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春》第126/149页
跟着看了两眼碎玉,他的嘴唇略带孩子气地抿了抿,若有所思地将两块玉捏了捏,飞快地放进怀里。
最后才展开那封信。
信很短,上面写了两行字,都是时间地点,想是晏门主约好他在何处见面。信纸最下行还写了一行细细的小字:一别十余年,故人无恙?旧物奉还,沐香恭候少侠大驾。
他随手将信撕了丢在脑后,默然无语地牵着伊春起身。
汪叔说:“马车在后院,老徐等了你一个上午。”
舒隽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着他,“你将我卖了还这么理直气壮,这等本事我实在佩服。”
汪叔笑了笑,眼神渐渐变得锐利。
“舒隽,”他说,“你一直躲下去不是办法,我们都明白这事是你老爹做的,与你无关,但谁叫你倒霉有这么个老爹。以前你一个人行走江湖,洒脱得很,自然什么也不在乎。但如今你有了媳妇,将来成家生娃娃,也要像你爹一样带着你们全家人到处躲避?”
他吸了一口气,又道:“事情总要解决,你有本事,不应该到处躲,而是迎上去和他们把话说清楚!”
舒隽神色怪异地看着他.“您老还是那么会说话,但你搞错了一点,我从来也没必要躲着晏门。”
他低头看右伊春,她也仰头看他,两个人的眼里都有同一种东西:傲气。
“他们要见我,首先得有本事找到我,请到我。若连这点也做不到,凭什么叫我舒隽送上门?”
汪叔顿时无语。
后院那里果然停着一辆马车,驾车的人是一位姓徐的中年男子,伊春曾在扬州见过他一次。
他很圆滑谦卑,在两个小辈面前点头哈腰,连声说:“门主还未赶到江城,约莫着还有一天半天的工夫,公子和姑娘可有想去玩的地方?若有,不用客气,只管告诉我。”
舒隽笑道:“听闻江城黄鹤楼赫赫有名,既然来了,不去观赏一番岂不可惜?”
老徐笑呵呵地去赶马车了,好像一点儿也不生气。汪叔一直将他二人送上车,忽然想到什么,说:“那玉髓香,你要么?”
舒隽本能地想拒绝,忽然想起伊春说那个很香,脸上有向往的神色.心中不由得一柔,点头道:“也好,我要了。”
汪叔笑得狡黠,“既然如此,一千两拿来吧。那香我做了足足五年才做得如此精妙,安神舒缓是最好的。原本要卖两千两,但言丫头那笔债务算在我头上,便宜你一半,剩下的千两,只当她还了你的钱。”
敲诈,绝对是敲诈。他舒隽走遍大江南北.从没遇过要卖两千两的香。
他立即放下帘子,“不要了。老徐走吧。”
汪叔抓住窗沿,“一千五百两。”
“老徐快走!”
“一千两!”
舒隽回头看着他,露齿一笑,“要我说,撑死十两,卖不卖?”
汪叔扔给他一个香盒,“成交!”
伊春顿时对舒隽的砍价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
马车终于慢慢走远了,伊春探出半个脑袋,见汪叔坐在铁轮椅上,目光拳拳地看着这里,似是有些不舍。
舒隽从后面抱住她,轻声说:“丫头,你别担心。”
她慢慢点头,转身笑了笑,“我不担心,这次是我们两个人一起。”
他将她的手捏了捏,没有说话。
马车里宽敞舒适,糕点热茶一应俱全,角落里甚至还放了一坛好酒。伊春拆了封口,抱着轻轻一嗅,“咦?是广陵琼花露!”
舒隽在她额头上一点,似笑非笑,“你这丫头,独自在外面闯荡些日子,总算有点儿见识了。这么放心晏门,不怕他们在吃的里面下毒?”
“有你在。”她答得毫不犹豫。天下好像还没有能难倒舒隽的毒药,所以她一点儿都不担心。
两人一顿大吃大喝,撑得几乎连路都走不动了,便撩起窗帘看外面飞逝而过的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