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命》第148/241页


  看他这样姜老大反而不急,说算了吧:“我想提醒蜜娘是让她做好准备,别等周家的找上门闹她个措手不及。现在没准人已经往那头去了,再送信也是马后炮。”
  “我是怕她误会,我虽然没当个好爹,也没害过她娘。当初跟周家闹翻也怪不到我头上,他们十几二十年没登门又不是我拦着不让来……周氏没的时候蜜娘人小,她啥都不知道,我想着那家人就闹心也没和她说过什么,你说要是周老大到她跟前去搬弄是非,编着一套一套的她会不会就信了?姓周的本来就是货郎出身,连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要骗人还不容易?”
  姜老大扯扯嘴角:“谁让你没早同蜜娘说清楚,现在担心这啊那的也没用,我想着侄女儿人通透,侄女婿能被皇上倚重恐怕也不好忽悠,你想开点。”
  本来挺想得开,非但想得开,他心里还解气得很,觉得十几二十年前受的窝囊气全撒出去了。
  风水轮流转啊,以前周老大瞧不上他,现在不也得倒贴上来?
  本来姜父乐观得很,经他大哥点拨,后背上冷汗刷的就下来了。后来几天他早晚都在给祖宗烧香,求祖宗保佑,最好能给女儿拖个梦,让她看看周老大当年是什么嘴脸。
  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有个屁用?
  反正姜蜜啥也没梦到,周老大上京了吗?他上了。他这些年都在离松阳县不远的柳阳县做生意,开着两间铺子,称不上大户人家,比起乡下这些算十分富裕。家里兄弟都在铺子里帮他,周家这日子过得比姜家滋润多了。不过做生意都要人脉,要靠山,凭他自己的本事开两间铺子已经是极限了,要把摊子铺得更开得跟人合作,他这样的本来不够格,偏这时候让他知道外甥女发达了。
  周老大借着姜蜜去谈了合作,人家听说的时候半信半疑,查证之后才知道他确实是右通政夫人的亲舅。
  这下愿意同他合作的就多了,不过生意人多疑,遇事难免多想一层,他们知道周家同那头很多年没往来,怕周老大靠不上去,让他亲自走趟京城,定一定大伙儿的心。
  就这样,周老大同合作对象那头的人一起,跟着商队进了京城。
  他们是大热天走的,一路挺苦,还没到就感觉身上都馊臭了。进京之后一伙人先寻了落脚处将自个儿收拾干净,又吃了点东西,才带上备好的礼物打听去卫府。
  上京这一路,周老大就想到他可能遭遇些什么,该怎么应对都想好了。是以,当他说出自己是女主子娘家大舅,门房投来不信任眼光之时,他也没恼怒,还说不信的话让人进去通报一声。
  门房的确进去了,刚进二门就遇上学累了正在休息的大爷。
  他弯腰问了声好,又要往里去,被叫住了。
  “急匆匆的为什么事?”
  “外头来了个自称是太太娘家大舅的,奴才吃不准,进去通报一声。”
  砚台学着他爹的做派,伸手一栏,说不用去了:“我娘她只有爹,只有大伯,没舅。”
  “您是说……?”
  “那是个骗子还说什么说。”
  砚台哪怕只有六岁,也是主家大爷,他说他没有舅公,门房就打住出去赶人去了。
  感觉同行的都用质疑的眼神看他,周老大这才有些尴尬,赶紧解释说他真是府上亲戚,只不过早年从乡下搬出去了,有些年月没往来。
  这下门房看他的眼神变了,原是听说主家发达了上门来打秋风的。
  “你等会儿,我再去请示一下。”门房说着又要进去,没想到砚台跟出来了,他从影壁后面绕出来,问怎么回事?还没把骗子轰走?
  周老大看见他很是激动,带着颤音喊道:“是甥外孙?”
  砚台眯了眯眼抬了抬头。
  “就是你啊?行骗骗到我家来了,胆子不小。你知道我爹是什么官?”
  “甥外孙你没见过我,我真是你娘的大舅,这些年没往来我有我的苦衷。”
  “有苦衷?什么苦衷?”
  “这……有些话它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讲。”
  “那你就别讲了,也别想进我家门,没听我娘提过你,不认识。”


第137章
  周老大说你还小,不知事……这话一说出来差点把门房逗乐了。
  又要说砚台对外面这个本来就没好感,按说舅公还不算隔很远的亲戚,隔得不算太远却从没见过,并且从没听家里人提起过,这里头能没点门道?
  嘴上喊着骗子,他心里觉得倒也不像,更像是原先嫌他们家贫躲也来不及,现在知道发达了可劲往前凑的势利眼。
  不是有句话说:
  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砚台从以前就不喜欢别人拿他当小孩,跟着游先生读书之后更起范儿,也就在他奶他娘跟前还会撒娇,其他场合跟小大人似的。他本来都准备招呼奴才关门,听到这话,就打消了原先的念头,打算跟人好生掰扯掰扯。
  “从两岁多至今,家里大小事我都记得,三四年间我娘没提过你一回,就这你还敢说是我舅公?”
  天本来就热,着急之下,周老大流汗更多。
  他摸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说:“你外祖母没了以后,我同你外祖父起了矛盾,赌着气才没有往来。”
  “从我外祖母没了之后你就没上过门,多少年?二十年了?”
  “你不懂,你外祖母出嫁时面色红润气色极好,人进了姜家门,不过几年就没了。那可是我亲妹子,我不难受?你外祖父不说守着女儿好生过日子,还想着要续弦。我能不气?我一气之下与他断了往来。”
  砚台就跟听天书似的,越听越不懂,感觉这人在瞎吹。
  “你是说,你亲妹子没了,你妹夫要续弦,你觉得他真是畜生不好好对女儿还想生儿子,一气之下也不管外甥女死活任由做外甥女的在她后娘手里讨生活,等外甥女好不容易把日子过顺,嫁了好人,当了官太太,你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然后大方的原谅了你妹夫,还大老远从南边跑上京城找到我家来?这种骗傻子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呢?”砚台整个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他抬手指了指自个儿,说你看我像是那么好骗的?
  门房:“……”
  路人:“……”
  姜蜜她大舅:“……”
  喜欢看热闹是很多人的天性,陆续有过路的停下来远远望着这边,周老大恍惚觉得听到了笑声。生意人经常要腆着脸陪好话,他脸皮比常人厚。
  即便如此,还是尴尬。
  这完全是意料外的状况,周老大想过门房不认识他,想过要进门得陪些好话,想过外甥女心有隔阂,他唯独没料到自己会被六岁小儿拦下。
  砚台只有半个人高,说的话却比很多大人还清楚,并且言辞犀利角度刁钻。
  他还在等周老大解释,周老大却不敢说了,只是让他去找姜蜜出来。
  “你都没糊弄得了我,就要见我娘?行吧,我把话给你说明白。现在是两种情况,你可能是骗子也可能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舅公。你要是骗子,我不会放你进去。你要真是我舅公,以前我娘过苦日子时你没搭过手,现在我们家熬出来了,你找上门来为什么还用我说?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子?”卫彦说完扭头看向门房,“关门,以后他再来不用通报直接打出门去,我家没有嫌贫爱富的亲戚。”
  这一句句话都像重锤敲在周老大头上,要把他敲晕了。
  羞怒之下,他摆了个长辈谱,说我是你舅公!
  “有本事你就去告,没本事给我憋着。”这是最后一句,说完卫家大门嘎吱关了,大热天本来就闷,周老大气都快喘不上,他单手压着胸口,还在吸气呼气,就听见旁边有人咬牙切齿说:“你说你外甥女性情最好,她一定认你……”
  周老大想起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拉着人走到旁边,让别急:“小孩子瞎胡闹,等我见着外甥女非让她好生管管,真不像话。”
  不用周老大去告状,砚台同游先生说了一声,自个儿就摸去后院找上他娘。
  这时候,姜蜜在教宣宝念三字经,吴氏拿着调羹在喝绿豆汤,喝到一半发现大孙子来了,她招手让砚台过来,问他来一碗不?
  砚台点了点头。
  一旁伺候的给他舀汤去了,砚台仰着脸由吴氏擦了把汗。
  姜蜜让小儿子自个儿玩会儿,问他没在前院读书怎么跑后院里来了?
  “坐久了我出来走走,正好撞见门房往里面走,问他谁求见,他说外头有个自称是我舅公的。”
  刚才带着宣宝读书,停下来感觉口干,姜蜜才要去端茶碗,就听到这话。她手一抖正好撞上桌棱,绞丝银镯磕上去传出一声闷响。
  砚台看在眼里,问:“娘怎么了?”
  “没什么,门房是让你拦下来了?外头那人呢?”
  “轰走了啊。从没听过娘还有大舅,那人要么是骗子,就算不是,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爹跟我说娘你就爱瞎操心,但凡是家里亲戚,有往来的,你时常都挂在嘴边,经常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你都没提过的人,能是好的?他既然不是个好的,我傻了才放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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