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情丝》第44/96页


  “暮翩梧,知道的儿身?”沈墨突然开口问道。
  黎子何还在寻思被他握住的手,他突然的问话使得心下惊,手挣,便从沈墨掌心抽开来,忙头道:“知道。”
  动作表情,看在沈墨眼里,却是心虚紧张的模样,眸色暗,道:“只是想知道与朋友,是何等感情而已。”
  想到暮翩梧,黎子何脸上的愁绪如何都掩不住,只淡淡道:“欠他的。欠别人的,便该还。”
  “明白。”沈墨轻叹口气,缓缓道:“日后替云晋言诊脉的,都是?”
  黎子何颔首,原本是与殷奇人诊日,可殷奇告病在家,昨日魏公公来传旨,日后替云晋言诊脉的,便只有人。
  “黎子何!!!”
  沈墨还想什么,被冯宗英的声大喊打住。
  黎子何倏地站起身,开门,冯宗英红着脸,恼怒道:“在里作甚?走走走,给看医书去!”
  着便拉着黎子何连走代跑出门,回到他书房中,嘴里还在训诫:“都跟以后师父是!跟那个沈墨没关系!没事往那边跑个什么!”
  黎子何低着头轻笑,装模作样拿出本书翻看,突然抬头,正经道:“大人,冬至那日宫中晚宴,大人是用哪种药材?子何找许多医书都未发现哪种药有此用。”
  “怎么么笨!就是那个……”冯宗英拿着毛笔正在写字,未做多想,差脱口而出,突地反应过来,右手僵在空中,张开的嘴巴都忘合上,马上改口怒道:“谁跟用药?那日醉,哪里记得那么多事情!”
  黎子何悟状头,便看到冯宗英憋红脸匆匆走。
  几日时间匆匆而过,黎子何尝试接近姚妃身边的悦儿,想要套出那日冷宫的消息来,无所获。姚妃倒比往日安静许多,不再为难于。云晋言近日好似异常繁忙,每日诊脉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匆匆离开。
  沈墨从入宫,宫中大小事情不断,必须消停阵,借此机会好好休息,静待时机。黎子何觉得不无道理,平静心绪,每日看着日升月落,竟是入宫以来最为安宁的段时间。
  正当感叹何为时机,时机在何方时,宫外传来急报,南方突发疫情,染病者虚弱无力,咳嗽不止,精神萎靡,愈渐消瘦,疫病以摧枯拉朽之势由南至北迅速蔓延开来。


  第四十一章 疫症

  “不觉得此事过于蹊跷么?”黎子何拧眉,认真看着沈墨道:“症状倒是与寻常瘟疫无异,可速度……若是在夏日也属正常,冬日,疫病该是较易控制才对,可看势头,怕是不足月便可染至云都。”
  沈墨正拿着茶杯,送在嘴边浅啜口,摇头,淡笑道:“不,至多半月。”
  “何出此言?”
  “今日早的消息未听到?”沈墨放下茶杯,正色道:“南方染病灾民听闻云都医良药好,纷纷涌向北方,如此下去,必会加速疫病传播速度,染至云都,无需月。”
  黎子何垂眸沉思,突地手上暖,抬眼见自己手中过只茶杯,沈墨握住的手,使得茶杯安稳扣在掌心,柔声道:“体寒手凉,注意些保暖。”
  黎子何怔,干涩笑笑,头,两手将茶杯握在起,又疑惑道:“李御医同甄御医都被遣去查探病因,如今三日过去,仍是没有消息,对疫病,有何看法?”
  “便是与的时机。”沈墨放下茶杯,眸中笑意盈盈,自信满满。
  黎子何心中顿,压低声音,带着惊讶问道:“疫病,是手设计?”
  沈墨默认,黎子何又问道:“让民心大乱,云晋言只会更加忌惮朝廷局势不稳,放缓除去顾家或是郑家的速度,样有何好处?”
  “不是放缓,只会更快。”沈墨毫不犹豫地接话,“而且,他定会让出宫看诊,如此,有些事情才更为方便。”
  黎子何正欲再问,阵敲门声打断二人的谈话,忙起身开门,冯宗英站在门外,鼓着眼睛不满瞪着道:“跟来。”
  黎子何朝自己小屋,对沈墨头,跟着冯宗英去。
  “皇上让和沈墨去疫区看诊。”冯宗英才入书房便嘟哝道:“老,有些事没法做,只能由们些后生出力。”
  冯宗英边着,小眼瞄黎子何下,微微带着歉意,又道:“次疫病来得生猛,身子本就不好,本来想着就让沈墨个人去,可皇上偏他得有个帮手,而且,又是个好机会,若是成功除疫症,日后在太医院,也算站稳脚跟。”
  “还有,冬日寒,多带些衣物。”冯宗英边收着医书,让黎子何插话的时间都不给留下,自顾自着:“几本医书带上,或许会用得到,总比靠那个沈墨好。”
  “哎,殷奇受那么次打击,日后估计也不敢再嚣张,是手带出来的,料想也没多少人敢欺负……”
  “大人要辞官?”黎子何再憋不住,打断冯宗英的话,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与道别。
  冯宗英停下手里的动作,拍拍医书,细碎的灰尘飘起来,显得眼神有些飘忽,犹豫下,道:“此事还未做最后决定,莫要宣扬。“
  冯宗英难得认真严肃地次话,抱起摞医书重重放在黎子何手上道:“皇上的圣旨应该待会就过来,去准备准备吧,今日下午便走。”
  黎子何颠颠书,让它们在自己手上更加安稳,颔首道:“那,大人保重!”
  早日离开皇宫,离开复杂的官场,安享晚年,是他早该做的事。
  黎子何个转身,只脚刚刚踏出门口,又听到冯宗英嘟哝道:“对……那个……”
  冯宗英好似有些不好意思,顿下,继续道:“看阵子,那个沈墨,也不算坏人,……日后有事找找他,应该也没什么错……”
  黎子何心中温暖,回头对着冯宗英柔柔笑,头便离开。
  冯宗英立在原地,良久,揉揉双眼,刚刚那笑容……幻觉吧……
  有李御医与甄御医在前,沈墨和黎子何的离开并未引起太多人关注,只是人人都将希望放在沈墨身上,见他奔往疫区,纷纷舒口气,料想疫病,该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黎子何本以为就他师徒二人悄悄离宫便好,哪知同沈墨出宫门,便看到整整齐齐的两列御林军,几百人的队伍竟都是在等他们,前头空出来的两匹马,显然是留给和沈墨,黎子何瞥眼沈墨,阵仗,好似也在他意料之外。
  名御林军上前,拱手道:“两位请!”
  指的便是两匹马的方向,黎子何朝着两匹马走过去,有意地放缓步子,让几百名御林军保护两名御医?不可能。那御林军,是去压制灾民以免暴乱?些事自有军队来做,轮不到在宫中行走的御林军去管。
  正在思酌间,听到沈墨清淡的声音:“子何不会骑马,与为师共骑匹便是。”
  黎子何连连头,会骑马,骑着马溜达几圈是没问题,要飞速赶往疫区,那是有些困难,更何况,如今个状况,还得跟沈墨商量才是。
  那名御林军瞅瞅黎子何,见他副瘦小的样子,怕是风吹都倒,也没多,牵着另匹马便走。
  黎子何坐在沈墨身前,本来身子还有些僵直,随着烈马的飞奔,不得不靠后,贴在沈墨胸前,冷风阵阵,沈墨干脆将披风掀起,将黎子何整个包裹起来。
  冰冷的身子有些许暖意,可想着二人此时的姿势,黎子何还是有些不自在,挣扎着想要坐稳,沈墨手扣住的腰,马蹄四响中,清冽的声音吹入耳:“别动,听。”
  么,黎子何果然不动,得心思澄明才能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中听清沈墨的话。
  “云晋言应该是怀疑的身份,因此派么群人跟上,以免带着跑。”沈墨的声音,低迷却极具穿透力,清楚印在黎子何耳边。
  “怀疑什么身份?”股热浪涌上黎子何胸口,顾不当初结盟时下的话,对沈墨的身份实在好奇,干脆顺着他的话直接问出口。
  不知是黎子何声音太过轻细,还是马蹄声太过噪大,那句话好似淹没在随着马蹄而起的尘灰之中,也不知是沈墨并未听见,还是有意回避,跳开话题道:“可有证明是季家人的信物?”
  黎子何黯然摇头,在看来,沈墨有内力,不可能听不到自己的问话,那便是不愿出来,证明季家人身份的信物,更不可能有,有的只是回忆,只是与拥有相同回忆的人,都死。
  黎子何很清楚的感觉到沈墨叹口气,突然安静下来,眼前飞沙走过,树木花丛飞快倒退,耳边马蹄声,还有不时有骑马的吆喝声,半个身子靠在沈墨身上,竟感觉不到丝毫寒气,整个人暖洋洋的,许是远离皇宫,身上某个角落的凉意,也淡些。
  “不如们真的跑,再也不回那皇宫如何?”沈墨突然出声,带着些许笑意。
  刚好马匹个颠簸,黎子何抓紧沈墨的衣襟,看着不断飘落的黄叶,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颤抖,叶要落蒂才能肆意飘零,而,要断根,才能开始新生,的根,便是深刺骨髓的恨。
  “有人曾经对,若是背上恨,此生再无法恣意潇洒,只有淡看世间万物,才能守得自己的份清明。”沈墨的声音带着些许惆怅,好似从久远的时空悠悠传来。
  黎子何声轻笑:“淡看世间万物?若无爱恨情仇,人生便如枯木磐石,又有何乐趣?”
  沈墨扣着黎子何的手紧紧,未再多话,沉默良久,才重新开口道:“当年季府势力庞大,部分被云晋言硬生生砍下,部分投靠郑颖,被他带走,还有部分季府死忠辞官隐退。”
  沈墨顿顿,黎子何轻轻颔首,些,自是知道,沈墨又续道:“辞官隐退者,发现他们近来有些动作。”
  黎子何身子颤,难怪沈墨问是否有证明自己是季家人的信物,若是能用起他们……可转念想,如今他们有动作,就必然已有引导者,是谁?他们的动作,又是想作甚?
  “动作不大,只是走动频繁些,而且……在暗中敛财铺路……”沈墨料到的疑惑所在,直接答道:“至于是谁在暗中领导,暂时未有消息,季府可还有其他幸存者?”
  黎子何鼻尖酸,连带着眼睛也迎风酸疼,尽量稳住声音道:“应该,没有。”
  那日刑场之上,连季府管家都不曾放过,与季家亲近的几房亲戚也在场,按照惯例,九族之内,即使不在云都刑场,也在其所在地的刑场上同时问斩,最重要的,依着云晋言的性子,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肯放过,会轻易错放哪个季家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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