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不及你眉眼》第23/43页


  我怀着很忐忑的心情到了他办公室,在公司里我还是得尊称他一声周总,于是我贴着周逸凡办公室的门口站着,说:“周总,您找我?”
  他却一点避人口舌的自觉都没有,径直走过来帮我关了门,隔断了外面所有假装在翻报纸复印倒茶实则在密切关注着我们动向的目光,然后拉着我到椅子上坐下道:“末末,有件事情我本来昨天在家里的时候要跟你说的,但昨晚陪你玩拼图玩得一时忘记了,明天我又要出差一趟,这次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愣了一下,说:“为什么我要跟你去啊?我又不是你的秘书,也不知道出差要干什么。”
  他看了我几秒,眼睛眯起来:“这次就去三四天,不会太累的,我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就是想一直呆在酒店也没关系。而且每天都有差补,周末工资翻倍,你真的不愿意去?”
  我听后犹豫了一阵子,道:“这也不全是钱的问题……”
  周逸凡说:“那还有什么问题,你说来听听。”
  >  我便说给他听听:“还有就是关系到你名声的问题啊,我压根帮不上你什么忙,你就这么带我出去,很容易给别人一种你公款带家属旅游的错觉啊,这样不太好吧。”
  我说完以后他勾着唇角笑了一笑,而后坦然地道:“不是错觉,本来就是这样。反正他们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都传过了,那我们还不如把罪名坐实了,起码也不冤枉。你不必替我担心,我不在乎。”
  我瞬间就被他的无耻给打败,本想脱口而出说“你不在乎可我在乎啊”,但看着周逸凡的目光我忽然灵光一现,心里顿时明白了究竟为什么他坚持要带我一起出门。他是怕这次又像几天前一样,他人一回来我就消失不见了,或者他更怕我又搞出点什么幺蛾子动了胎气之类的。想到这里,心里又有几分的愧疚,我也就没再说什么。
  走出周逸凡办公室之前,我不经意地扫了眼他的办公桌,发现那个相框还在他桌面立着。我心里就想,他之前跟我解释说什么他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他的初恋才爱上我根本就是在骗我,要不然他怎么不把那个换成一张我的照片呢?初恋这种东西真是要人命,容易一记就记一辈子都忘不了,就像我,虽然如今我已看破红尘,明白陈啸和我实际上已然是阳关道和独木桥,楚河和汉界,水晶包子和粗面馒头的差别了,但要让我完完全全地忘记他,却不知要到几时。忘记不该忘记的是个悲剧,记住不该记住的就是自己欠虐了,好在我神经比较大条,搞不好明天一觉醒来我就能忘记了呢,只能这么祈祷了。
  第二天下午我就跟周逸凡坐上了飞机,这次去出差的地方是个南方的旅游城市,还是个带有点古朴气息和历史沉淀的文化古城,即便在北方已是白雪皑皑严寒覆盖的冬季,这边的茶花樱花大多都还□地在树枝上呆着,让我一进市区就不由得打心底里用小沈阳的语音语调发出一声“诶呀妈呀这旮旯老好看了”的喟叹,来接机的师傅听了后眉开眼笑地对我道:“林秘书你是东北银啊?东北银心肠好啊,东北那嘎都是活雷锋啊。”
  我呵呵地笑了几声,最后也没否认,因为东北人和活雷锋向来都是捆绑销售,我想当活雷锋就必须得是东北人,只是我对林秘书这称谓挺迷茫的,找了个机会悄悄地问周逸凡:“我怎么真成你秘书了,你怎么跟他们说的啊?”
  周逸凡解释道:“噢,因为我不想他们有一种我公款带家属出来旅游的感觉,所以就跟他们说你是我秘书了。”我听后鄙视地看着他,之前是谁说不在乎来着。
  然而我也的确只是挂了个
  名义,完全没有履行秘书的职责,这点从晚饭时周逸凡给我挡酒而不是我给他挡酒就可以看出来。对方单位的人估计是也没见过这样神奇的上下级关系,还以为是周逸凡是个好酒的酒鬼,三个人轮番一杯一杯地敬他。我也不知道周逸凡来者不拒是因为酒量好还是人傻,只知道最后结束的时候他脸上红了一圈,连眼神也有些失焦,好在比较安慰的是那三个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其中有一个离开的时候丢了只鞋,还有一个差点打开车子的后备箱坐了进去。我目送着远去的车屁股,拍了拍周逸凡的胳膊,“以一敌三有这样的战绩,同志,我们胜利了啊。”
  周逸凡静了几秒没说话,我偏过头,他正扣住我的手放下来:“末末,陪我随便走走吧。”
  我看了看他的脸色,觉得他可能是喝多了难受想吹吹风,于是就答应了。
  逆着城里的溪水顺着青石板路走了一阵子,我们到了一个比较开阔的中心广场,有个大水车在那呼噜呼噜地转,还围了一圈的人,我刚抬起腿想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看看,周逸凡拉住我,“别往人多的地方去了,太危险。”
  我遗憾地道:“可是那儿那么热闹,可能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啊。”
  “那到上面去吧。”周逸凡抬手指了指旁边一个高处的平台,上面一个人也没有,除了没灯有些暗之外,的确是个高瞻远望围观JQ的好场所。我于是就跟着他从旁边的台阶上去,从上低头往下一看,原来是有人在点蜡烛求婚,这本来没有什么,因为哪怕是在我们学校里,也有人在学校的小天井里点个蜡烛祝福生日和求爱什么的。但这哥们比较特别的地方在于他把每个心型的蜡烛都放到一个玩具一样的小木船里,每只顺水而下的木船上还摆了一朵玫瑰和一张小纸片。场景中的男主角正跪在地上深情告白着,由于距离有点远,我听得不是太清楚,只能听到一个大意是说他这三年每一天都用小纸片给他的女主角写一句情诗,攒了整整三年攒齐了九百九十九张,然后又说他每天都被这样的思念束缚得很辛苦,所以如今不想再等了,他要把这些思念全部放生,如果女主角愿意嫁给他的话,就在这些船全部流走前答应他,否则两人就只能割袍断义,从此相忘于江湖了。男主角说得声泪俱下,女主角听得泣不成声,随着船只一只一只远去,围观的群众也紧张不已,而我却一直在思考着一个令人十分困惑的数学问题,每年三百六十五天,整整三年的时间到底是怎么拼成九百九十九的呢?
  就在我苦思冥想的时候,下面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我回神一
  看,两个主角已经拥抱在了一起,看来男主角是成功了,我也应景地长叹一声:“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啊,浪漫啊~~~”
  周逸凡偏过头来看着我:“是么?末末,如果是你,你也会被感动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这眼神也忒迷离了点,自从我回来以后,周逸凡本来再没有跟我提过什么结婚的事情,但我感觉此时话题正朝着这危险的方向发展,连忙道:“感动啊?还好吧,不就三年吗,我这个人比较贪心啦,除非每天念着我念着我十年,否则我是不会那么轻易被感动的哈。”
  十年这个词显然没有让他退却,因为周逸凡依然用那种迷离的眼神望着我,我又急忙道:“而且每个人对浪漫的定义是不一样的,我觉得这个还不够浪漫。”
  他轻轻地道:“是吗,那要怎么样才可以呢?”
  我根本是个半点浪漫细胞都没有的人,所有可以联想到的浪漫桥段都来源于影视戏剧,被他突然这么一问,我一时只能联想到我人生看的第一部电影和近期看的最后一部电影,于是脑筋短路地道:“就比如泰塔尼克号里面那种,两个人在结冰的海里冬泳然后游着游着淹死了一个那样的,那种是比较惨烈的浪漫。或者不要那么惨烈的话,就比如白鹿原里面两个人在野外荒凉的芦苇荡和草垛上野合什么的,比较充满乡土风情的浪漫,也是挺不错的哈。”
  周逸凡安静了很久,眼神也慢慢变得没那么迷离了,我刚刚放下心来,他却忽然嗤地一下大笑出声:“嗯,我知道了。只不过你说的前一种太惨烈的不太具有实践意义,后一种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实现。”扭头看了一下乌漆麻黑的四周:“唔,我看这儿的环境就挺合适的嘛。”
  我顿时吓得张口结舌:“不合适不合适,我仔细想了一下,那样很容易感冒的,一边野合还一边流鼻涕打喷嚏的多煞风景啊?不好不好!”他却倾身向我靠近了一步,我连忙一个后撤,把手举起来挡在自己胸前:“你不要乱来啊,我现在是高危人群你知不知道啊,孕妇是不适合太激烈的运动的你没听说……”
  话未说完,他右手拇指轻轻按在我嘴唇上,让我再发不出声音。他吞吐的气息有酒精的味道,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其实我觉得这样就已经很浪漫了……末末,你不会知道你跟陈啸离开这件事让我有多嫉妒,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毕竟这几年都是他在照顾你。我就想,那我也要带你远走一回才公平……虽然这次算是我强迫你的,但你毕竟答应了,你现在在这里,那就够了。”
  这真是十分动人的一番
  话,主要是我觉得周逸凡说得很可怜,心里有一丝不忍的情绪,我真诚地安慰他道:“哎呀,其实我也没有被你强迫了,我是很自愿的啊,毕竟还有差补赚嘛对不对,诶对了,差补要不要上税的啊,上完税是多少钱……”这回没说完他的嘴唇已经落下来了,我被酒精味刺激得晕晕乎乎的时候就想,这人怎么老喜欢打断我的话啊,而且他亲来亲去的动作是越做越熟练了……
  还没想完周逸凡就已经松开了我,我大脑仍然处于放空的状态,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见他弯着眼睛笑道:“你说得有道理,既然你现在是高危人群,我们就暂且别那么激烈了,你觉得浪漫的事情以后再做吧。”
  我傻了很久,仰头望了望天:“啊,看,有灰机!”
  他连头都没抬,垂眼看着我:“不错嘛,好歹这次是个会动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_+俺远行回来了~~~下一更明晚!


☆、晋江独家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晋江独家发表!【←听说这样可以防盗……】
  嗯,这章好像短了点,争取下一更明晚,明晚要是更不了就后天早上!
  加句作者有话说!谢谢扔地雷的轻功姑凉,俺屁股冒烟了,会跑得快一点的!
  从高处的平台下来之后,我们继续沿着两旁的商业街道逛了逛,一边逛我一边想起昨天我让刘闻闻帮我明天上课签到的时候她说不能白白这么帮我,非要我给她带一点这边的特产回去作为答谢才罢休。当时我说:“可以啊,你想要什么东西,只要别太贵了。”
  刘闻闻说:“我听说那边是少数民族聚居地,一般这种地方神奇的东西很多的,比如什么巫蛊之术之类的。蕊蕊你帮我去看看,有没有那种传说中让男人一吃就对你两眼冒光心跳加速爱不释手恨不得立马就把你摁倒在地激吻的那种秘方啊,有的话帮我买一点回来吧。”
  我沉吟一阵,告诉她说:“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这种东西在我们这儿就有卖的。”
  刘闻闻又惊又喜地道:“什么?真的吗?!哪里有卖?”
  我说:“各大药房均有售啊,药的英文名叫viagra,中文音译过来叫万艾可,又名伟哥,呈浅蓝色薄膜衣状,完全具有你想要的那些功能啊。”
  刘闻闻立马很鄙视地道:“切,谁不知道伟哥啊,你把我想得太粗俗了。真正的爱情追求的是柏拉图式精神恋爱,而不是性感官上的刺激好吗?”说完又轻蔑地哼了一声:“再说了,我们家高晨也才不是那么粗俗的人呢,我相信就算我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肯定也是动都不动的。”
  我对刘闻闻的前半段陈述持保留态度,因为我相信圆满的爱情必然是情和性的完美结合,而且性这个东西一点也不粗俗,只是人们为了掩饰自己的欲望,假正经地说它粗俗,不然你看怎么连晋江这么高贵纯洁的言情小说网站也打满了各种黄色小广告呢?然而我对刘闻闻话的后半部分还是赞同的,我想以刘闻闻那个安能辨她是雄雌的瘦高身材,除非她跟越狱的男主角一样,身上遍布了各种英语单词的纹身,否则真的是脱光了俺们主席也不会对她有太多兴趣的。
  当然,既然受她所托,我还是在这条街上细细寻觅了一番,期间被推销了好多民族手工饰品,还有什么轧染的裙子啊披肩啊等等无用的东西,直到最后我终于看见一家充满神秘气息的店面,门口摆着一个狰狞的大牛头,屋子里没灯,只点了一支蜡烛,还有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神情肃穆的古稀老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我心叹果然有志者事竟成啊,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如果真有什么民族秘术的话这一定就是了。结果等我激动地走进去一看,原来只是家主卖牛肉干兼卖各式其他小食品的店,而至于为什么点蜡烛,纯粹是因为他们家灯坏了。
  正是由于灯坏了,这家店今晚的生意非常不好
  ,导致我和周逸凡一走进去就被寄予了深切的厚望,神情肃穆的老人变得一点都不肃穆了,神采奕奕上蹿下跳地跟我推荐着他家一款最贵的保健食品,老人操着地方口音对我道:“阿妹啊,我一看你双目赤红舌口生疮就知道你对我们这里有点水土不服了,我们这里的食物都是酸辣重口的,你吃点我家的这个东西哦,清肝降火又解毒退黄,保管你肠胃通畅不会便秘,整个人轻松地像我们茶马古道上脱缰的野马啊!”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周逸凡就说:“有这么好?没有什么副作用吧?”
  老人连连摆手表示不会有任何副作用,周逸凡就用眼神来询问我的意见,我想了一阵子觉得不太靠谱,说:“我既没有双目赤红也没有口舌生疮,更没有便秘的毛病啊,没什么必要去吃那个吧,吃了估计就不是脱缰的野马而是脱肛的野马了。”
  周逸凡脸上抽了抽,静了一会儿也再没说什么。然而我始终不太好意思辜负老人家的一番唇舌,就在店里挑了几斤牛肉干准备给刘闻闻带回去,以抚慰一下她没有得到那种男人一吃就发情秘方的受伤心灵。结果谁知连这最后的计划也没能执行到底,原因是我在路上看到了几条野狗,它们的眼睛水汪汪的,盯着我手里的袋子可怜巴巴地跟了一路。我想起孟达家的阿宝,一没忍住就把牛肉干全拿去普渡众生了。由于我现在的体型已经不是很容易蹲下来,周逸凡就在我旁边扶着我胳膊。我把牛肉干发完之后,心中也涌起了一股满足的圣母般的心情,周逸凡看了看前方不远处的地方,道:“末末,那边有人在放河灯,想不想过去看看?”
  其实我对河灯这个东西没什么执念,但凡中国跟古字沾边的地方,总是要有那么几种灯的:花灯,河灯,孔明灯。而且这些灯都奇贵无比,放一盏河灯的钱都够家里的节能灯亮上半个月的了,其实我觉得在家里对着节能灯许愿祈祷效果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毕竟科学在进步嘛,这么厚此薄彼地让人家发明电灯的爱迪生情何以堪呢。但看周逸凡一脸神往的样子,我心想他应该是常年呆在国外所以对这些中国古典文化的东西比较好奇,只好说:“哦,好啊,那就去看看吧。”
  卖河灯的店家热情地招呼了我们,手举两盏河灯就一人一盏地往我们怀里塞,我推辞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跟他是一块儿的,我们放一盏就够了。”
  店家郑重地道:“那怎么行呢?一盏小小的河灯是承载不起你们两个人的愿望的啊,太沉重了它会翻船的啊,还是放两盏吧,比较稳妥一些,愿望也能比较顺利地实现啊~”
  我无语地操手站着,觉得他说的话简直比CCTV10台的《走进科学》栏目还要扯淡,周逸凡却深以为然,交了钱就接过两盏河灯,拉着我到河边去了,一边说道:“末末,你就别蹲下来了,我帮你放,你只管负责许愿就行。”
  我无所谓地“哦”了一声,周逸凡便蹲坐下来,点燃河灯上的烛心之后,修长好看的手臂往河面上一伸,荷花状的小灯就从他指尖上徐徐游走了。他垂着眼睛,烛火映着他侧面光影,深刻的轮廓愈发鲜明。我站在一旁看着这幕画一般的景致,不知为何竟突然觉得这一刻他的脸是如此熟悉,甚至连他额角的发线,唇边的弧度,以及这整个静好的氛围都仿若似曾相识。闭了闭眼睛,我究竟是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画面呢?
  睁开眼睛往远处看了看,方才的场景太过明亮,远处隐约的几处灯火都显得暗淡了。我又回过脸来注视着他,听人说,连续21天做同一件事情可以养成一个习惯,而我却早已不知连续看着周逸凡多少天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觉得他熟悉?又或者,我想起我在孟达家里看到的那张我曾经画过的素描,那副可以概括所有美男子形貌特征的画,模样也跟他有七分相像,我心里顿时就释然了,这家伙眉是眉眼是眼,长得实在是挺不错的。
  周逸凡站起身,看着我一脸憨厚的表情愣了愣,接着又微笑道:“傻笑什么呢,许什么愿了,嗯?”
  “啊?”我茫然地回过神来,水面上的两盏河灯已经飘出十多米了,我抓了抓头,“许愿?啊,对对对,我刚许愿来着,许着许着觉得挺高兴的,就笑一下嘛……呃,你、你许什么愿了?”
  他抬手把我脸侧的头发拨至耳后,笑了笑:“我?我的愿望就是你从今以后都平平安安的,宝宝也平平安安的。”
  我不假思索地从善如流道:“啊哈哈,是啊是啊,我许的愿望跟你是一样的,我平平安安,宝宝平平安安,你也平平安安,我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哈。”
  他静了一阵子,嘴角缓缓翘起,忘记是哪部小说里有这么一句台词:那样的笑容,简直要把我给晒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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