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及你眉眼》第20/43页


  我顿时抚额,连名字都挺相像。
  妈的……
  也许是我沉默的时间有些长,脸色比较严肃。周逸晨眨了眨大眼睛看着我,表情好像忽然有些懊恼,着急地摆了摆手,安慰我道:“啊,嫂子你别乱想啊,我觉得我哥对你是真心的,他交过的几个女朋友里面,就属你长得最像那个人……啊,不是不是,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哥现在忘了她没有,应该忘了应该忘了。因为他在遇到你之前,从来都没想过要结婚生孩子的,他还告诉我千万不能惹你生气,不然就要教训我了……嫂子,你别怪我哥……你别生气呀……”
  周逸晨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其实不太会安慰人,平时在网站上看个谁吐槽自己的悲惨遭遇,也只能心有戚戚地打下三个字:“摸摸哦~~~”手足无措了几秒,只能咧开嘴巴,亲切温和地笑了两声:“呵呵,我怎么会生气呢,我不生你的气,更不生你哥的气,谁还没个过去啊,我也有刻骨铭心的过去嘛。我最相信你哥了,不气不气。”其实想想也的确没什么可气的,将心比心,如果马路上走过一个长得像陈啸的人,我肯定也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爱屋及乌,人之常情么。再者说我是什么样子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周逸凡看上我就跟一只美丽的蝴蝶看上了一颗地瓜一样让人匪夷所思,今天他妹妹一番话才算是给我解惑了。突然间我想起曾经在周逸凡办公室里看到的那张老照片,又想起某一回我问他到底爱我什么的时候他在车里跟我讲的他那段哀伤的情史,这才反应过来其实一直以来都不是没有端倪,只是我当时没有把书本上学的“万事万物都是有联系的”哲学观点运用到实际当中去,所以实在没有谁好怪的,非要怪只能怪自己了。
  饭后,由于周逸晨现在住在周逸凡自己的房子里,跟我回学校是两个方向,所以就分道扬镳了。走出饭店的时候我见她把耳朵上的耳钉摘了,龇牙咧嘴地说疼,我就奇怪地问道疼你为什么还要戴呢,结果周逸晨说:“噢,本来我在想能拿下我哥的肯定是个道行很深的妖孽,所以就想打扮得犀利一点,万一是个坏女人的话就直接吓跑她。”
  我无语地看着这位犀利姐:“你们真是兄友妹恭,兄妹情深啊……”
  跟周逸晨分别之后,我从饭店一路走回了学校。在这漫长的一路当中,我结合今天获取到的信息深刻地考虑了一下,觉得要是我跟周逸凡结婚的话,按照如此这般发展下去,我们就会变成众多既虐身又虐心的替身文的真实演绎,或者最好的结果也就是那种先婚后爱,但也要经历诸多挫折的婚恋文的演绎。我想对于我来说,这些虐肯定都是小意思,虐着虐着就习惯了,但是我就不知道周逸凡能不能受虐,万一他中途接受不了我跟他爱的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而精神分裂或者跑去自杀该怎么办?这个沉重的问题压在我心头困扰着我,一直到了晚上,我决定要跟周逸凡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正好他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我怀着的忐忑不平的心情接了起来。
  周逸凡说:“末末,吃饭了没有?”
  我说:“哦,吃了……”
  他轻笑一声,又说:“想我了么?”
  我卡住了一下,心想这一整天我的确是都在想关于他的问题,只好说:“呃……嗯……”
  他接着问道:“想我什么了?”
  我一下子答不出来了,酝酿了半天的话像是乱糟糟绕了一捆的毛线,一时找不出线头在哪里。周逸凡在那头哈哈哈地笑了几声,说:“行了,不逗你了。你今天跟逸晨见过了吧?过两天你不要一个人去医院,我让她陪你去。对了,今天我去了这边的一个古寺庙,寺庙外头镶着一层金箔,挺漂亮的,我拍了一些照片,到时候带回去给你看。噢,我还给你买了一些小首饰小玩意儿,你会喜欢的。”
  我听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道:“啊,原来你对佛教文化感兴趣啊,那你有没有听过这几句话啊?那个……佛语有云:万法唯心,风亦不动,树亦不动,乃汝心动也。呃,佛语还云,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你……你明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呀?”
  周逸凡静了好一阵,说:“不太明白。”
  我又想了想:“意思就是说,种如是因,结如是果,一切都是唯心造啊!”
  周逸凡显然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他说:“噢,我去看看寺庙只当是顺便旅游了,我不信佛,我是唯物论者。”
  我着急地挠着头,语气急迫地道:“哎呀,这跟唯物唯心没关系啊,这是人的通病嘛!我说得通俗一点啊,就比方土豆炖鸡块吧,我比较喜欢吃鸡块,不太喜欢吃土豆,但是
  厨师为了欺骗顾客,把它们都切成一块块一样大小的,我放眼望去的话,当然觉得它们都是鸡块啊,所以就很开心地点了,结果吃到嘴里才发现大多都是土豆,心里就很会失望啊。还有宫保鸡丁,也是同样的道理啊!”
  周逸凡沉默了很久,说:“这是你今天吃的菜?所以你有些不高兴?”
  我顿时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撑着墙叹了口气:“算了,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我又忽然想到周杰伦一首歌的歌词,既很符合我要跟他说的意思,又很能描述我现在的心情:汹涌潮水,你听明白,不是浪而是泪海……
  周逸凡说:“嗯,那好吧,我尽量把手头的事情早点弄完,回去陪你过周末。”
  如果事态正常发展,我就会在周末的时候见到周逸凡,然后跟他把这件纠结的事情说清楚,如果他告诉我他其实没有把我当成那个人,那就皆大欢喜,我还是可以跟他结婚。如果他说他的确把我当成了那个人,但是他可以从容接受婚后可能出现的一系列虐点,那我就还是可以跟他结婚。但如果他说他不能接受的话,那……那就再说了……
  然而,世上的事情从来就不是按照我们设定的轨道一点点行进的,老天总会出其不意地给我们一些别的选择,在面临那个抉择点的时刻,你不会知道你选择的到底是不是一条通往绝地的岔路,更不知道这条岔路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拐回来。而不管选择带来的后果是怎么样,都是我们必须自己承担的,这就是因果。
  那个周五的夜晚,这个城市毫无预兆地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就像是陈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宿舍门前,眼睫上夹带着已然化成水珠的雪花,毫无预兆地对我说:“蕊蕊,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代男配说,我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打酱油的角色呢,所以我又杀回来了,咩哈哈哈……
  然后正经脸说一下,因为要开虐了,作者觉得不太好搞,所以……明天好好酝酿一下,就不更了,下一更周二……嗯,俺滚走了……


☆、第二十六章

  很久以后我曾想过,如果那一晚我哪怕是再多考虑一刻钟的时间,如果我在仓促做下决定之前想想我的父母,想想我的学业和前程,想想我肚子里正在孕育的生命,我还会不会那么毫不犹豫地、义无反顾地同陈啸离开呢?会不会,在我心里的某一处,还是对这里的什么东西,留有一丝丝连我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眷恋呢?
  然而就如同人们常说的,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也或许是我潜意识里知道,如果我有片刻之间的踌躇,我这辈子就再也没有可以握住陈啸的机会了。都说年轻时每个人都有一个流浪至地老天荒的梦想,更何况跟我一起流浪的人是他呢,我挡不住这样的诱惑的。
  所以那一晚,我选择了离开。
  我在陈啸面前是体贴而懂事的,我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去哪里,去多久,只说了句“你等我一下”就迅速地拿起背包收拾东西。一直到我们坐在候机厅里,看着登机牌上遥远而陌生的地点的时候,我都没有询问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我知道这时问什么都没有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陪着他。
  飞机因为大雪的缘故延误了两个小时,一直快到夜里十二点都没有起飞。我们沉默地坐了很久,陈啸忽然侧过身来,握了握我的手:“渴不渴?我去给你买瓶水。”他的手比我的还凉。
  我笑了笑,点头说:“好啊。”
  陈啸也对我笑了笑,然后起身走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想其实他没有必要这样勉强的,我对他笑是想安慰他,并不需要他也一样来回应我。在这样的时刻,本来就应该是我照顾他的。
  我往落地窗外望了望,近处靠着灯光的地方,隐约还能看见有细碎的雪花飘落。身旁忽然有声音传来,我回过头,有个商务打扮的男人正在打电话:“是,飞机晚点了……宝宝睡了吗……嗯,那你也快睡吧,不用等我了……听话……”挂断电话以后,他因为接触到我的视线而顿了一下,我连忙把目光收了回来,低下头假装在看手机。我只是忽然想起今天早一些的时候周逸凡跟我打电话,说他今晚还有一点工作要赶,会坐凌晨的飞机回来,所以只能明天再来学校接我了。也不知道他那边会不会同样因为下雪而误机,但转念一想,周逸凡哪会有什么事搞不定呢,他什么都不需要我操心,我现在只需要看着陈啸就好了。
  后来飞机降落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我们就选在机场旁边的一个酒店入住。办登记手续的时候陈啸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进了房间,发现床是一张很大的双人床的时候
  他才回过神来,手握成拳在额头上敲了敲,懊恼地笑望着我道:“怎么办?订错了,要不我下去换个双人标间吧。”
  我扬起下巴看着他:“干嘛,怕我半夜偷袭你啊?以前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嫌弃我现在人老珠黄啦?”
  “我还不是为了你着想吗?那次是谁整个人僵得像尸体一样一整晚都没睡着啊?”他一边很温柔地微笑一边很毒舌地损我,刘闻闻说他是闷骚男真是一点不假。我气愤地把书包甩到他身上,不甘示弱地大声道:“你要是睡着了又怎么会知道我没睡着啊?你不是也一整个晚上都没变过睡姿吗,你不是僵尸,你是木头啊?”
  “我哪有啊~?”他好脾气地把书包捡了起来放在一边,还是垂着手站在那里,抿着唇角淡淡地对我笑。我咬紧嘴巴定定地望了他几秒,突然径直地扑进他的怀里,他抬起双手紧紧环抱着我。眼眶的暖意来得是那么快,我急忙把脸埋进他的肩窝,声音不能控制地哽咽着:“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啊,我真的很生气很难过的你知不知道?你不高兴就甩了我高兴了才回来找我,还说你不认识我……你当我是好欺负的么!”说完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哭,已经过去四五个月,我还以为自己早已放下了,却没想到那些委屈的心情都只是浅埋了起来,他像以前那样对我笑一笑,心里脆弱的沙堤就全然崩塌了。
  头发轻轻被人用温软的物事触了触,一贯轻柔的嗓音里夹杂着几许涩然:“对不起……蕊蕊,都是我不对……”陈啸抬起手来一遍一遍抚摸我的后颈,又捧着我的脸让我看着他,拇指轻轻抚掉我脸侧的泪水:“那你现在还生不生我的气了?”
  我用力摇了摇头,抓过他的手背擦了擦脸,想了想还是很不甘心地道:“你那时候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啊?”
  他看着我,从前眼里温柔的流光如今变得黯淡。许久,他闭上眼睛用额头轻轻抵着我的,轻轻地叹气道:“今天很晚了,我们先睡觉好不好?”
  我说过,我在陈啸面前是懂事的,所以自然也没有再追问。我静静躺在他身边,靠在他的胸膛里,回忆起之前陈啸带我去毕业旅行的那一次,我也是同样这般和他依偎取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心跳竟然比头一回时跳动的速度更快。我睁大了眼睛看向窗外,这城市更加地温暖湿润,也没有一场能让整个城市都变得苍白的大雪,取而代之的是沉默而无边的漫漫黑夜,我不知道这是上天给我们的好的还是坏的预兆。
  后来也不知我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陈啸正在桌子前忙活着什么。他听见我醒来的动静,转身朝我走过来,在床边坐下,笑着摸摸我的头发道:“醒了?我去楼下餐厅带了些早餐上来,起来洗漱吃点儿吧。”
  我把他的手拉下来抱在脸侧,故作清纯地眨了眨眼睛:“早餐有没有肉松包啊?”
  陈啸笑了一声:“有啊。”
  我继续撒娇道:“那有没有蛋挞啊?”
  他又笑了笑,无奈地拖长了音调:“有……”
  我顿了一下,捏着嗓子用台湾腔说:“你造吗~~~有兽……为直在想,如果我们永远能酱紫下去~就好了……”说完自己不能控制地抖了好几下,陈啸也愣了半天,然后皱紧的眉头慢慢松开,嘴角也弯了起来。我坐起来抱着他的肩,他轻轻吻了吻我的耳廓,在我耳边低低笑了几声。
  随意吃过一些早餐以后,陈啸告诉我说他们家在这城市有个房子,我们就在酒店外打了个车。大半个小时的车程后,到了一个距海边不远的别墅区,陈啸领着我进了一个三层的独栋别墅里。其实我心里有些惊讶,曾经我帮我导师做过一个关于地产的市场调研,知道这一代的海景别墅均价起码五六万,这栋房子包括装修算下来也绝不会少于两千万。虽然我认识陈啸很多年,也知道他家自己做生意,家境不错。但在我原本的概念里,在路边搭个棚子卖烧饼也算是做生意的一种,卖烧饼能卖出一栋别墅来,那是我没有想象过的。一瞬间脑袋里冒出个很傻很天真的念头:其实并没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只是陈啸突然想跟我和好,然后带我来这边度个假而已……至于他那个女朋友,他们吹了,就这么简单。
  我站在三层的露天阳台上一边吹着风一边思考着这种种的可能性,陈啸把东西放好后走到我身边来,把我拥了过去,说:“你喜不喜欢这里?”
  我靠着他的胸口道:“喜欢啊……我原来还以为你只是个卖烧饼的武大郎,没想到原来你是暴发户奸商西门庆啊,你明知道我那么世俗,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家那么阔绰呢?那我一定会在上大学的时候就点头嫁给你了。”
  他静了一会儿,低下头来温柔地看着我:“是吗?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向你求过婚了?”
  我翻着眼皮瞪他,陈啸轻轻笑了声,脸向我越靠越近,我忍着笑意把眼睛闭起来,嘴角刚刚有一点暖意的触感,胸口间却突然涌上了一股异常的感觉,我猛地一把推开他,冲到卫生间的洗手台前呕吐起来。原本之前我的妊娠反应一直不是很强烈,不知道这次是因为水土不服还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的缘故。
  等我终于缓过来,漱了口把池子冲干净,回过身时陈啸就站在门边,紧蹙着眉无言地望着我。记忆之中,几个月前也曾经出现过跟现在相同的场景,不同之处在于那时我跟周逸凡都不明事情真相,然而这次,我想我甚至都不需要开口,陈啸就已经知道我是怎么回事了。
  彼此沉默地站了几秒,陈啸走进来拉着我的手走出去,在沙发上坐下来,递给我一张纸巾:“没事儿么?”
  我摇摇头,他顿了顿,半晌:“那你,你怀孕是……”
  “是个意外!”我抢在他之前把话说了出来,却一边感到很深地无力。我说这话就和说使馆被炸是个意外,飞机失事是个意外,动车出轨是个意外是同一个道理。意外的重点本就不在于意外本身,而是这个意外造成的后果。我这个意外造成的后果就是我有了个孩子,别人的孩子。猛然间我心里闪过一个忧虑,如果陈啸真的要跟我复合,但他很在意这个孩子该怎么办呢,万一他接受不了,要我把孩子打掉怎么办呢?心里有很深的恐惧和后悔,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糊涂就好了。
  然而好在陈啸并没有那么说,他只是握住了我紧攥纸巾而微微颤抖的手,“我知道了……没事的。”我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没事,他只是在安慰我。我想,虽然当时他跟我提分手的时候我很伤心,但比起我怀了别人孩子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来说,那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甚至连个对不起都说不出口,那样的道歉简直太卑微太可笑了,难道我还想换他说一句没关系吗。
  我哽咽着说道:“我一直都很害怕你知道,但是你迟早是要知道的,可是你现在知道了,你怎么会说没事呢?”说着说着有点激动了,拼命地按捺住心情:“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那你到底在乎什么呢?你带我来这里又是为什么呢?!”
  他低着头沉默很久,终于慢慢地抬起头来:“我逃婚了。”
  我一下愣住了,瞠目结舌发不出声音,陈啸却淡淡笑了起来:“我逃婚了。蕊蕊,你记不记得我们以前看过一个电影,你说你最喜欢的场景就是男主角从婚礼上跑出来,带着女主角逃到天涯海角。我现在做的就是这个事情,你喜不喜欢?”他握住我的手紧了紧:“可能……可能以后我就不能像以前一样给你那么多了,我们也不会住在这样的大房子里,但是我会好好工作,我会赚钱养活你……蕊蕊,你愿不愿意?”
  如果这时我能清醒一点,就会知道他说的一切就只像是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画一个1和无数个0的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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