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凤帏》第80/82页


  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温柔细致的男人身上,原本以为欧美人的感情是奔放的,却不想遇到一个闷油瓶一样的男人,永远不肯说他喜欢我。我这人别扭的很,从来不肯看我身后的人,如果他要是真的喜欢我,就麻烦他大声的说出来。不说也许我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当真。因为有些事情,暧昧是玩不起的,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玩的。
  又一次细致的研究了宗政皓鹤的档案,才发现他要的很简单,他就是要熟悉国内公司办事的流程,那这样看来他早有一天也会离开凤氏自立门户。这可不是我希望的。我凤遥夜希望他能够给凤氏做事,既然笃定了他能成事,那我也要付出我的筹码。空手套白狼的故事不适合发生在这样精明的男人身上,他不来扮猪吃老虎就已经很好了。还想有人能空手套白狼?压根不可能。他的精明没有写在脸上,而是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没有足够的诱惑,他绝对不会做任何事情。作壁上观的可能性永远最大。
  放下手中的文件,我的思绪百转千回,真是奇怪啊,怎么会忽的一下子想到那个细致的男人,又忽的一下子想到宗政皓鹤。难道春天快到了,我也要怀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爱情之下,女人的眼睛多数都是被蒙蔽的。我可不需要。
  
  篇外篇之宗政皓鹤的独白之一
  这个丫头很有意思,表情能够掩饰的这么好,就算看到我和梁思浓之间发生了什么,也能泰然处之。小小的年纪有这么深的心机,看来凤家的人都不能忽视。就像我打过交道的凤莲雨,面上温温和和的但是做起事雷厉风行。她的侄女也不会差到那里去,这次一见面果然如此。说话是轻声细气的,但是那种隐藏的敏锐让我知道她时刻都在观察着我。
  左丞宇说过很多关于这个丫头的事情。在他的眼里,这个丫头很特别,毕竟左丞宇跟着凤沈山这么多年,怕是也没少听关于她的事情介绍。看得出凤沈山是希望丞宇和这丫头在一起的。不过这丫头的心思注定不会随着她爷爷的想法走,别看是个乖乖女,但她那种对一切质疑的态度早已表明她的内心。看着桌子上冷掉的那杯咖啡,想起她刚才的那些话。不自觉的伸手将那薄薄的一次性口杯拿了起来。她喜欢咖啡,而且是非常的喜欢,就连最普通的速溶咖啡都让她眉开眼笑。真是个奇怪的丫头。好吃好喝,是个为了活而活的人,很真实。她最后的提议却让我傻了眼。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和她是不适合的啊,毕竟大她很多,十几岁就算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了,无论是心智还是为人处世。但她确实有种不一样的感觉,虽然纤细的体格,但是却明白的表示着她有可以承担一切的能力。不是一身傲骨,而是她真的有这样的能力。
  离开美国已经快一年半了,期间回去办理过一些事情。回到国内并不适应,生活的落差很大。我已经尽可能的去适应了,努力的把生活调整的好一些,把生活水平提高一些。但多少还是有落差。豫都和帝都相比也有巨大的差别,文化活动少的可怜,我喜欢听的歌剧、喜欢看的话剧,甚至连酒吧都找不到我喜欢的那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在豫都,也许就是冥冥中的一种安排。命运有时候可以抗争,但更多的时候要去屈服。顺着命运走,往往要好过抗争,毕竟顺流逆流感觉差别很大。我顺应了我的命运,难道还要听从命运的安排和这个小丫头纠缠在一起?
  凤氏是个可以取经的地方,但一年下来,很多事情看透彻了,也真的觉得没有意思了。有话说有华人的地方就有关系,但从国外回来,其实应该更正为有人的地方就有关系。常春藤联校不都是师兄携带师弟?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凤氏的背景很强,众多豫都的前领导高官都和凤家的人有联系。凤遥夜这个小丫头更是官商结合的典范。她的母系肖家代表了军政两条路,而她的父系凤家就是商场上的龙头。更不要说每天出入接她下班的那些男人了,每一个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她的长相不是出奇的好看,最多只能算耐看,她的叔叔反而是绝佳的美男子,但和她年纪不相仿的内敛却是最吸引人的。
  看看手边的一大堆文件,我笑了。我怎么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去想一个莫名其妙的丫头。真是奇怪啊。在我看来这个丫头完全就不是我的生活、我的世界中应该有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和我这种全凭借自己奋斗出身的无依无靠的人,差别太大。有些事情从根本理念上就是不同的,虽然没有和她相处过,但根据以往的经验去看,这是个实际情况。
  她的办公室在顶层,就在她祖父办公室的旁边,现在所有的会议、她祖父见任何人都不避讳她。她都会被要求参与,凤沈山的要求很严格,就从刚才她和我讨论的那些问题就足以看出。这个丫头的求知欲也很旺盛,甚至可以说是极度的旺盛,恨不得一朝一夕就能够领悟所有的管理内容和经营内容。但这并不容易,尤其对于她这样的门外汉。听到不少的关于她的话,谈论的都是一个学心理这样虚幻的东西的人怎么能够管理一个以建筑和房地产开发发展壮大的企业。但看看美国历代的总统有几个是真的学国家管理出来的?多数都是学法律的,这就是变化。慢慢的国内的企业第一位的领导人就会变成以管理为主的,因为管理是种万金油,用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用,就看万金油本身有没有上进心。而学心理出身的她更适合在这样的环境工作,因为她深谙人的心理活动,凤氏有发展壮大的前途,但是到了一定的瓶颈时期,攻城掠地将不是凤氏的主要工作,凤氏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精简机构、核心管理机构是凤氏的内部人就足以了。设计师、工程师……这类的技术人员随便一抓一大把,喜欢跳槽就让他们跳好了,高薪之下必然还能有更优秀的人出现。只要大方向不出错,一切都不会出问题。
  凤遥夜的长处就是从小看了很多祖父、父亲的管理,又跟着小叔叔学了好几年的财务管理,有学习了如何从了解人到管理人,我记得当初上管理学的时候,导师曾说用钱笼络人是下等办法,最强的办法是用心笼络人。这个丫头回来不过半年多,凤氏总部就算是做保洁的阿姨都在异口同声的说她好。上层的那些董事就更不用说了,没有一个不说她懂事会办事的。这就是她的能力。也许凤醒祯可以不齿的说她就是耍嘴皮子功夫,但这种嘴皮子功夫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耍一天可以,耍两天可以,但是耍到别人认为这不是嘴皮子功夫而是实实在在的内在能力。那就是另一个境界了。
  外面传来的喧闹声,十之八九是凤醒祯走了过去。搬到总部上班是对我的提拔,但是把凤醒祯的审计部放在我的办公室相对的地方也算是对我的虐待了,一部电梯出来,左转是我的办公室和财务部,右转是审计部,真是不知道凤沈山怎么会把我安排在这个地方。但想必他有他的打算。既来之则安之,凤醒祯和梁思浓这是我在公司最不愿意见到的人,一个跋扈,一个永远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央求我的可怜。前者要在我面前时刻显示他凤家人的身份,后者不停的以败者之姿攻占我的生活。都让我厌烦,不是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凤家的事情和我这个外人无关。到了现在,就连小丫头都出面要和我做交易,我宗政皓鹤何德何能竟然两个派系最醒目的人注意?
  中午梁思浓离开的时候,竟然提出了要我和凤醒祯一起吃饭,她还真是可笑啊。难道这样心甘情愿的为凤醒祯效力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吗?看到凤遥夜某次拎了一个LV的限量皮包,竟然希望我给她搞到一直Hermes的birkinbag,她还真是不知道这birkinbag是多么难拿到啊。她还真的以为每个留洋回来的人都可以拿到啊。我承认我能够买得起这样的包,也可以通过在国外的一些关系预先订购拿到,我确实不需要在waitinglist等候两三年才可以拿到,可梁思浓真的觉得她值得这个分量吗?我对和我在一起的女人都很好,绝对不会在物质上亏欠她们,但是不要想要太多。尤其不要想要那些她们不应该拥有的东西。三四十万一个皮包对我而言不是送给女人最奢侈的礼物,但要看这个人对我而言是不是等价于三四十万。
  比较起来,送给凤遥夜一个birkinbag或许更值得。毕竟她会很不齿我的这种行为。但忽然有种自虐的感觉,这丫头骂人的时候一定不再是现在这样每天都笑的那么假。能够笑的和面具一样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力,能够笑的和狐狸一样狡猾,但是看上去又那么无害更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力。很奇怪,是不是现在的富二代都已经练就了这么强悍的一身本领。
  门外又传来一种喧闹,真是不知道审计部怎么每天都有这么多好玩的事情,还有这么多可以玩的时间。看看凤醒烟的财务部,忙的四脚朝天的员工大有人在。看来是什么样的主子领导什么样的员工。凤醒祯想要在凤氏独占一方天地,还有的他奋斗的。他现在就是纯粹的纨绔子弟。能够领导凤氏?想到这里,我才意识到凤遥夜不是富二代,而是富三代,她的中间还有凤醒烟、凤醒祯、凤醒哲、凤莲雨、凤莲雯、凤莲漪这一辈的富二代。老话说的是富不过三,没想到富三代的凤遥夜确实凤家现在能够成大事的人,想必不多时日之后,她就将成为豫都最耀眼的人。
  凤遥夜,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才发现对她的兴趣越来越大,就像那一晚在露台看到她时候的那种惊讶和欣赏。一个女人能够让一个男人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就是用了一种欣赏的眼光,那这个女人无疑是一种高姿态的。但凤遥夜的这种高姿态却让任何人都不觉得有压力。
  这个小丫头,真是有意思的小丫头啊。
  
  篇外篇之宗政皓鹤的独白之二
  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我是幸福的,看着照片上父母永远定格的不再变化的笑容,我是最放松的。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秘密,在今天晚上第一次和小丫头正式的用过一次晚餐之后,我知道了我的秘密,如果不能独享这个小丫头,也许我会用尽办法不让任何人拥有她。她是我这么多年生活中的一个意外。不能说我爱上了她,只能说她简直就是一种挑战,对每个男人而言,生命中总有一个女人是一种挑战,而挑战之后也许会遇到新的挑战。但对我而言,小丫头可能是我一生的挑战,她的进步太快了。快到让我咋舌。只是一周没见,她身上已经有了更多让我惊讶的内容。这一周时间,不知道她又学习了多少知识,哪怕是在吃饭的时候,她都在不停的吸收我的知识,用以满足她近乎无底洞一样的求知欲望。
  可我的知识是关于金融、投资、管理、营销。我在凤氏一直从事的也是房地产营销策略这部分,度假村的营销、发展、商品房的营销是我目前工作的主业。凤氏另外一大块工作内容――房屋的建造和前期的招投标可不是我的工作内容。这部分小丫头要学的话是完全不能从我身上学到的。隔行如隔山,我知道如何推销,但是我可并不清楚如何去投标、计算造价。不过她并不失望,字里行间,我听得出她是有心要把凤氏彻底的转换为房地产开发为主业的公司,以前占据凤氏营业额半壁江山的工程建造将变成副业,不过这也是实际情况。国有建筑公司现在是政府大力支持的企业,民营建筑公司想要去争得半壁江山就要有雄厚的资本,动辄垫资百分之二十,亦或者是地基基础部分全额垫资,就是非常巨大的资金投入。银行的贷款现在也不是那么好拿了。凤氏现在的优势就是在最初市场开放的那几年,拿到了几块不错的地,而且是凤氏集团的固定资产,凤凰度假村、凤氏集团的大楼,这些地都是凤氏的固定资产。真的想要申请贷款,这些作为抵押还真的比较好办事。
  不知道是不是我老了,好多事情想着想着就跑题了。本来是在想小丫头,竟然又想到了工作上。小丫头说我是工作狂,难道她就不是。她和我很相似,对事业都是无比的热情。所以聊起来话题也特别多。但是我们俩聊到相同话题时候,会心的笑容,恐怕要上明天小报的新闻了。毕竟她有个姐姐还算的上是个二线的小明星,毕竟凤氏在豫都也算得上是个惹人关注的企业,毕竟凤遥夜这三个字就等于钱。我这个归国的人,曾经上了一次财经节目也变成了众人眼中的金领,殊不知那次上财经节目纯粹是被左丞宇所害。现在两个聚光灯下的人出现在了一个镜头里,还是很“甜蜜”的出现在一起。可想而知明天一进入凤氏的大门,就会遭遇怎么样的眼光了。我大概也沦落为想要当金龟婿的一族了。
  她想要什么?她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拉拢我?想想她真的不简单,一个晚上相处了两个多小时,我都没有搞清楚她到底要什么,虽然是打着要我教她财经的旗号,但是所有的话题全部都围绕着凤氏的发展,就算我说到了华尔街,说到了道琼斯,不出一分钟的时间,话题也会被她不着痕迹的拉回到凤氏。她有话语的主控权,却不会让我觉得她在不停的抢话。似乎拉着话题走是她天生的本能,似乎别人跟着她的意识走也是她的本能。这样的女人多少是可怕的吧,能够这么简单就把男人控制在手心。不简单,不过她是学心理出身的,能够做到这样也是她学习的成绩吧。
  离开mina之后,她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有意思的女人。Mina不能说让我觉得有意思,只不过她追我的时候,我觉得和她在一起也不错,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有时候男人很懒,懒得去分辨到底是爱还是喜欢,尤其过了青春冲动的年龄之后,需要的就是一种平稳,有时候女人要是早熟一些,能够很清楚的分辨男人的这种需求,那么一个男人就会轻而易举的被降服。但mina不是这样的人,我是黄种人,她是白种人。她骨子里那种根深蒂固的优越感让她在和我相处的时候永远还在看着别的人。没有结婚,我的重心永远在工作上。而且我也不觉得她就会和我结婚,虽然订了婚,但是看得出她的父亲是多么的不情愿。NY的上层还是有那种种族优越感的,讲实话,我确实算不上最优秀的,但是比不上白种人还是要强悍一些的。可就是这样,依旧是某些人眼中的一般人。在一个公司奋斗了这么久,从基层一直奋斗到了高层,但是却被核心层驱逐,原因不是我的能力有问题,而是因为我不是白种人。这样的原因,让我只能说james眼光少短。Mina慢慢的若即若离,让我很清楚有些事情我应该主动的提出。毕竟我也不觉得我一定要娶她。取消了订婚,我们反而都松了一口气。我也有理由正大光明的离开美国了。
  回到国内,进入凤氏就遇到这么个有意思的小丫头。真是让我觉得回来对了。回国前就有预感会发生很多好玩的事情,遇到小丫头绝对上一件。
  晚上吃的西餐,感觉不错。小丫头对美食的爱好绝对就像她说的一样,是种不可抗拒的诱惑。她竟然能在豫都这个城市一个极小的巷子里找到一家西餐做的奇正的店,可想而知她除了工作之外,大概全部的时间都花在流连在饭店之间了。
  这样的丫头少见,一想到她抱着一大摞的文件,在每个小店中寻找好吃的食物就想笑。看来她是那种吃了多少都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发胖的人,很实在。比起梁思浓和其他我相处过的女人不一样,真的是怕了那些刚吃了几口就说不吃了,饱了的女人。有些人饭量天生小,这个我认可。但是眼睛里还有进食的欲望,却使劲的克制自己。
  对比来对比去,我的脑子里全部都是小丫头了。这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男人对于让自己好奇的东西总会有种要探寻究竟的意识。我不应该对她有这种感觉的。躺在床上,我没有在豫都买房子,只是租了一间高档公寓,一室一厅一卫一厨,简单但是目前全部只属于我。梁思浓很多次想要进到这里,都被我阻拦了。但今天小丫头顺口一句“我能不能去参观”,却让我有种冲动想让她了解我的生活。真的不是好现象啊。
  手机里还有昨天梁思浓发给我的信息,想要我今天去陪她。陪她做什么?还不是成年男女会做的事情。讲实话,纯粹的一种发泄,她的身材很好,皮肤很好,至少要比花钱找人来的干净。但这有什么意思呢,有时候也希望有一种嵌入灵魂的感情存在于男欢女爱中,但这种事情依旧是可遇不可求的。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得到了一,就想要二。梁思浓和凤醒祯到底是不是真的结束了,这个我不敢断定。但我能断定的就是梁思浓的欲望也很强,每次都变着法的向我索要。原本最初的你情我愿就这样变成了一种交易。没意思了。每个女人都要用物质去衡量吗?也许就像左丞宇说的一样,用物质可以衡量的女人永远不值钱。
  寻思着要不要去赴梁思浓的约,但有种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有关系的想法时不时的浮现在心中。不是玩的太久了而腻了,而是身边出现了一个可比较的女人的时候,注意力被分散了。男人都喜新厌旧,我不否认。但对于梁思浓的厌倦不是时间久了腻了,而是她变本加厉的要求。不聪明的女人只适合短暂的相处,真正的考虑男婚女嫁的对象,她不适合。或者说她已经不适合任何一个真正希望结婚的男人了,男人在她的眼里已经变成了虚荣的代言,梁思浓要的是别人高看她一眼的感觉,而不是脚踏实地、平平淡淡生活的感觉。
  按断了梁思浓拨进来的电话,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思绪在工作和凤遥夜中转换着左丞宇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这个丫头很聪明。我也发现了。她的聪明不是写在脸上的小聪明,而是心中的一种大智慧。她太懂得可进可退了。进可攻退可守,不会出现一点纰漏。但除了面对她的那个异母姐姐。就像今天在饭店门口,正好碰上时候。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她瞬间僵硬的身体,以及直接进入备战状态的神经。而下一秒,我甚至觉得她变了一个人一样,就像被惹毛了的刺猬一样,直接竖起来满身的刺。凤可儿也不是等闲的人,出口成脏啊,比起她的姐姐。小丫头表现的还是要好一些的,但拐弯抹角、指桑骂槐的本事绝对是我前所未见。
  这样两面派的人越发的挑起了我的兴趣。小丫头,真是个有意思的小丫头。
  
  篇外篇之小时候的故事之一
  我一直都知道我还有一个妹妹,除了可儿之外我还有一个叫凤遥夜的妹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和可儿一样长的漂亮。要知道在这个小区那么多的孩子里面只有我和可儿是最好看的。她就像个洋娃娃一样,让所有的小男孩都喜欢;而我有时候也很高兴有很多小女孩都说我像王子。我从来不知道那个妹妹是不是也像洋娃娃一样好看,但在母亲的嘴里那个妹妹一定是很丑陋的,因为每次她说到那个妹妹的时候都是一脸的鄙夷和厌恶。我知道大人在说到那些很丑很丑的东西的时候才会有那样的表情。
  爸爸不是每天都和我们在一起,但妈妈似乎也不在乎爸爸是不是每天都来,但是如果接到爸爸要来的电话,妈妈一定会要我和妹妹打扮的很好看等着爸爸来,而且叮嘱我们一定要管爸爸要钱要东西,妹妹很会要,每次都会要到很多,而我有时候觉得爸爸已经给妹妹很多了,就没必要再要了。但我这样的行为在每次爸爸走了之后都会换的妈妈的暴怒。我不懂为什么我不管爸爸要钱,妈妈要生气,爸爸每次都会留给妈妈钱啊。真的搞不懂。
  我和妹妹到了四岁都没有去幼儿园,看到别的同龄的小男孩、小女孩都背着小书包去上幼儿园。我很羡慕,能够和我玩的人越来越少了,妹妹每天就是在妈妈的梳妆台前玩那些化妆品,妹妹最大的爱好就是和妈妈一样在脸上画出不一样的颜色,我看不出那样有什么好看。邻居家的小妹妹永远是红苹果一样的脸,很好看啊。又一次在门口看到邻居家的小妹妹从幼儿园回来,就问她好玩不好玩。小妹妹笑的那么开心,我真羡慕。小妹妹和她妈妈一起回家的时候,小妹妹问她妈妈为什么我不能去幼儿园。她妈妈说“那家的孩子都是私生子,没有爸爸的孩子,那个男孩还好点,看看那个女孩从小就和个妖精一样,当时还真的怕你跟他们一起玩变坏呢。”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私生子这个词,也是第一次有人说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后来在院子里玩,大一点的男孩用这个话挤兑我,一时忍不住就跟人厮打起来。凭什么说我是没爸爸的孩子!我爸爸每周都来看我的。爸爸是工作忙才不能和我们天天住一起的。但打破了头,划破了脸,回到家里,妈妈先是惊讶,等我说出了实情,我没想到妈妈竟然说“你就是个没爸爸的孩子,你们要是再早点出生,还轮得到那个小丑孩子住在老宅!”
  那个小丑孩子就是我的另一个妹妹,而我真的是个没爸爸的孩子。
  妈妈没有给我治疗伤口,就让我那样流着血、穿着撕破了的衣服,带着青色的打伤痕迹上了公交车,一路上别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我,甚至连我的妹妹都离我远远的。似乎我是个坏孩子,我是个只会打架的坏孩子。我就这样一路的被带到了一个我从来没去过的地方。窄窄的巷子里一处不显眼的大红门口。拍开了门,妈妈扯着我就走了进去,完全不在乎我差点被门槛绊倒。到了院子里,妈妈也不管有人没人就开始叫唤,我本来尴尬的感觉更深了。一个年纪不小的大妈走了出来,又看到一个年纪不小的大妈走了出来。她们都是我没见过的。我看到小花藤旁边的屋子窗户上露出一个小小的人头,用一种“好疼啊”的眼神看着我。那一刻我的眼睛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我一直没流出来的眼泪流出来了。这么久了,第一次有人感觉到了我的疼。
  妈妈不停的嘶吼着。我听不懂她吼的内容,大凡就是“你家人对不起我们娘几个”;“欢铭被打成这样,你们也不管”;“连个户口都不给我们家孩子上”;“你们就是看不起我们娘三”;“我干脆带着孩子去死算了”……
  这些话我听了不知道多少次,爸爸有时候回家就是被妈妈嘶吼跑掉了吧。可儿坐在地上也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而且声音也很大,似乎被打了的人是她而不是我。我的眼泪只是静静的别着头流着,只有那个小小的人看到了我的眼泪。妈妈的手松开了一些,我的胳膊被放开了,很疼。我想一定也青紫了,妈妈经常会掐我,因为我大概长的像父亲。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我走向了那间小屋子。不知道是不是妈妈真的很悲愤,她竟然坐到了地上开始哭号。我走进那间小屋子,门虚掩着。推开走进去,那是一间和妹妹的卧室没什么区别的属于小女孩的屋子,但是不同的是妹妹的床上扔着不知道多少爸爸买来的玩具,而小女孩的床上除了玩具之外是很多很多的书还有算盘,和一些我没见过的东西。
  “你别离我太近了。我感冒发烧了还没好,要是传染给你就麻烦了。”努力撑在小桌子上的人儿看到我进来,伸手阻止了我向她靠拢的动作,一瞬间我以为她也是厌恶我的。没想到她竟是发烧了不让我靠近。小模大样的拿出一个口罩戴好之后,她从桌子上慢慢的下来,走到了我身边。
  “是不是很疼啊。我这里有创可贴,我给你沾上好不好?”小人小心翼翼的看着我,似乎带着伤口的我随时都会不见。我一句话都不说,我以为这是个男孩,现在她绕着我转了转,我才发现她是个女孩,只不过头发比我的都短。
  “我不疼。”慢慢的说出这句话,我看到她的大眼睛里全部都是茫然。
  “可是小夜去打针都会觉得很疼,你不知道我的脑门上扎针,每次都好疼,我都想哭可是看着姑姑比我还疼的样子,我都不敢哭了。”小人仰起头把脑门露给我了,怎么她这么大的孩子打针还要扎脑门。
  “我给你揉揉就不疼了。”忽然很想呵护这个小人儿,话还没说完,我的手已经摸到了她的脑门,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看到她眼中受了委屈似地表情。
  “你真好,你要是我哥哥就好了。”小人的眼睛因为笑变得弯弯的,很可爱。
  “你没有哥哥?”她拉着我坐到了床上。一边让我给她揉头,一边看着我的伤口和撕破的衣服。忽然她站起身,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看着她走到衣柜前,翻了一会,找出一件衣服递给了我。
  “小哥哥,你换上吧,这是我最大的衬衣。虽然是春天,可是还是会冷啊。”我和妹妹都已经五岁多了,妹妹从来不会管我这样的事情。可这个我第一次见到的小人儿却会这样做。
  “换上就脏了。你就不能穿了。”我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把衣服塞进我手里,并且背过脸去说:“小哥哥换吧,我不看,小叔叔说小女生不能看小男生换衣服的。”
  我似乎感觉到了她是谁,但是我不敢确信她一定就是那个我妈妈常常咒骂的丑丫头。摩挲着手中的衣服,我知道那是件女装,男孩子穿女装太难看了。但我还是换了,换好衣服,她又跑到小桌子上拿来了湿纸巾,小心的拿出一张慢慢的擦着我的脸。
  “你的头发是因为打针剪掉的?”我摸了摸她参差不齐的头发,怪异的问着。
  “嘿嘿,不是的。”说到这个,她不好意思的笑了,只是笑声没结束就咳咳的咳嗽起来。小手努力的捂着嘴,不让声音发出来。我赶紧给她拍拍背。好半天时间才缓解了咳嗽。
  “你身体很差啊?”我真奇怪有人咳嗽会咳这么久吗?
  “大人们说是我妈妈生我的时候早产,所以我才身体不好,不过这次发烧我没有再烧到四十多度哦。”小人儿依旧笑嘻嘻的说着,嗓音有种咳嗽后的沙哑,停了一下她又说:“头发是我自己铰了的,是不是很像男生?”
  我摇摇头,这哪里像男生分明像个小丑。
  “所有人都说不像,连你也说不像。哎。”小人儿夸张的叹了一口气,惹笑了我。
  “为什么像当男生?”我问着。
  “小夜有个哥哥的,我从来没见过他。听爸爸说哥哥长得特别的好看,就像王子娃娃一样,小夜也像变成王子娃娃一样让别人说小夜好看啊。从来都没人说小夜长得好看,最多是说我可爱。我很伤心的。”小人儿的话让我一惊。难道她就是那个妹妹?爸爸说我和这个妹妹最像的地方就是那双眼睛,都是那种能看到人心里的眼睛。看着小人儿五官中唯一露出来的眼睛,我的疑问慢慢的抵消了。她就是我那个从未见面的妹妹――凤遥夜,一瞬间,我想推开她,因为就是她的存在,我才没了爸爸。可看着她渴望的眼神,我又舍不得伤害她。直到门被打开,妈妈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一把把我拉了过去,恶狠狠的看着那个小人儿。似乎时间停滞了,然后小人儿开口说:“欢铭哥哥,你还会来看小夜吗?”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篇外篇之小时候的故事之二
  “欢铭哥哥!”随着一声叫喊,凤欢铭的背后重重的压上了凤遥夜的娇躯,“嘿嘿,欢铭哥哥背着我走吧。”
  凤欢铭苦笑一下,凤遥夜的缠人功力实在非比寻常。自从他和可儿都进了幼儿园之后。他真的有种感觉凤遥夜才是他的亲妹妹,而凤可儿是别人家的孩子。每天凤遥夜就欢铭哥哥长、欢铭哥哥短的叫唤着。甚至连她的好朋友都叫他一声欢铭哥哥。
  这是豫都最好的幼儿园,没钱没关系根本别想进来。凤欢铭知道这所幼儿园是因为他住的小区里面有一个孩子在这个幼儿园上学,那一天在幼儿园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两个人都惊讶了一下。而到了这个幼儿园,凤欢铭才知道除了凤遥夜这个妹妹之外,他还有凤渚兰、凤征帆两个弟弟。这个是他绝对不曾想到的,不知道是不是一夜之间早熟了,凤欢铭竟然不憎恨凤遥夜了。原来在这个家里,所有的孩子都一样,无论是有爸爸的凤遥夜,还是没有爸爸的其他孩子。凤欢铭和凤可儿并没有分在一个班里,凤欢铭的入学测评要比凤可儿高出一个等级,所以凤欢铭和凤遥夜、凤渚兰、凤征帆分到了中级班,而凤可儿只能去念初级班。但是只有一个月的中级班之后,就要去高级班,然后准备念小学。初到幼儿园的凤欢铭是那么的兴奋,他没有想到幼儿园不仅仅是个玩的地方,还有老师可以教好多知识。每天看着那些航模、那些科普幻灯,凤欢铭觉得幼儿园真好。而凤可儿却有点不能适应,就在初级班都学得不是很好,有时候凤欢铭要凤可儿不懂的就去问凤遥夜,可没想到凤可儿总是用王晓柯那种鄙视的一撇嘴动作回绝了凤欢铭的提议。
  凤欢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顺利的进入幼儿园,王晓柯总说那是她的本事,她要是不去闹一场怎么会拿到这些。可凤欢铭不这么认为,如果闹有作用,王晓柯早就该闹了,怎么熬到他被人打了才闹?难道只有被打了才能凸显他们的无助吗?有时候人小鬼大就是形容凤欢铭这种孩子,似乎天生就有一种直觉性去分辨很多事情。背着妹妹一步步前行的时候,凤欢铭听得到凤遥夜呵呵的笑声。
  “每次我背你的时候,都听得到你这样的笑声。”凤欢铭实在不解为什么凤遥夜每次都会笑的这么开心。
  “哥哥你不知道了,我一直希望有个哥哥能陪着我的。我从小就知道你,可是直到那天才见到你,从窗户里一看我就知道那一定是我的哥哥!”小人儿加重了“我的”这两个字。似乎在宣布所有权。凤欢铭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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