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郎夜狼》第92/93页


  风雅颂始终走在他前边,并没有回头。
  “喂,你不怕我就这么跑了。”礼易墨看着他肩头的那条大尾巴道。
  “太阳下山前,你跑到哪里我都会把你抓回来。”前头的人回答,依然没有转过身。
  九儿正蜷着身体坐在山庄门前打盹,他正将眯着的眼抬起,便突然见到两个影子撞到了他的身上。
  礼易墨冲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他一下子跌坐在地。
  “白毛皮哥哥,你要告诉我公子的下落了吗……”九儿边问。
  风雅颂回了一下眸,淡声道:“等我回来。”
  礼易墨跟着他踏出了山庄,风雅颂一直这么直着身体目无表情地行走着,礼易墨鼓了鼓嘴,快步走到他身边。
  “你知道礼易白在哪里?”他问。
  风雅颂摇头。
  “不过我答应了他,就算耗尽一生也会帮他找到。”风雅颂道。
  礼易墨嗤鼻。
  风雅颂瞥了他一眼,脚步并没有停下。
  “喂,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在跟着风雅颂走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礼易墨再也没了耐性。
  一路过来,别说是庄稼人家,连块田都不见,出了到处都是杂草丛生着的泥土之外,满目苍茫,根本看不到一点东西。
  “这一路过来,都是你我之前居住的地方。”风雅颂终于开了口。
  他目不斜视地走着,风带着他的长发与皮毛一同飞舞。
  礼易墨顿了一顿,再往回路看去,这片天地似乎都混沌了。
  “怎么什么也没有?”礼易墨问。
  “很久前据说有两伙盗贼在这里火并,村人逃的逃,死的死,房子也早被烧光了。”风雅颂说着,低了头,礼易墨这才发现在那片杂草深处隐约可见一点焦土。
  “对了,你说你之前和我是老乡,所以从前的事你该都知道吧。”礼易墨来了兴致,拦到风雅颂面前,“来来,告诉我,之前发生了什么,我费尽全力也想不起来呢。”
  风雅颂定了下眼眸,又很快把身子侧开,继续往前走。
  直至礼易墨又吵嚷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风雅颂才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靴子移了移,原地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礼易墨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眼前是条早已不动的河流,这儿的水已经静止了,散发着一股令人厌恶的青蓝色,河上飘着些乱七八糟的垃圾,还往外不住地散发着臭味。
  “我们就是在这条河边相识的。”风雅颂坐了下来,他还想说什么,又将唇闭了回去。
  礼易墨跟着坐了过去,他记得这条河,一见到这个形状他便有了印象。
  “还有呢?还有呢?”礼易墨追问。
  “罢了,你陪我坐到太阳下山,你就走吧。”风雅颂的目光一直定在面前这潭死水上。
  “你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把我从洞房里抢出来,用铁链锁了两天两夜,然后让大爷陪你来这个臭水沟,最后什么都不说就要打发我走?!”礼易墨猛地推了风雅颂一把,风雅颂左手支地,又很快坐正了身体。
  “不告诉我之前我们俩发生的事,大爷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风雅颂垂下了眼眸,不顾礼易墨的吵闹,在见到这条河的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这一切早已时过境迁,村庄,河流,连之前的土地都不复存在,现在谈论两个孩子小时定下的盟约,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心还是很痛呢。
  风雅颂没有看礼易墨,似乎要将自己钉在这块地上一般。
  礼易墨终于不再出声了,他安静地在风雅颂身边坐着,一同看着前方。
  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们俩也曾这样相伴而坐吗,他们应该是很好的朋友,或者是……两人并肩而坐,礼易墨并没有觉得不自然,一切似乎都显得那样契合。
  风一点点吹过,知道送来的温度一点点变冷,而眼前那条河也显出了一股逐渐发红的紫色。
  “你走吧。”风雅颂淡淡道,“我再也不会来找你麻烦。”
  礼易墨这才发现已经红霞漫天了。
  “你是不打算说了对吧。”礼易墨一手托着下巴,“算了,总有一天我会想起来,那之后你打算去哪?”
  “不知道。”风雅颂冷冷回答,那答案和长安城郊分手时的一模一样的。
  礼易墨心底咒骂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突然蹲到风雅颂面前。
  “你说你不知道礼易白被关在哪里,是真的吧?你不会也像对我一样,把他关在另一个地方……”话音未落,礼易墨只觉得双肩被一个力量猛地一扯,那个坐在他面前的男人突然把他拉了过来,强势又蛮横地将他的唇掠夺了过去。
  他的手也极快地被风雅颂抓住,风雅颂探了进来,那样疯狂而不顾一切地吻着他。
  礼易墨的脑子一片空白,这个面瘫家伙又反悔了,还在这青天白日下……可为什么现在他没有力气挣扎,药效不是已经过去了吗,那随即涌上的从未有过的晕眩是怎么回事,这和他给予女人们的吻完全不同,风雅颂似乎是一个更强大的存在,他所有的一切都掌控着自己,让自己毫无喘息之力。
  突然,一个走动着的白色身影闯进了礼易墨的余光,一个激灵,礼易墨猛地将风雅颂推开。
  礼易白站在一旁高起的山坡之上,一身白衣,背着竹篓,肩上还停了只云雀。
  “礼易白!”礼易墨起身大喊。
  山坡上的男子循声回头,神情惊讶,忙往前跑。
  “该死!你这是在躲着我吗!”礼易墨咒骂一声,拔腿追去。
  风雅颂一人跌坐在草地上,两手撑地,他将这一切全都真切地看在眼里。
  为什么在最后一刻礼易墨要提到另一个男人,他明知那个男人在礼易墨心中的分量有多大,可他还是愤怒地失控了。
  他半仰着,看着那身黑衣追上了白衣,接着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拉扯着说着什么。
  陪伴礼易墨时间更长的是礼易白,早有约定又如何……
  “就当我死了吧。”
  礼易墨站在礼易白面前,听到面前这个男人笑道。
  他猛地挥拳,礼易白的白衣便飞起了,那云雀惊恐地从肩头弹起,立刻张牙舞爪浑身火焰地朝礼易墨冲去。
  “回来。”躺在地上的礼易白命令,云雀不甘心地收了爪子,停回到主人的肩头。
  “什么叫当你死了!为什么要不告而别!礼易白你这个混蛋,这么莫名其妙走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担心你!”礼易墨的拳头生疼,他一把拉起地上的礼易白,咬牙道。
  礼易白唇边流了一道血,依旧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消失吗,我走了你应该很高兴才对。”他笑道。
  礼易墨一时语塞。
  “我……我自然是很高兴,可是那个蠢女人一天到晚惦记着你,说没有报答你的恩情,那死老头子也快把我耳朵吵爆炸了,你有什么理由不能留下来,看你也没短胳膊缺腿的!”
  突然他的指尖感觉到了什么,礼易墨将目光移到了礼易白的手腕上。
  “发现了吗,这就是原因。”礼易白将抓着自己衣襟的手拿开,整了整衣衫,脖子上便瞬间露出了片古铜色。
  “那个铜锁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你和那灰眼睛男人究竟……”礼易墨问着,礼易白已经将四周散落的那些草药一样样拾回了篓中。
  “都过去了,我要走了。”他用那平静如大海般的眼睛看着礼易墨,顿了顿。
  “其实和你一起的日子很开心,而对于这个劫数,谁都无能为力。”他说罢,移开了眼眸,正要前行,只见黑衣一闪,礼易墨已经一下子挡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说……”礼易墨几乎要将唇咬出血来。
  “如果说你走之后大爷我经常想起你,挂念你,比全世界的人加起来都要担心你,你愿意留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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