照宵和沈照霓从后头的马车上跳下来,徐颂宁欢喜地迎上去,被老太君抱在怀里,搂着轻轻拍了拍她,才抬着头认认真真地打量:“我们阿怀成亲了这些天,倒是有一些当家主母的样子了。”
  她们说着就往正院里走。
  徐颂宁欢喜地指点那一草一木,把这院子里里外外都介绍清楚,她不算很多话的人,大部分时候都是点到为止、侧耳倾听的角色,此刻却有了滔滔不绝的架势,两个舅母原本准备要关怀一下她的日子过得如何,此刻见她略显别扭的眉毛,与对这草木装饰的热络劲头,倒也没什么不明白的了,各自对视一笑,不言而喻地点了头。
  因为徐颂宁畏寒,所以后院早早地就烧起地龙来,打起帘栊就温煦如春,她扶着贺老太君进去,把老太太扶进位置里才抬手解身上厚重的披风,两朵云和阿清过来倒好了茶水。
  “这屋里好暖和。”
  沈照霓和沈照宵围绕着徐颂宁这个表姐,才进屋就感叹道。
  徐颂宁笑着吩咐人给窗户留个缝儿,别叫这屋里太闷热。
  “侯爷原本要留下来的,只是有公务要忙。”徐颂宁看向两个舅母解释一句,手里托着盘糕点,分给身边的两个小表妹吃。
  霍修玉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我们又不是为了看他来的,他有事情忙去就好。”
  这话说得过于直白,宋景晔跟在后头打着圆场:“是,亲戚们之间,原本不必拘泥这么多虚礼的,心意到了就好。”
  贺老太君才不管这些,拉着徐颂宁的手絮絮叨叨把她的饮食起居问了一遍,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过得很好,可亲人大抵都是这样,一定要听她自己亲口说过自己过得很好才放心。
  各种家常很快就聊到中午,几个人并没怎么拘泥礼仪规矩,一家子人乐乐呵呵地吃过午膳,贺老太君去客房里歇午觉去了,沈照霓和沈照宵要去逛园子,徐颂宁原本也要跟着去,却被两个舅母拉住了。
  她于是打发了两朵云跟着过去,自己则和两个舅母在水榭里单独说起话。
  “阿怀,你也晓得,你外祖的丧期将过,你两个舅舅是要重新回朝堂上任职的。”霍修玉性子爽朗,径直开口,开门见山地把来意阐明了:“若是从前,那也没什么需要考量的,如今却不同,薛侯在朝堂上势重,我们两家又结着姻亲,难保陛下不会多心些什么,你两个舅舅要我来问一问,薛侯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五十一章
  这的确是一个要细思量的问题。
  帝王看重薛愈,可那看重背后,又有多少打压的成分在?
  他如今无依无靠拢共只有一个姐姐,没有结党营私的可能,因此帝王信重他,他当初娶徐颂宁,也是言明了的,他们是最合适彼此的人,他不畏惧昌意,她的家室清贵却不煊赫,他们成亲,体面足够,也不会惹帝王的眼。
  因此沈家去服后,要把自己摆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便就很重要了。
  何况帝王渐渐年老,皇子们正当盛年,此刻的抉择落在帝王眼里总逃不过别有用心。
  徐颂宁几不可查地轻叹一声。
  倘若没有这回事,舅舅们大约其实也都无所顾忌,但有了她与薛愈的这一层关系,难免就要掂量起来了,她心里略有些酸涩:“我晓得了,待侯爷回来,我问一问他,也要问问舅舅们,可有什么打算吗?”
  宋景晔抚慰一笑。
  “你两个舅舅一大把年纪,都快要含饴弄孙的年纪了,还能有什么打算?一切都看你们年轻人的罢了,如今我们只求那两个小子,到时候春闱的时候能考个好名次。”
  徐颂宁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事情提过一句也就没有再深究下去,霍修玉和宋景晔漫无边际地跟徐颂宁说了点家常,待老太太醒过来,几个人喝了阵子茶,吃了些点心,赶着天色明亮离开的。
  徐颂宁站在门边一路目送着去,回身的时候长长地叹了口气。
  八月里头天光已经短促下去,沈家人走了没多久,天渐渐暗下来,徐颂宁坐在屋里拨算盘,等到暮色四合,金乌坠下,才等来薛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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