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一头濒死的龙》第101/135页


  “好。”玛利多诺多尔点点头。贝莉儿想了半天,她回想自己的被审核过程好像有哪里不对。看着他们谈完了才插嘴:“玛多,不是说洛兰被鉴定了那个六字吗?为什么我没有?”
  两头龙都惊讶地望了望她,对她这种当众主动暴露灵魂的爱好不能苟同。“并不是这样,洛兰是个特例而已。因为他的事引起了人们对清泉绿林的怀疑,精灵们被质疑说他们包庇死灵法师――他们才被迫将他的鉴定结果传扬开来。”玛利多诺多尔说:“阵营魔法阵只在锁骨上标志颜色,这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是一种冒犯了,但魔法本身不会开口说话,如果要开口,九成的人都不会进入森林了。不是所有人都想被鉴定的。”
  灵魂是最为神秘莫测的存在,神职人员在精灵面前被打上邪恶烙印的事迹也屡见不鲜。纵然杜维因最开始觉得有趣――去年来清泉绿林的时候,但实际真的被那个圈圈烙上锁骨,暴露自己的内心,那是一件很不爽的事情。红龙嘲笑她:“怎么,你想被灵魂魔法当面说你懒惰恶毒吗?”
  贝莉儿有些懵。但只要想一想就会明白这才是顺理成章的,她曾经的世界里,无论是生肖还是星座,各种各样的易理命牌,人们都可以将它当做一个玩笑,信则有不信则无,因为无法有人将它们盖棺定论。她将灵魂魔法当做一个可以一笑置之的占卜,即使明白自己就在刚刚真切地当众袒露了三观,却还没有一点真实感,更多地将那定论为抛之脑后的游戏。
  可是人心叵测,鬼神也难明。没有人不信任和畏惧灵魂魔法,只有精灵们敢将它用作入门的试炼。
  玛利多诺多尔和杜维因岔开了话题,开始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八卦。“听说守序善良是最少见的。伊奥文说他在关卡那里守了十年只见过一个。”
  “那都是圣人吧。守序都很少见。说起来我还以为她也会是守序呢,居然是中立。”
  玛利多诺多尔很自豪:“因为莉莉很好,她救了我。”
  他现在倒对这件事情可以非常不要脸地坦然置之和到处宣扬了。这个多种族的世界,守序大多被判断为对自己的种族或信仰有所……非人的坚持,又或是非人的极端,比如特别善良,或者特别邪恶。贝莉儿看起来并没有坚定地信仰什么神?,所以杜维因以为她那个傻样应该是守序的。贝莉儿还被牵着手呢,一愣红了脸。
  “嗯,因为,那个,没有什么啦,我没觉得我做了什么特别好的事。”
  对她来说救人是理所应当的,谁躺在那里要死她都会去救的。但是这么说感觉太伤龙的心了,她没有说出来。只有杜维因眯着眼看了看她,玛利多诺多尔牵着她的手很开心。“莉莉不要这么想,你对我是最好的。”
  杜维因背着手稍微落后了一点在后面,没有插进自己小伙伴的自我陶醉中,冷眼看着那个人类女孩在前面结结巴巴地应和:“嗯……真的没有什么。只是因为所以……只是尽我所能而已。”“嗯,我知道。”银龙脸上的神情非常灿烂。
  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玛利多诺多尔被她所吸引的正是那种一开始就毫无私心的大方的爱。花开在阳光里的时候,只会想着将雨露给予别人。小黄和玛利多诺多尔都是她这样地救下来的,从头至尾,她没有对此说什么,她甚至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只因为她觉得人躺在那里,她就要去救。
  所以说,那就是圣人嘛。红龙低下了眼。
  这条路很长,他们走了一天。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才走到那个名为“萝丝”的村子里。对对温度比较敏感的人类而言,贝莉儿觉得这条路非常神奇。他们在关卡那里感受到的温度非常温暖,像春天一样暖和,她在啸吼城里已经穿上了长袖的衣服,但是在黄金树那里热得要脱到短袖。然后走上小路,离得越远越冷,仿佛从春天直接降到秋天,周围的树也渐渐凋残,一地落叶。而等她重新穿回长袖过夜的时候,第二天又热起来了,仿佛经历了四季,直到来到村里,枝叶繁茂,鲜花满地,贝莉儿身上又重新剩下一件短袖的膝上小裙子。
  据说这都是圣树的力量。关卡那里的巨树当然也是圣树的分枝。萝丝在清泉绿林周围,也非常温暖,四季如春。据闻森林中的冬天也是一幅奇景,春与冬,花与雪,越靠近冷热交融的地方越是独特瑰丽。
  整个村仿佛是森林外面那个过路旅人村的放大和复刻。四周出出入入,来自各个种族的人和本地的精灵在树屋中穿梭,满地都是跑来跑去的动物。鹿,兔子,松鼠,其他的小动物,一点都不怕人,也不会有人伤害它们。小黄从贝莉儿怀里跳下来,好奇地看来看去,追着一只兔子闻来闻去,它也安安静静的啃着草不跑。
  秋天总是最热闹的时候,收获的季节,过冬储备的季节,交易的季节。每个村里都会有一个佣兵公会分部,屋顶上有巨大的三叉标志――战士的斧,魔法师的杖,牧师的棍――三个交叉,非常好认。杜维因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找了过去。
  公会除了交易所还有见面室。有些人将这里当做传递信息和谈论买卖的中转点,只要彼此约定暗语或信物,触动见面室备案过的关键词,就能通知收信人赶来。在这么小的精灵村子里要赶过来更快捷一些,他们还没坐下来半小时,一个人类佣兵就通过了密语进入房间中。
  ……好像人类总是在这种地方扮演更多的角色。杜维因拉下斗篷,朝他露出那张妩媚的猫眼脸。碎宝石贴在他的眼角,绚丽得闪闪发光。贝莉儿事先被叮嘱过,跟着龙们往下拉了拉衣领露出那个圈圈,佣兵也拉了衣领。他锁骨上的圈是黄色,绝对中立。
  这也是清泉绿林最特色的交易方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种不言而喻的买卖必须出示锁骨上的圈。混乱善良和绝对中立是最受欢迎的两种人,而如果出示了守序,要说服对方相信你就比别人要难得多得多,因为众所周知守序都很容易钓鱼执法。
  杜维因那张美脸很有说服力,来买驻颜魔药的大都是他这样的女性,越是年轻美丽富有越是需求。佣兵对他们没有多警惕,互相辨明了身份就坐下来和他们交谈。“我是布德。”人类佣兵,棕色的头发,一脸大胡子,态度和语言都非常谨慎简约。“担保证明呢?”
  买这种东西最重要的反而不是钱,是发展下线的绝对保密性了。杜维因出示了凭证,他们才可以往下谈。
  洛兰的真身是肯定不可能见到的,只能前往一个他固定放货的交接地点。布德照例要他们以灵魂起誓不能泄露他的身份――居然不是对地点而是人的身份保密,贝莉儿也算是大开眼界。但是想想,外面人多,这里的人手很宝贵,森林里又是不可见人的地方到处都是。
  在房间里反正是没什么好说了,布德询问:“三位想亲自去还是我去代为取来呢?”杜维因当然表示要亲自去。布德没有意见:“是现在还是明天去呢?最好尽快前往,如果清泉绿林解禁这套流程就麻烦多了。”
  那当然是要尽快,越快越好。于是他们就立刻出发。玛利多诺多尔先给了一件衣服要贝莉儿换上。“莉莉跟着我们吧。”龙思来想去,在雪溪谷的经验让他很担忧。玛利多诺多尔宁可牵着贝莉儿不放手,也不可能让她独自一个留在村子里。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钻进林子里的时候有只红眼睛兔子一蹦一跳地跟上了他们。杜维因臭着脸,他要保持他高贵女性的身份所以不能骂骂咧咧,佣兵试着用脚把兔子踢开。――他们不能当着精灵的面虐待动物。贝莉儿又把兔子抱开,还掏了一点坚果给它吃。不过那只兔子似乎认定了他们,屁颠屁颠远远跟着跑,一直走进森林的深处。
  布德有点无奈。“这里的动物大多都很亲人。”这大概就是在精灵的地盘里做比较明显的劣势了,因为在村子里不能伤害小生命,许多不开智的动物会跟着人们,试图从他们手中讨要食物或是满足好奇心、玩弄他们之类。但执着地跟这么久的还是非常少见的。他一边检查是不是有人跟来,一边远远地冲兔子嘘了嘘:“希望不是某个精灵养的宠物,看起来很通人性。如果一直跟着,那就等会到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把它杀掉。”
  杜维因问:“我们还有多久到要到的地方?”
  布德谨慎地回答说:“您会知道的。再走一会儿就会有一个传送阵。”
  兔子跟着他们又大概有十分钟的路,终于在布德想要把它捉住干掉前消失在了草丛里。也差不多了,因为他们马上就到了一个传送阵。传送阵在一条小溪边的山洞中,被许多乱乱地挂下来的藤蔓遮挡。还能看见山洞里面有篝火和人生活过的痕迹,还有新鲜没有吃完的猎物。看起来大概布德是把这里当做出外狩猎暂时歇脚的地方的。再往里走,绕过一个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才是刻下了魔法符文的传送阵。
  “您可以放心,这里绝对安全。”布德朝杜维因保证。“上一个买魔药的人都是三个月之前了,做一笔买卖我就会换一个地方。”
  杜维因露出一个不相信的笑:“不是说那位不死炼金师最近向外放出了很多订单吗?”
  布德的神情跟着这种秘密的分享而有一些放松。“您也说了是订单。”他说:“那都是下一笔买卖的事情了。”
  贝莉儿再睁开眼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毫无移动。他们还是在一个山洞里,光线昏暗,四周都是荒芜的乱石。布德带着他们走出去,才能看见周围是一片光秃秃的石地。有开掘的痕迹,石壁上满是刮削和挖空的洞,玛利多诺多尔说:“这是个矿坑。”森林里也会有一些可供开采的小矿坑,满足居民的日常所需。洛兰选这种地方非常狡猾,地下的石脉和魔力隔绝了生命,精灵的耳目无法到达。现在清泉绿林戒严,所有精灵都回缩了,只是不知道在还有精灵在这里开采矿石的时候布德到底怎么带人来拿魔药。布德只用一句话就解惑了:“我在公会中负责交易矿石。”
  不用杜维因说玛利多诺多尔就已经紧紧地牵着贝莉儿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并开始寻找空间的轨迹。只是这里逝去的时间大约已经超过他的能力范围,银龙暂时毫无发现。而佣兵非常熟稔地带着他们在那些弯弯曲曲的洞与矿道中穿梭,贝莉儿试图记忆路径,左、右、左、中……但是根本没有记住。他们走了大概十分钟,来到一个半露天的矿坑。有点像杜维因曾经第一次和他们相遇的那个洞,顶上巨大地破开,露出夕阳的天色和高高的绿林。周围空旷,声音带有回声。龙刻意放重了脚步,和贝莉儿那莽撞的声音合在一起非常地响。
  “就是这里。”布德说:“……请稍等。”
  他走向面前那道光滑的石壁,当着他们的面割开指尖取血。血珠滴在石头上的时候,有一瞬间是没有动静的,然后玛利多诺多尔瞳孔一缩,他动了动手指,但那瓶悬浮在他们面前的,用美丽的水晶瓶装起来的粉红色魔药并没有出现在他手中。布德兀自道:“等我拿起它来后,它就是属于小姐您的了……”
  佣兵这么说着,十分自然地握住瓶颈,将魔药从亚空间中取出。他走上前几步,方向是杜维因。但玛利多诺多尔一步上前握住了魔药。他急着循空间的魔力回溯前主人的地点。布德脸上诧异:“您――”他们手相触的地方,瓶子猛地破裂。水晶碎片飞溅,割裂在佣兵的脸上划出斑斑血痕。但他没有机会喊痛了。
  突然出现的空间乱流爆破了他的身体,血肉飞溅。杜维因喊:“玛多!”银龙的发暴动地在漩涡中席卷,他发出震怒的吼声:“莉莉!”贝莉儿的身体向外飞去,乱流急剧地顺着佣兵的血肉吞噬到他身上!他管也不管,银眸紧盯着贝莉儿,狂暴地嘶吼着,要把追到她身上的乱流拉回来――
  贝莉儿只感到天旋地转,不知道哪里来的剧痛和眩晕,她被玛利多诺多尔甩了出去,红影追了上来,在她落地之前就把她接住了。一片颤动的空气被杜维因握在手里,他的半个身体被卷进来,贴在身上向下滚落的不知道是佣兵的还是自己的血。她什么都看不见恐惧地喊:“玛多!”红龙的胸膛贴在贝莉儿脸上,他死死把她抱在怀里,嗡嗡的声音都要把她震聋:“玛多!”
  光线突然变化了,温暖的日光,夕阳如血的红。红龙死死把她抱在怀里,突然的静,静得贝莉儿惶恐至极。她耳边只有杜维因的粗喘,他痛苦地撑着地喘息,身上不停滚下的血流,和红发混杂在一起,不知到底流了多少血。溅在贝莉儿脸上,她这时候好像才回想起来被碎肉脑浆喷溅了一脸的恐惧徒劳地推着他带着哭腔想起来看:“玛、玛多!杜维因啊啊啊啊啊!”
  杜维因把她的脑袋扣在了怀里,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伸着满是血的双手,不知道要如何是好。龙的身体是冰冷的,再一次嗡嗡地震响了她的耳膜的那个名字,贝莉儿第一次听到,杜维因如此的憎恶、厌恨、恶心和狂怒的喊:
  “洛兰!”


第138章
  贝莉儿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冰冷。她吓呆了, 吓得颤抖。一个人当着她的面爆成了碎骨血肉, 这样让人即使是闭上眼都会觉得在做噩梦的场景。日光照射下来透过她的眼皮, 刺得发痛。
  血肉残骸还挂在她身上, 血淋淋漓漓往下涌流。还混杂着龙血,杜维因的血。皮肤上狠狠地剧痛起来, 挖肉剜骨的痛楚,杜维因已经拖着她站起来。那双凶狠的竖瞳看了看她全身上下, 他神情阴沉地捂住了她被喷溅到的地方, 她的肩膀。
  “玛多给你的那个水呢?”
  红龙的神情像是下一秒就是要爆发了,火山上蒙着的那一层浮土就是唯一的屏障, 再碰一碰, 就要世界毁灭。他尽力压抑着自己,可是口气已经无法控制的狂暴。头顶上射下来的是夕阳,橙红的血,更加滚烫和明亮的是旁边的火。
  火在猛烈地燃烧, 熊熊烈焰在草地上翻滚, 烧得里面的那个被撕裂的,名为洛兰的肢骸爆裂地翻滚。贝莉儿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龙焰――不带一点红龙的回避和保护的,完完全全的,最狂暴的, 红龙的火。洛兰一个照面就被杜维因撕碎了, 贝莉儿甚至都没看清楚他的样子, 尸体倒在地上,光烫得她的眼睛都刺痛。不得不闭上眼, 杜维因推着她转了个方向不让她直视火光,再次的问:“他给你的水呢?!”
  她惊喘着,脑子还因为这种气流冲击的晕劲嗡嗡作响,听到杜维因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本能的想看自己身上是什么样子,杜维因推高了她的下巴。“不要看。”她才发着抖,把小木筒拿出来。龙简短地说:“不够。”于是她就继续掏。杜维因粗暴地将木筒的盖子直接折断,那些水淌过他的手臂,淋在贝莉儿身上的时候就滋滋啦啦地响起让人无法忽视的轻嗤,随之而起的还有那种不祥的阵阵黑烟。
  她想低头,红龙那仍旧放在她下巴上的手继续用了把力,直接把她的头推得仰望着天空。
  “说了不要看。”
  他的声音低而凛冽,如利刃,割破空气,酝酿风暴。
  而她慢慢的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可能她还是对目前的情况没有一点明悟。她开始腿软,咬住嘴唇想不出声,但是含进口里的都是血腥,欲呕的血气。她又张开嘴,发出啊啊的声音。在呕吐之前杜维因粗鲁的帮她把脸擦了擦,用金丝织作的纱从胸口一把拽下来――穿着斗篷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大的面包。这样直接地按上她的脸,把血和肉擦去。脸上火辣辣地疼,他撑着她的腿软,先把她放在地上。“坐好。”
  贝莉儿狠狠咬住了嘴不尖叫,拼命吞口水,在脑子里疯狂洗脑:这是水!是水!是……是发苦而已!这是她能给的最大的帮助了。小黄不知为什么也被带过来了,一身血地趴在那里,杜维因用了剩下的最后一点点水把小黄身上淋了淋,然后提着耳朵拎过来丢进她怀里。
  受了伤的吱吱还没有治好,背着耳朵,夹着尾巴,缩在贝莉儿手臂里瑟瑟发抖。那个重量和温暖让她有一点安心,就算她还浑身发冷,抖得挺不住。燃烧的那个人体不知道为什么在火里裂开了,四下的滚开。滚到杜维因脚边的时候被他一脚踢开,飞到旁边的树上,撞出噗嗤的一声响。贝莉儿抖了一下,因为那几块碎块无论如何都烧不干净,在火里成了焦黑色慢慢的扭曲蠕动着,肉块滚在地上,发出恶心的咕哝咕哝的声音。
  杜维因揪着她的衣领粗鲁地问:“你还好吗?”那个话语紧迫得不容她说出别的可能性。贝莉儿点了点头,紧紧咬着嘴巴眼里含着泪,怕一张口就是失控的崩溃。他说:“好。”把她连拖带拽地提起来往房子里拖。
  他们面前的房子是栋歪歪扭扭的――歪歪扭扭的石堡。很大,反正一眼还看不到边,也很矮,只有一层,又高又宽,在草地上,七歪八扭地削出的石块像积木一样垒成的,一个孩子般拙劣的建筑物。房子也有木头的部分,露天的棚子,灶下散落着厨具,到处涂满焦痕碎木,看起来是个狼藉的厨房。
  贝莉儿仓促地扫过一眼就被杜维因拖进了房子里。到处走过来的是还没看清的东西,好像有人那么高,咯吱作响,被杜维因全部掀翻闯过。等他路过了长长的走廊之后进了一个房间,他、他好像是认得这里的――为什么他这么毫不犹豫――她还没想出什么来,红龙怒气冲冲地拎着她冲进来。房间的地板是木板,角落有活板门。杜维因打开活板门,拖着她下去,把她塞进那个地下室里。
  她被他填在角落里,卷成一个小团,怀里捂着小黄,温暖的颤抖的小身体,鼻子里呛进的都是灰尘的腐败味。她觉得她还没缓过来,又懵又恐惧得要死,和小黄一样抖得说不出话,狠狠抱住了它。
  地下室里没有光,冰冷的龙趋近了她,捂着她的嘴不许她出声,手背上是她流下来的眼泪,烫得灼人。杜维因问:“怕吗?”声音又急又简短,容不得她的犹豫和否认。
  她点头又摇头,拼命摇头。他说:“玛多没事的。”
  她拼命点头。
  “你在这里别出来。”杜维因把手往下按了按,像是怕她会发出声音。“别说话,别出声,装自己不在,做得到吗?”
  她不说话,拼命点头。
  其是贝莉儿什么也看不见,太黑了。只有那只冰冷的手,按在她脸上,顿了一下,似乎发现了自己这样是不好的,突然变得温暖。杜维因动了动手,犹豫了一下:“这里都是大怪兽,听见声音就会进来吃了你。”他警告她:“别出声。”
  她在恐惧中突然扑哧一下,还没笑出来的时候就哭出来,赶紧拼命又拼命的点头,忍住自己要去牵住那只手的冲动,死死抱住小黄。红龙和来时一样脚步急促地离开了。踩上楼梯,关上活板门。吱嘎――似乎是他拖来什么东西,隆隆的盖住了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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