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情》第2/5页



小吃店里不仅有豆浆,还有油条、麻花、豆腐脑儿……我最爱吃的是凉粉儿。凉粉儿是用淀粉做的,装在桶里或锅里透明软软的一大块,挺象现在到处卖的果浆。夏天的凉粉儿浸在冰凉的井水里,吃的时候挖出一块,放在案板上切碎了盛进碟子里,流上醋,酱油,香油,洒上香菜,蒜末,拦匀后,用久子舀着吃。筷子是不行的,凉粉儿太滑。吃到嘴里,一不留心,它就直接滑进了嗓子眼儿。

夏天除了吃凉粉儿,还可以去河边消消暑气。村边有一段不太深的河水,卵石底儿,水流又清又缓。河边常有一些女人在那儿洗衣服。孩子们都在河里:抓鱼、『摸』河螺、打水漂儿、水仗……没有比他们更开心的了。衣服一会儿就湿透了,岸边洗衣服的娘或姐就装作生气地叫了他们过去,将他们衣服上的水拧干后,把他们连同洗好的衣服一起“晾”到河边小山上的矮树丛里。

小山实在是太小了,一个大人花十几分钟可以绕它一圈,或***山顶再下来。对孩子们来说,这山小得恰到好处。被“晾”到山上的孩子们不等衣服干就在山顶的小树林里四处散开捉『迷』藏去了。在和暖的山风中奔走嬉闹一阵之后,衣服倒是干了,可上面却又添了草汁,泥印儿。上来收衣服的娘或姐见了,少不得骂一顿,拧着一只耳朵下了山,将这些顽皮的孩子们剥光衣服按在河里涮干净后,给他们换上刚收回来的衣裳,又接着洗才剥下来的那一身。年纪稍大的孩子不会这么疯了,因为他们上了学,学校和老师的威力大着呢。

中学和小学位于村子的东西两侧,都靠着公路,也都上了岁数,显出几分沧桑。

小学旁边的风景好,南面是山,西边是一望无际的耕地,东边还有段河。就为了这条河,老师们不知多***多少心。

中学的没施好,有栋两层的楼(小学没有楼),还比小学多了四个篮球架。中学的围墙是砖的,比小学的木栅栏结实得多。不过中学的校址原来是块坟地――似乎很多学校的校址原来都是坟地――因此有了很多闹鬼的传闻。

我们住的那条街有七八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儿,特别喜欢聚在一起讲这些闹鬼的传闻。有一个父亲是中学老师的女孩,讲起闹鬼的故事绘声绘『色』的,一个叫晓红的女孩总会被吓得哭起来,我们便笑她胆小,其实自己也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除了聚在一起讲鬼故事,我们还有一些新点子,比如占用谁家的客厅弄个画展,来个演唱比赛之类。有时还会办份报纸,每人负责一期。每期报纸都图文并茂,可惜没过多久这份报纸就夭折了。最有意思的一个点子是每个人都在家门口设了一个隐密的“信箱”,每人都取了一个自以为很美的名字,而后用这些名字写信,自己去投到对方的信箱里。过了好久还不见回音,往往跑到对方家里去问她为什么不回信,而后再跑回自己家里守着信箱等她送来回信……

我的童年与故乡血脉相连,我离开故乡的时候,把自己的童年也留在了那里,我记忆中的故乡也永远是我童年时的样子。

八年的时光改变了我,也改变了故乡。故乡变了很多,是变年轻了还是变老了,说不表楚,只觉得陌生了。

走在那条在童年不知走过多少次的路上,再没了当年的心情――现在我只是走在故乡土地上一个匆匆的过客。所有的东西仿佛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除了学校和河。

学校依旧,不过各自又添了几间校舍,『操』场更平整,旗杆更高更新更威风了,学校周围高大的白杨树又多了几圈年轮。河呢,依然在原来的河床上流着,只是两边的砌了水泥的堤岸,上面的木桥被钢筋水泥桥代替了。

曾经是我的家的几间老屋也还在原处,但已几易其主,面目全非,再难辨出当年的影子了。

我曾精心侍弄过的门前的小花园儿,而今已成了空地,被踩得结结实实的。

伙伴们也还在,跟我一样,她们也都长大了。变了很多,见面除了寒暄几句,便陷入无言的尴尬,彼此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就婉转地找个理由散了。

我的童年不再,我的故乡也便不在了。我被时间从这块土地上连根拔起,栽到了另一块土地上,再也无法融入故乡的血脉了。

失落?惆怅?也许有吧。我分明地知道自己八年来念着的其实不是这块土地,而是一段童年的记忆。但,即便是段记忆,我还是会一直念下去,还会到那块土地上找下去。因为那是我的梦开始和生长的地方。



故乡情 第4章 家

一个人孑然独行于茫茫人海当中,面对着的是一系列生活的菜单与表谱。为了生活,人们匆匆地擦肩而过,匆匆地一瞥,匆匆地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只有家,才是我们真正牵挂和思念着的地方。无论你是四海漂泊的旅人,还是求学他乡的学子;无论你是沉浮不定的商海弄『潮』儿,抑或是叱咤风云的政治家。你都会象身着盛装的新嫁娘一样,款款深情的招待着你,令你如痴如醉,如醉如痴。

家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有着不同的含义。在我的心目中,你是一处温馨的港湾,随时恭候我劳苦奔波的旅船;你是一处别致的避难所,在那里我无所畏惧;你是一首不老的歌谣,我便是童谣里那个永远走路不稳的笨小孩;你是一个向阳的窗台,举目四眺,我的胸襟会由此开阔与明朗起来。在这个地方,没有贫富与贵贱,没有是非与褒贬;没有丑恶与伪善,更没有世俗的势利与冷漠。在家里,你可以用古老而雅致的土酒斟,满满地盛上一杯老祖宗酿就的好酒,忧哉游哉地细细品尝,然后用古『色』古香的青竹红筷,夹上一块干脆的熏狗肉,饱饱地吃上一口润泽着桑梓甘『露』的香米饭。喝够了,吃饱了,到菜畦地里转悠几圈,看新生的菜地里抽出黄嫩的小芽来,翻一翻爬满红薯藤的方块地,听一听池塘里鱼儿雀跃的叮『吟』声,或尝一尝深埋地窖里的甘蔗。

当月亮挂上树梢顶的时候,访一访邻近的村舍与友人,或跟满腹苍桑的老大爷侃一侃大山,天南地北地聊上一些家乡古老的话题。从他们的口中,你便可得知东家又娶了一个漂亮的媳『妇』,没几个月便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崽;还有村头那个小罗家新建了一栋漂亮的小洋楼,热热闹闹地请全村老少爷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喜酒。也许不经意间,会从老人口中平平和和地冒出院里五大妈过世的噩耗,这时候你便会惊疑于老人对“生”与“死”的释怀和坦然。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家可归,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家的温馨。

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记得有这样一个小女孩,以火车站候车室的那头跪着乞讨过来。

身后跟着她可怜的母亲一蓬垢的头发,满脸的苍桑。

仅仅只有十几米长的距离,小女孩象蹒跚了一个世纪一样。终于,她熬到了我的面前。

“叔叔,给我一『毛』钱买饭吃吧!”她向我伸出了乞求的手,而我则意外于她的要求如此低。

常听家里的老人们说,陌生人跪在你面前会折寿的。虽然我不怕短命,却还是把她拉到身边站着。

“几岁啦?”

“七岁。”她伸出七个指头。

“上过学没有?”这是多么愚蠢的问话。

“没有,可我好想……”。小女孩望了望她母亲,没有再说下去。

“那,你爸爸呢?”

“妈妈说,爸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小女孩一字一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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