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门左道》第2/225页


据说荔源广场最早的开发商叫广建集团,93年为了拆迁曾闹得轰轰烈烈,甚至用了放火烧居民房子的损招,烧死了二十多人,负责人因此入狱,之后那里半夜经常有各种哭声。第二任负责人接手后,工地上经常出事,该负责人私吞抚恤金,拖欠工人工资,后来此人和小蜜离奇死于工地的总部,死状极其恐怖,据说是被獠牙利齿的生物活生生撕碎,遍地是飞溅的鲜血。第三任负责人总算是完成了全部拆迁工作,但是不久后就出意外摔死了。第四任负责人因为怀疑工地上有人搞鬼,带了几个打手半夜去埋伏,不料看工地的老头不知道领导驾临,放狗把该领导咬得惨不忍睹,随行的七八个人拨打120足有半个小时硬是没人接听,最后该领导活活痛死了,据说现在半夜还能听到他的痛嚎声。
后来广建集团破产了,由一个香港老板承接重新启动工程,香港老板特地请了当时广州六榕寺的主持来看风水,主持说这儿是广州鬼门的出口,不能动土,不肯为他施法。香港老板不愿放弃,去马来西亚请来一个巫师施法,正式开工了。开工第一天工人就发现桩子打不下去,还挖到了一个太岁(这真是太岁头上动土了),第二天在工地里挖到八个空棺材。结果不到一个月,香港老板在大陆的老婆和小蜜以及小蜜生的两个儿子,连同马来西亚请来的巫师一同死于非命。
香港老板慌了,找了一个南华寺的云游高僧指点,高僧说要把八个空棺埋回去,做一场法事,要老板折寿十年才可以化解。不料那个老板鬼迷心窍,不接受高僧的建议,还想把八具金丝楠木的空棺走私到国外,结果被抓,他的几个亲戚因此入狱,他的公司破产,最后他也离奇死于狱中。
后来一个台湾老板接手了这个项目,总算把荔湾广场建好了,但灵异事件并没有因此结束,每年都有许多人在这里表演“空中飞人”,以及一些意外死亡。据说运气不好的人晚上路过附近时,看“荔源广场”四个字会变成“荔源尸场”,实际上那个“广”字在白天看也有八成像“尸”字,光线不足时就更像了。正因为有过这么多灵异事件,荔源广场之名远扬,堪称广州第一邪地。
我虽然大胆,听说要去这第一邪地“请鬼”,也有些头皮发麻背上发冷,各种传说我可以不信,但是一起接一起的跳楼事件却是铁的事实,那地方真的太邪门了。
徐广利见我有些犹豫,拍了拍我的肩:“我们两个大男人,血气方刚,怕什么来着?人无横财不发,马无夜草不肥,打工一个月赚两三千块,你就是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房子,难道你就这样窝囊过一辈子?我跟你说真话,这个方法不害人,不犯法,不昧良心和道德,你还有比这个更好更快发财的路子吗?你要是不敢去就算了,以后不要说我有机会了也不带上你。”
“去,当然去!”我又倒了一杯啤酒进肚子,把杯子重重砸在桌子上。我知道他今天来找我是早有预谋的,没有我他不敢去。但是我无法拒绝这个诱惑,我需要钱,需要改变,我要向那些瞧不起我、辜负了我的人证明我的价值。
徐广利大喜,连连叫我吃菜,把桌上两瓶还没有开盖的啤酒放到地上,换成了饮料,显然今晚就要行动,不能喝高了。
吃了一会儿菜,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问徐广利:“表哥,为什么那么多人在那儿跳楼呢?”
徐广利眼光有些闪烁:“那是他们不想活了,想要找个出名的地方凑凑热闹,活着默默无闻死了想要风光一下……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上六楼,去地下停车场就行了。我还请了护身符,带在身上绝对没事,这个给你,收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我们是去请它,不是去吓它。”
说着他把一个小小的红纸包递给我,我接过摊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折叠成三角形的黄纸,上面有橙红色的线条,确实是一张符。我重新包好放进裤袋内,心里暗暗佩服,表哥果然是成功人士,江湖经验丰富,思虑缜密,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放心跟着他去就是了。
从湘菜馆出来,徐广利带着我去一个大超市,买了些水果、糕饼、巧克力之类。接着又买了一个大铝锅,一个汽油炉,一个大漏勺,三斤鱼丸,十瓶矿泉水……这是要去野营的节奏啊,我开始纳闷了,荔源广场就在市区,要带这些东西吗?超市里人多我不便多问,接着又买了不少东西,快把购物车装满了。
我们提着大包小包到了停车场,锅碗瓢盆之类放在徐广利车子的后备厢,他提了鱼丸、墨水、竹签等东西钻进车内。关好车门,他拆开鱼丸包装袋,用竹签沾了墨水在上面写阿拉伯数字,字迹深入鱼丸。
我略有所悟,看样子不是要去野营,而是用这个来进行邪法,但具体怎么做我还猜不透。反正一切由徐广利做主,我的任务只是跟着给他壮胆,所以我也不多问了。花了大半个小时,才在四十九个鱼丸上面写好1-49的数字。
官方的彩票最多只有三十七个号码,民间私下玩的“猜生肖”才是四十九个号码,我忍不住问:“不是买体彩吗?”
徐广利眯起了眼睛:“体彩和福彩是新兴的东西,组合复杂,跟秘笈上说的不一样,我怕不灵。‘猜生肖’最接近秘笈上的方法,而且是以香港官方开奖号码为准,绝对公平公正,不会做假……你不要多问,放心跟着我就行了。”
既然他早有计划,胜券在握,我也就不再多说了。我知道这种彩票是不合法的,但就像大家一起闯红灯一样,现在不分男女老幼城里城外都在买,我也不觉得买这个有什么不妥。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夜,我们的一点酒意早已没了,路上的交警也下班了,徐广利驾着他的车直奔荔源广场。
午夜零点二十分左右,我们拐进了德星路,这条路很狭窄,宽度只能勉强两辆车通过。路两边的树木高大茂密,枝叶几乎完全遮住了天空,也遮住了单排的路灯,整条路都显得非常幽暗。此时店铺都关门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仅有极少数车辆,加上光线幽暗树影微摇,阴森气氛扑面而来,我感觉自己心跳加快了。
徐广利在荔源广场附近泊好车,我下了车抬头一看,昏暗的光线下,大门入口上方四个大字分明就是“荔源尸场”,并且墙上染有大片血迹……
“啊……”我惊呼一声,倒退了一步差点坐回车内。
徐广利跳下车问:“怎么了?”
“血!”我指着前面惊恐地说。
徐广利转头看了一眼,紧皱眉头,很快道:“别胡说,你看花眼了!”
我揉了揉眼再看,看不到血迹了,只有远处霓虹灯投射过来留下的暗影。可是刚才我看到的明明是血迹啊?而且那个“广”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现在还是无法分辨是广字还是尸字。
难道我属于运气不好的人?我发现我的心跳更快了,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呼吸特别费力。
“别发愣了,快拿了东西跟我走。”徐广利说着已经开始拿大包小包。
我打起精神,主动拿了两个大包跟着他往前走。走了一会儿我才发现我们去的地方是地下停车场入口,地下通道内的灯本来就不亮,而且有些灯坏掉了,向前看去黑沉沉阴森森,无比寂静,我们的脚步声显得特别响,特别空洞。
我觉得身上有些冷,一颗心“呯呯”狂跳,像是要从胸膛里面蹦出来了,呼吸不知不觉变得急促起来。徐广利的脚步开始变慢,跟我走成了并排,接着稍落后我一些,我听到了他的呼吸声也很急促,转头一看,他脸色很苍白,小眼睛不停地眨巴着。
地下停车场很空荡,仅有几辆车停在这里过夜,这儿更加安静,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地下封闭的空间有一种特殊的压抑感,只要是半夜到过地下停车场取车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就更不用说了。说实话,我宁可到乡下的乱坟岗睡一夜,也不愿在这里转一圈。
就在这里进行吗?我转头望向徐广利,他却望向了上楼的步行楼梯,示意要往那边走。我发现那附近一辆车都没有,地面铺着厚厚的灰尘,墙壁可能是因为漏水变得污浊斑驳,白灰有些脱落,“安全出口”四个字不停地闪烁,感觉比别的地方更阴暗,带着一种**阴邪的气息。
晚上看时,很难分辨是“广”字还是“尸”字。

第三章 拜鬼求码
高层建筑都有电梯,现代人宁可去健身房挥汗如雨也不肯多走两步,步行楼梯没人走也不奇怪。但这儿上一层就是大商场,人流量大,步行楼梯完全没人走动,甚至没人愿意把车停在附近,就很不正常了。
我望着徐广利,徐广利也望着我,昏暗的光线下“安全出口”的绿光闪烁不停,映得我们的脸匆明忽暗,忽绿忽黑,非常诡异。我们都看到了彼此的不安和畏缩,如果我们是来探险的,现在就可以回头了,但我们不是来寻幽探奇,而是来求鬼邪显灵,越阴邪的地方越好,所以我们不能退缩。
徐广利咬了咬牙,低声道:“走!”先向前走去。
我立即跟上,走了几步好像后面有脚步声在跟着我,并且像有人在盯着我,我背上一阵阵发冷,汗毛倒竖。我知道这种情况下不适合回头看,所以强忍着没有回头,加快脚步与徐广利走了个肩并肩,这时已经到了楼梯口,那种阴郁、压抑、腐朽的气息更重了,恍惚中似乎有一个声音从远方传来:“痛——啊,痛——啊……”
我停步凝神静听,徐广利也在这时停止了脚步,所以特别安静,可是没有嚎叫声,也没有脚步声。也许是我太紧张产生幻听了,可徐广利为什么也同时停下?我觉得喉咙发干,想要开口说又不敢发出声音,这里实在太安静了。
楼梯是转折的,楼梯下方砌成了一个小房间,徐广利走到门前,放下右手的袋子,伸手想要去抓门把手,但手还没有碰到门把就缩了回来,犹豫了好几次才抓住门把手一旋推开了门。
有一股特别阴冷闷浊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没有灯,外面的灯光也很暗,所以只能隐约看到是一个小房间,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
我们走了进去,也许是在较小的空间内有了安全感,也许是已经有些适应了这儿的环境,我感觉轻松了一点,不那么紧张了。可能之前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太紧张以致产生幻觉,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即使有鬼也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我怕它做什么?人越怕鬼,鬼便越吓人;人若不怕鬼,一切鬼邪皆是虚幻,这么一想,我胆气大壮,更加镇定了。
徐广利掏出打火机点蜡烛,双手不停地颤抖,点了好几次也没点着。我接过他的蜡烛点燃,帮着他把供品拿出来用纸盘子装好、摆好,把一瓶红酒倒在五个小杯中,再拿出三枝香点着,插在一个装了米的小罐子上面。
酒菜、香烛、供品摆放整齐,感觉更加瘆人了,这可是请鬼光临啊!
徐广利示意我拿出野营用的汽油炉点燃,他把铝锅架在上面,把矿泉水一瓶瓶倒进锅里。我们一直没有说话,就像是怕会惊动了谁,锅里的水还没有烧开,所以还是很安静,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在沿着楼梯往下走。
我们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路过,我们的动作都僵住了,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全神贯注听着那脚步声,却忘了灭掉火光把门关上。当时有些吓傻了,大脑不会思考。
脚步声是两个人,一边往下走一边聊着什么,但我听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只知道他们在说话。不一会儿他们走到了门口,在门外出现,却是两个拿着手电筒和警棍的保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都长得很强壮。
商场里面有保安巡夜很正常,我松了一口气,最多也就被他们骂几句赶走,没什么大不了。那两个保安却古怪,站在门口往里面扫了一眼,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转身走了。
我很惊讶,房间里面有烛火和汽油炉的火焰,非常明显,他们不可能看不见我们。为什么那个保安一眼扫过,就像是扫过一片黑暗区域,眼光没有丝毫停留,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在我万分惊讶中,两个保安渐渐走远,还是一边走一边说话,似乎是在互相开玩笑,我还是没能听清楚他们说话的内容。更奇怪的是他们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了,就像是出现的时候一样突然。刚好这时铝锅里的水受热发出了声音,在这非常安静的地方显得特别响,也不可能听到远方的脚步声了。
真他妈邪门,我咽了一下发干的喉咙,望向徐广利,只见他嘴巴张得极大,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眼眶,嘴里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本来是蹲在地上的,这时已经瘫坐在地面上。
“你没事吧?”我轻推了他一把。
“啊……”徐广利惊醒过来,长长吐了一口气,急促地喘息起来,就像是刚跑完八千米,哆哆嗦嗦地说,“它,它们……没,没……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刚才我倒是没有注意这个。我猛地想起许多鬼故事中说,鬼是没有影子的,难道刚才那两个是鬼?
“你老花眼了吧,他们绝对是人,有脚步声!”我很肯定地说,但实际上我并没有把握,只是为了减轻心里的恐惧才这样说。
徐广利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他的双手一直在颤抖,想要站起来,双腿发软使不上劲,只能坐在地上喘气,满脸都是冷汗。可能是因为他对这儿的情况了解得更多,所以他的心理压力更大,受惊吓的程度比我更深,近乎达到崩溃边缘了。
我觉得那两个保安是人,以为我们是在祭奠亲人,这种事他们管也不好,不管也不好,干脆假装没看到。我只能听到他们脚步声,听不清他们说话声也不奇怪,因为我们在楼梯间里面,比较封闭,声音不容易传进来,只有皮鞋落地的声音是清晰的。鬼走路不可能有脚步声,更不可能拿着电筒到处晃,徐广利一定是太紧张看花眼了。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真的是鬼,没有对我们做什么,也不必怕它。
我们面临一个很大的矛盾,如果有鬼,我们会害怕;如果没鬼,我们求的事就没有灵验,所以我真不知是相信有鬼好,还是相信没有鬼好,因此我与徐广利一直没有争论过这个话题。
我想要拉他起来,他却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臂,真不敢相信他有这么大的力气,差点把我的骨头都捏断了。他有些艰难地说:“你,你把鱼丸倒进锅里煮,看清楚了,第一个浮起来的捞住,千万不要弄错。”
我点点头,拿起他做了记号的鱼丸倒进锅里,他翻身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于胸前,低声念叨着。他的声音很低,又一直在哆嗦,我只隐约听到了一些词句,大概意思是在此地游荡的英灵,威灵显赫神通广大,今有某姓某名,请求打听某月某日某种彩票开奖**,如愿意指点,便让锅里相应号码的鱼丸浮起来。中奖之后会以猪牛羊三牲大祭,以冥界别墅、豪车、游艇、钱币等等致谢……
我有点想笑,但还没笑出来房间里面突然起了一阵冷风,吹得烛火急剧摇晃,几乎熄灭。同时三枝香火寸许长的白灰折断,铝锅冒起的蒸气也向旁边飘去,就像有人快速跑过一样。
我大吃一惊,这是一个密闭的楼梯间,外面是地下停车场也不怎么透风,之前烛火根本没有摇晃过,怎会突然起了这一阵风?而且房间里面的温度像是突然下降了,我不由自主连打了两个冷战,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这一次绝对不是我的心理因素产生恐惧,而是真的有了明显气场和温度变化。
鱼丸还没有煮多久,都是沉在水下的,这时却有一个很突兀地浮起来了。我顾不上害怕,急忙用漏勺舀住,可以看到上面有清晰的数字:22。
我心里一“咯噔”,我今年刚好22岁,这应该是巧合吧?
徐广利探头过来一看,喜出望外,拜了几拜,嘴里嘀咕了几句不知道在说什么,然后开始手忙脚乱收东西。
我盯着铝锅,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别的鱼丸浮起来,同时倒下去的,为什么其他鱼丸都不浮起来,难道真的是……
“呜呜……”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哭,注意力从铝锅里面收回来侧耳静听,却又听不到了,我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哭声。
收拾好东西,徐广利几乎走不动了,我架着他一条手臂拖着他往外走。其实车子可以直接驶进地下停车场,之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开进来,现在我明白了,要是我们往回走时,打开车门发现车内已经坐了一个“人”,那有多恐怖?还是走路出去安心一点,徐广利显然早已经过精心策划,算计好了每一步。
没走多远,我就能肯定后面有人在跟着我并且盯着我,如芒刺在背,但我也能肯定后面不会有人。
既然不是人,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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