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朝换代之恋:花事未央》第2/34页


  冷玦望向一旁,我顺着目光看去便见一黑衣男子,一手执扇。眉眼倒是英俊,只是——
  为何冷冷地看着我。
  我一惊,连忙转回头去。又听燕倾浔道:“那么内堂问诊。冷姨娘,请。隐莲妹妹喝口茶就是,医馆没什么好货,见笑了。”说罢大步迈进后堂,冷玦亦跟在后面。
  只剩我和那男子。我就近的位子坐下,端起刚由馆内丫头盛上的茶。那男子忽而收扇,沉声问道:“可是隐玄长女隐莲小姐?”
  我放下茶,端端地答应了。
  又归于沉默。我暗付着冷玦的身体。他忽而起身,黑袍露出华贵的金边。转身离开,他等在门边的仆童立刻跟了上去。
  过了一刻冷玦方同燕倾浔出来。冷玦手上多了两挂子药,温婉笑着,屈膝谢过。
  燕倾浔偏同我打趣道:“隐妹妹真是精明,有事了才来找我。可给什么补偿?”
  我起身笑道:“可是我的错了。下回熬份花粥让桃伊送来,还记得倾浔哥哥上次喝了许多呢。”
  燕倾浔挥挥手,道:“还是罢了!这阵子你忙过了再说罢。只望之后还记得我这倾浔哥哥的粥才好!”
  我暗觉不对,若是说冷姨娘的也太夸张了些,道:“倾浔哥哥可是取笑隐莲终日无事呢。”
  燕倾浔诧异道:“你不知?…”又忽然仿佛记起什么,急急收口。
  我忙道:“隐莲不知何事?望倾浔哥哥点明。”
  他只是让我携了冷玦离开,天色即晚,路上也不安全。
  我回去一路琢磨,桃伊见我走神,问冷玦可是恶疾。
  第6节:第1章婉若清秋(6)
  我只道不知,又想着燕倾浔的话。
  桃伊攥着衣叫的流苏,眼神担忧的看着我。而我的担心,竟在次日便有了结果。
  次日爹派梅端来请我去主居。见到的只是娘坐在床边。娘拉了我在她身边坐下。床上铺被整齐,且娘平日都是早早的起床,这时候是不会在房间里的。她不说话,只是取一把浅棕的镂花檀木梳帮我梳理脑后的长发。娘缓慢而细心的梳着,顺口差了丫环们下去。
  “莲的三千青丝,细且直。梳起来是最好看的。”娘口气带笑。
  我低头道:“家里没什么事做,只是对头发便细心些。”
  娘放下梳子,扶着我的肩膀把我身子转了半圈,看着我,眼神复杂。“可这云发,之后娘怕是梳不到了。”
  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嘴角忍不住泄漏一丝笑意。你让我相信你,而你也未辜负这信任。春言,这以后便是你为我理云鬓了么。
  娘道:“看这副样子,哪有女孩子样呢!你爹竟也不好意思说,偏要我告诉你。想好了带什么人么?”
  我略一盘算,答道:“女儿只想带桃伊一个。”
  娘道:“也是。桃伊从小陪你到大,是素知你的性子的。且夜家也不缺一两个人手,少不了你的。”
  方才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我心一沉,猛的抬头:“夜家?”
  娘显然是惊于我如此反应,道:“是,夜家公子夜灯。算是顶好的了,家里权倾朝野,自己年纪轻轻就大有代替父亲成为当朝宰相之势,与我们莲呀,可以说是男才女…”
  我噌然站起,不可置信地看着生我育我十五年的娘。她那么喜欢我这女儿,而现在、现在——却要用我换取政治结合和更高的地位!
  我想哭喊。可是有如被人扼住了咽喉——我发不出声音。但无数声音朝我压来,其中一个声音,我听的最为分明。
  春言道,你相信我。
  跌撞着回房里去。路上还是克制着,到了自己院子里就什么也不顾了。我这般失态的样子大概桃伊也未曾见过,她不懂如何询问,只好默默地拍着我的背,一边慢慢地说怎么了没事的。我伏在她身上哽咽,眼泪流的汹涌,她肩上浅粉的纱沾湿了,颜色深了些。
  待我渐渐平复,她扶我床上躺下,又泡了杯安身的丁香。有人叩门,桃伊开了又对答几句,又退回青纱橱内。她满怀担忧的开了口。
  “说怎样大喜的日子都是订在下月初十…是羲公子么?”
  我面朝床里侧,裹紧被子,无言地摇了摇头。
  整整两天,我睡去又醒来。桃伊时时守在我身边,为我粒米未进的身体担心。哥哥弟弟们来看,也只说受了风难受。
  桃伊说春言两次来探,都给大哥劝了回去。也好,相见不如不见,也省牵连挂念。
  第7节:第1章婉若清秋(7)
  你分明知道,这岂是我的意思。夜家已是势力顶峰,我不过是爹全胜的棋局的一枚子,一块稳固基业的石!只怕从此萧郎是路人,以后便要与个陌生人相伴终老,了了这半世。
  隐莲。你的生活。终于要中止了么。
  第二日一早便起了床。天色尚暗,我点了两盏烛灯在梳妆台前细细的描眉画唇,理鬓着裳。周围渐隐于夜色,只有烛光将铜镜里的我衬的红润而美好。
  体倾王侯素莲花。我是棋子,但并非没有心智。
  你可知于光日下,丑恶看得分明。
  早点终于是上桌用的了。意茶忧心地看着我,我回了她一个清浅的微笑。随后父亲让我随他去书房,我早在准备。随在他身后走时我忽然想到往日这般跟在爹的身后必定是十分安心的,今日的心情却难以回复往日简单的样子。他推开门,一股清淡的书香扑面。左边是一个小小的客室,平日爹在这里接待年轻的客人。平辈或长者是正堂会面的,旁有许多伺候着的仆人,书房却安静的很。
  我等他坐定便直直跪在他面前。他诧,以为我求他拒绝。我行了一个庄重的叩礼。未等他开口,我缓慢道:“此去大概实在不能孝敬父亲了。女儿不孝,只望父亲往后偶尔挂念,女儿怎样都是欢喜的。父亲也不必多加担心了。”
  他长久的望着我,半晌,他方道:“莲竟是这般懂事了。”
  我起了身,退着出去。推开门是席卷过一阵萧杀的寒风,终于是冬天了。白日反于青石地面的光线激烈而苍廖。
  我坐于桌前百无聊赖的拨弄着香灰,一只手还抱着暖炉。皮肤本是应干裂的,娘命人送了两盒紫金手霜来,看上去倒和平日一样。蒲国来的兔毛做了围脖十分暖和,只是下巴有些刺痒而已。我轻挑起一丝香灰,它又迅速从钗子边缘滑落下去。再挑起一些时候手端平些,那灰就停的更久一点,却最终也是滑落。这时候但听远处急切的跑动声,梦希气喘连连地跑进我的院子。
  “——二小姐!!!”
  桃伊忙上前扶将,轻声斥责她的不尊礼法。梦希却也顾不上整理容装,胡乱行了个礼,眼神慌乱对着我道:
  “冷决姨娘……冷决姨娘老了!”
  方才才在拨弄香灰的钗子脱了手砸在桌子上,挑起的灰在空中飘开。我忽的站起,大步朝后院走去,身旁有一阵阵微冷冬风。
  “桃伊梦希,去后院!”
  后院离我的住处并不远,可我到那儿时也已经是人荒马乱异常。大哥今日不在,意茶躲在梅端身后,只是一个僵硬而颤抖的身体。我看了一阵心疼,但也顾不上其他,命桃伊帐外等候帮着梅端,又掀了帘子进去。帐内有爹立于床边,与燕倾浔低身交流着什么,娘只是面色苍白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我走向床边,冷决若不是脸上白的惊人,竟和睡着了一样安稳。一看便知凶者手段高超。我小时常听大哥说如何分辨死法,正欲出手准备掰开她的下巴,爹一手抓住了我。
  第8节:第1章婉若清秋(8)
  “住手!晦气别把喜气冲了。”
  我心一凉,只得复又挺起身子。冷玦平躺床上,燕倾浔坐在床沿,身子转着向着冷玦那边,凝眉不语。
  燕倾浔沉吟片刻,道:“冷姨娘之死……怕是金夜昙作祟了。”
  我心下一惊,探身往冷决脖颈看去。果然有一道发白的细线隐没于姣好的雪肌中。这么说,冷决三天前便遭人暗算。
  “金夜昙以一本极薄的金书为器,行凶时取一页推人脖颈,其人三日内可照常起居,可三日一到——”
  我接过燕倾浔的话,道:“便会因筋骨错位暴毙。”
  父亲深皱剑眉,母亲胆子素小,脸色便直直白下去。
  我想到那暗夜里的行者用一页金书推过冷决脖颈不由毛骨悚然。冷姨娘,她是为了什么而遭此毒手?
  “江湖盛传金夜昙为一极丑的女子,接约杀人随性,单凭一只手就走遍江湖无人能及,怕是冷姨娘她,作了什么错事才至此。”
  我见爹只是盯着冷姨娘的尸身,便对燕倾浔递了个眼色。他会意,与我前后出了帐,只留爹娘二人在帐内。
  十步站定,我转身对燕倾浔道:“依倾浔哥哥看,冷姨娘之死是为何事?”
  燕倾浔摇摇头,全然没有往日轻浮。“这冷姨娘本就来的可疑。”
  “你可记得她当日来我医馆。她那日我见时已是一副气血不畅的样子,脉迹混乱。她也自知情况,求我让她自己去药室抓药,我又补了两副活血安身的引子。她若是身上有伤也不可知。莲可曾发现什么?”
  我略一思索,道:“她偶尔咳嗽,走起路来到不是太过病弱的样子。真是江湖之人必有一技傍身,倾浔哥哥的意思——?”
  他沉吟道,“我想再看看故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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