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到偏执权臣后我跑路了》第84/105页


  “也没有人出来传话吗?”
  她轻声问。
  答案自然也是否定的,徐颂宁揉着眉心,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只是一阵一阵的心慌。那些曾目睹过的场面一幕一幕在她脑海里闪过,叫她心乱如麻。
  这一夜于她而言无比漫长,倘若昨夜薛愈曾为了等她苏醒而提心吊胆,那她今日就在等他回来的时候感同身受甚至她是可以更心慌的。
  在这样不讲理的世道里,男人对女人的意义要大得多,倘若她出事,薛愈未必会受到牵连,可一旦薛愈出事了,那事情就会截然不同。
  不过此刻徐颂宁并没有想这么多,伴君如伴虎,她此刻更挂念的是薛愈。
  担忧他会出事,担忧他回不来,担忧他又会遇上当年薛家遇上的事情,一夕之间,天降横灾。
  周匝里一片寂寂,两朵云都困倦了,徐颂宁却还是睡不着,打发了这两个人去睡,自己独自一个人坐在窗下发着呆。
  许多话其实还没来得及说开,可惜分别就这么急匆匆地来。
  徐颂宁又顺着周珏的话想起十一岁的薛愈,想起他这数年的经历。
  这些年于她而言,是郭氏手底下混日子讨生活,虽然过得寻常平淡,但也勉强还算过得去。没有殚精竭虑,没有当天活下来就来不及打算第二日醒来还能否有一口气在的凶险,也不曾用手指挖出坟墓,十指带血地埋葬一个又一个兄长。
  她曾听贵妃偶然提起,用勉强释然的语气。
  薛愈最后一个兄长,死在了薛家平反的一个月前。
  她不晓得那时候的薛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徐颂宁鲜少会主动去过问这样的事情,担忧这么做是揭开了他伤疤。
  她不晓得他费了多大力气,才能装得若无其事。
  她就这么枯坐到天明,肩头上披着他的氅衣,捏着铜箸戳着手里头渐渐凉透的手炉,直到晨光朗照在她肩头,她才从放空的境况里回过神来。
  两朵云先后推门进来:“姑娘,宫里头传来了消息,陛下得了急症,如今还没清醒,为防宫变,侯爷留在宫里护驾了。”
  “是,如今外头已然是戒严了。”
  徐颂宁愣住了,轻咳一声,隔了很久,才声线平稳地吩咐:“告诉府里的人,不许四处乱跑,也不许乱说话,耳朵嘴巴都管好了——把咱们的府门看牢,无论白天晚上,都要有人时刻守着,直到侯爷回来。”
  她心跳得发慌,要站起身来的时候小腿一阵窜麻,人几乎栽倒了,紧攥住云朗的手臂才□□身子。
  “我没事。”
  她语气平和,越慌脸上反倒越从容:“日常的事务一切从简,无论什么,都等这事情过去后再说。”
  她正吩咐着,外头传来周珏的声音:“夫人?”
  徐颂宁稳住声气:“周先生请进。”
  因为还是晨起,又不把脉,周珏并没进内室,隔着屏风和徐颂宁说话:“想来夫人已经听说了事情,侯爷临行前让我带一句话,说若他此行没能回来,请您一切放心,若无必要,最好留在府里,暂不出门,他说……”
  他缓了片刻,似乎是在寻摸记忆:“‘他保证,“他们都会好好的。’”
  这样的话在电光火石间和当时握住他手时候眼前闪过的光影相重叠,徐颂宁恍惚觉得那场湮没沈家的大火又在她眼前闪现。
  喉头涌上一口腥甜的血,她心里被恐惧填满,几乎不剩下一丝一毫的空当。
  可下一刻,那个人在恍惚间又拥抱上来,从背后揽住她,一点点为她顺平脊背,语气温和地说着:“没事的,没事的,阿怀,我保证,他们都会好好的。”
  “好,我知道了。”
  徐颂宁隔着屏风点一点头:“多谢周先生——他呢,他会有什么事情吗?”
  周珏静默了片刻,缓笑道:“人事已尽,如今是听天命的时候,侯爷半生多舛,此刻或许能有些好运道罢。”
  这样的事情,没谁能夸下海口,说十拿九稳,一定没事。
  于是也只能说,他已经苦了这么多年了,老天爷这一次大约会垂怜他一次的吧。
  的确,此刻在这府里的人,都是他的牵挂,是他的拖累,是他会被人轻易握住的把柄,他们做不了太多别的事情,于是便就只好安生地等待着罢。
  徐颂宁又点一次头:“我知道了,麻烦周先生了——阿清怎么样了?”
  周珏的从容不迫裂了个痕,无可奈何地笑了:“她很好,多谢夫人关心。”
  “劳烦您帮我照顾好她。”
  徐颂宁抿着唇,露出一点平和的笑。
  两个人的谈话就这么结束,周珏去为她和阿清熬煮汤药,留下徐颂宁一个人继续发呆。
  她并不很困,也做不下去许多事情,最后拿了一本佛经,跪在佛前。
  徐颂宁从不信神佛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可到了此时此刻,却又有一些侥幸,希望老天能垂怜。
  一切的转机发生在这日午后。
  徐颂宁的佛经念到第十三遍的时候,云朗满面惊惶地冲进来:“姑娘,外头有人来传话,说沈家起火了。”
  “哗啦——”
  徐颂宁的姿势没动,手里捻过的佛珠落了一地,听云朗继续道:“咱们府里的人去就近望火楼里看了看,沈家的位置的确冒了浓烟。”
  旧日的梦魇与当下交织在下一起,徐颂宁仰头去看,菩萨低眉,满面慈悲,正温和地注视着她。
  隔了许久,她抿一抿唇。
  “我晓得了。”
  她身子没动,依旧执拗地跪在那里,虔诚地仰望那尊慈眉善目的佛像。
  “去把来传话的那个人扣下,单独关着,叫人守好院门、围墙和一些边边角角。”徐颂宁声音平稳地分析,可云朗跟了她这么多年,轻而易举地就看见了她轻颤的指尖。
  “是。”
  不出徐颂宁所料的,门外街巷里很快就想起了嘈乱的厮杀声,扰了佛前的一片清净,徐颂宁彼时正低眉一点点把散落的佛珠串起来,猝不及防的,烛火轻轻一摆。
  她仰着头,呼吸有片刻的急促,念罢最后一声佛,掸一掸衣摆,站起身来。
  虽然近深夜,但外头很光亮,火把照着幽深的天际,许多人熙熙攘攘地站在外头,人声嘈杂。
  云朗过来,握住她的手。
  徐颂宁摸一摸小姑娘汗湿的掌心,温和地安慰她:“别怕。”
  她在这样的关头显得格外沉静,满府杂乱的人心也因为看到女主人的从容淡定而得到安抚,徐颂宁叫人清点了府里的小厮护卫,分别派去各处巡逻,以防不测。
  周珏才从阿清身边回来,一眼看见徐颂宁:“夫人没有去沈家?”
  徐颂宁摇摇头。
  “他说了要我留在这里。”
  周珏颔首。
  外头的动静到了半夜才歇,倒也有试图冲进这府里来的,悉数被打晕了绑起来,扔在柴房里关押着了。
  徐颂宁在这样的时候显现出铁腕,凡是偷懒耍滑的,半点不徇私,一概重罚,满府都被震慑着,比平时更见勤勉。
  徐颂宁脊背紧绷着,直到外头的呼喊声停歇,人才猛地一软,几乎栽倒在软榻上。
  手指凑近唇边,她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等天亮了,就好了。”
  薛愈一直到了第三日清晨才回来。
  徐颂宁那时候才勉强被人劝回去小憩一会儿,然而睡得并不沉,听到外头的动静,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鞋都来不及趿拉,穿着袜子转出屏风。
  那人实在有一些灰头土脸,发冠半歪,头发散出大半,沾着会垂在肩头,脸上也蒙着一点灰,更不必说身上的衣服,隔了好远,徐颂宁都嗅得见那上头浅淡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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