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情丝》第38/96页


  “是云晋言?”
  “不错,六年来他必定在暗中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比如个莫菱。还有早已被众人忽略多年的左将军云唤,常年驻守极苦东北,东北边境绵长,当时批批军队拨过去并未引人注意,可仔细算,云唤手中,至少有五十万兵马。包括朝中官员,表面看起来不是郑颖边便是顾卫权边,若要,恐怕其中有不少云晋言的耳目。”
  黎子何缓缓头,也知道云晋言不可能让大权旁落,可六年来他到底干些什么,还真是无从得知。
  云唤乃先皇亲弟弟,也就是云晋言的叔叔,按例本该封王,坐享锦衣玉食,偏偏他生性好战,不喜宫中安逸,许多年前只见过几次而已,因为朝廷安定,他又甚少回宫,若不是沈墨提起,也未想起还有么个人存在。
  当年先皇率三百万大军统云国,登基后修生养息,大批兵将卸甲归田,么些年云国直安定,未有战事,兵力大概在百五十万左右,先皇在位时兵权如何变动,是不知,只记得云晋言登基之初,东北驻军应该是二十万,保皇军三十万,爹本就是由武将转文臣,手中握有五十万兵马,顾卫权手中也有五十万。
  黎子何心中打个凸,么来,季府劫之后,爹手下的兵马便是被瓜分。如今,算上莫菱手上的二十万,云唤的五十万,保皇军三十万,么来,不知不觉中,云晋言已经拿回大部分兵权。
  “如果猜测属实,云晋言已经握有百万兵马,还会咬着顾卫权不放么?”黎子何都知道顾卫权为人厚道老实,就算有叛变的贼心,怕是没那贼胆。
  “会。”沈墨肯定回答,侧首问道:“子何可知道云晋言登基前,顾卫权拥护的哪位皇子?”
  黎子何沉默不语,心中已有答案,顾卫权是守旧派,固执地认为长幼有序,皇位该由大皇子来继承,对当时还是三皇子的云晋言不屑顾。
  “当年他拥立大皇子不成,最后云晋言登基已成事实,才未有异议。可云晋言此人,定不像表面那般温和可亲,多疑,恐怕才是他的本性之。”否则,不会将扶持他上位的季家赶尽杀绝。
  最后句话沈墨未出口,只是看眼黎子何,轻轻叹口气。
  “们助他除顾家,兵权尽在他手,不是更如他意?”黎子何不解,届时想要撼动他的地位,更是难上加难。
  沈墨轻笑,道:“收兵权容易,收人心难。若是有人煽动,跟顾卫权多年的老将,必定不服,况且,其中还有许多季家旧部。”
  究竟是何身份?
  黎子何差脱口问出,擅长医术,心思细密不足为奇,可对朝廷里舞权弄势套好像信手拈来,就算自己,出身官家也从未仔细研究过。
  只是,当初既然诺过不问,那便信他。既然决定合作,便不再犹疑。自己终究是吃不惯套套计中计局中局,或许,有沈墨在,对云晋言,才有些许胜算。
  “设计让妍妃被打入冷宫,已是场内乱的导火索,如今们静观其变便好。”
  沈墨仔细看着黎子何,安慰的笑意在脸上缓缓荡开来,让黎子何久悬的心慢慢落地,只要挑起郑顾两家的争斗,云晋言必定找借口削掉顾卫权的兵权,他们再找机会煽动军心,旦内乱,云晋言皇位,便不牢靠。
  思及此,黎子何对着沈墨欣然笑,条复仇之路,总算找到方向感。
  气氛终于缓和下来,两个人相视而笑,黎子何却突然觉得尴尬起来,垂着眼睑装作倒茶喝水,沈墨却手抢过茶壶,替倒满道:“稍后好好休息。”
  黎子何默默头,即使是利用的合作关系,为何沈墨给的感觉,还是般温暖?
  沈墨还欲开口些什么,刚刚动动唇便顿住,眼神凛,对着黎子何轻声道:“有人过来。”
  黎子何疑惑地看他眼,起身开门,正好看到魏公公持着灯笼朝小屋过来,见到黎子何,弯腰和声道:“黎御医,皇上召见。”
  黎子何略有诧异,诊脉么?今早才刚刚过明早再过去,怎么个时候又传?
  回头给沈墨个安心的眼神,关上门便随着魏公公的步子向勤政殿走去。
  勤政殿灯火大亮,竟比平日还多两盏灯,黎子何入门时正看到云晋言手执黑籽,盯着黑白棋局,凝眉沉思,亮堂的灯光,明黄的袍子,暖黄的色调倾洒在脸上使得五官线条格外分明,眉目间习惯性的笑意,又平添几分柔色。
  黎子何只是扫眼便跪下行礼,温和谦逊,是云晋言曾经给自己,给旁人的错觉,对任何人都是温柔地笑着,却在不经意的时候给最温柔的刀。
  “平身。”云晋言未抬眼皮,仍是盯着眼下的棋盘淡淡道:“黎御医可会下棋?”
  黎子何起身,垂首恭敬道:“微臣愚钝,未曾学过。”
  下棋,其实会,身为丞相之,季宁有意栽培,季黎贪玩但也不笨,长久下来,可是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只是作为黎子何的,不该会的,更何况,棋品看人品,就算平日百般注意,到棋场,有些自己都注意不到的,潜藏在灵魂深处与季黎相似的本质必定会在不经意间暴露出来。
  “?”云晋言扬眉,略有些失望,笑道:“那上来收拾掉盘棋局吧。”
  罢,垂手放下手中那颗黑子,黎子何略瞟眼,子定输赢,只是颗子下去,竟是盘和局。
  黎子何略弯着腰,低首到云晋言对面,不露声色地举手,将黑白棋分别放回棋盒中,本是冰凉的棋子,却因着黎子何本来冰凉的手,让察觉不到丝毫冷意。
  蓦地手上热,抬头间对上云晋言黑亮,隐含笑意的眸,熟悉的温度握着的手细细摩挲,轻笑道:“黎御医双手,竟是比子生得更加纤细娇嫩,就算是朕的那群嫔妃,恐怕也是比不上……”
  黎子何怔,夹在两指间的棋子,应声而落。


  第三十六章 刺探

  勤政殿内暖气肆意,飘在黎子何眼前仿佛浮起层水雾,对面的子,熟悉的面,熟悉的笑,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唯有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再找不到丝毫情意,只有浅淡的笑意,徐徐泛出来,却是看不明白那笑的含义。
  自己的手举在半空中,云晋言抬手轻轻握住,甚至有轻细的抚摸,黎子何看清两人之间诡异的动作的瞬间,第反应便是要抽回手,那只染过季府满门鲜血的手,凭什么再碰触?
  可是心中顿,反应过于激烈,必定惹他怀疑,若是不动,他那只手,如烙铁般,让疼得恨不得将自己的只手都砍掉。
  心思百转千回,却也不过个刹那,棋子落地,落在地上清脆地声,连带着弹跳的振动声都清晰入耳,黎子何连忙跪下,那只手自然而然地抽开来,磕头大声道:“微臣失态,请皇上降罪。”
  云晋言手中空,看看满盘皆乱的棋局,再扫眼略有紧张的黎子何,突地笑,道:“平身,是朕看到爱卿的手,有些失态才是。”
  “微臣的手常年浸在草药中,干黄不堪入目,且因捣药老茧厚重,有伤圣体,请皇上降罪!”
  黎子何跪在地上不曾起身,的手只是比般子略小,若纤细还勉强搭衬,可娇嫩?任是谁只需看眼便不会用个词,更不将它握在手里。
  那么云晋言言语动作,是何意?
  “爱卿莫要紧张,是朕时迷糊。”云晋言温和笑着,起身便打算扶黎子何起来,黎子何不着痕迹避开他的手,自己起身站在边,垂首等着吩咐。
  云晋言看黎子何眼,眸中意味不明,自己坐回去,慢慢将棋子放在棋盒内,退下棋盘,轻声道:“诊脉。”
  黎子何拿出随身带着的脉枕,放在小桌上,还未开始探脉便听云晋言又道:“爱卿拜沈墨为师之前,为何方人氏?”
  “臣幼时生过场大病,除却自己名讳,往事皆不记得,只知道醒来时与云都众多乞丐起,因此估计自己在病前也是乞丐。”黎子何垂首回答,讲述既成事实的语气,没有丝波澜。
  “为何会想到学医?”云晋言没有摆出帝王的架子,反倒好似普通人之间的聊般好奇问道。
  “臣听闻唯的爷爷便是死于重病,臣也是在病中捡回命,望学医可自保,可医人。”黎子何见云晋言已经将手放在脉枕上,伸出只手捏住脉门。
  “原来如此……”云晋言声轻笑,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道:“半月后冬至,宫中大庆,姚妃喜热闹,可近来身子太弱,对殷御医看诊不满,昨日特地找朕名要去看诊,几日随殷御医去看看便是,冯院史上次为情,也不会为难于,不必担心。
  黎子何放下拿脉的收,拱手道:“臣领命。皇上脉象无异,只是过于疲累,需好生歇息。”
  云晋言颔首,挥手示意他退下。
  黎子何走出殿外,阵凉风让心绪清明许多,姚妃特地找去看诊,为何?六年前红鸾殿的大火,六年来的疯病,云晋言对的百般纵容,中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上次在冯宗英那里套话,未果,那么,去套姚妃的话?
  黎子何长叹口气,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想套的话,如今的姚妃,不是姚儿。
  回到太医院,沈墨已经离开,黎子何打盆水来洗脸,接着烛光细细看水中倒影,张脸在子中长相算是普通,放在子中,算得上清秀,可长相白净的子,也不是罕有,再摸摸自己的喉结,牢牢贴在脖颈间,不会出破绽才是,那是自己的声音?
  平日话甚少,而且注意压低声音,不会惹人怀疑才是。可云晋言今日番试探的意图太过明显,莫不是自己何时举止不当?
  黎子何将今日两次与云晋言相处时自己的行为举止前后想几次,没有找到头绪,拧着眉头倒掉水,明日问沈墨是否有能让嗓音更加低哑的药更为稳妥。
  从小窗探出脑袋,黎子何看看沈墨的房间,是前殿八间房里其中间,从小窗外刚好可以看见侧面的扇窗,烛光未灭,沈墨好似坐在桌前,在窗上投下斜长的身影,动不动。
  黎子何只是看眼便关上窗,躺下睡去,未曾发现,那烛光,亮便是整宿。
  第二日晌午,黎子何随殷奇去桃夭殿给姚妃看诊,殷奇显然不满黎子何的插入,临走前狠狠瞪眼,接着便不理不顾径自向前走。
  黎子何也不在意,无需别人刻意对自己好,也不在意别人刻意对自己不好,只要不阻着的路,悉听尊便。
  如今后宫之中,妍妃被打入冷宫,便只余个姚妃最为得宠,可桃夭殿内反倒没有往日热闹,宫太监被遣去大半,其余人等皆退在殿外守候。
  黎子何随着殷奇入殿,刚刚进去便见只茶杯扔过来,砸在地上声脆响,好在反应及时,险险躲过,殷奇则没有那般幸运,滚烫的茶水洒身,恨不得马上把官服扒下身才是,想喊疼又喊不出来,憋着又着实难受,只有个劲拉开衣服扇抖,随即姚妃声厉喝,险些吓走他半个魂。
  “殷御医!入本宫桃夭殿,连行礼都免,皇上莫不是给过个特权?”
  殷奇回头,发现黎子何早就老实跪在地上,再想想连日以来姚妃对自己的刁难,连忙跪在地上行个大礼,大声参拜道:“臣参见姚妃娘娘,娘娘万福!”
  “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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