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第49/135页


  两人在水里僵持着,直到汽车的疾驰声冲破雨幕,突然停在了他们前方不远处。
  许嘉澎从车里猫着腰钻出,大概是搞不明白眼前混乱的状况,他甚至没来得及撑伞,便冒着雨跑出来,犹豫不决地停在两人几米外。
  “陆总……”
  他的眼睛在陆兮和顾淮远脸上来回巡梭后,最后定格在顾淮远那张冷肃的脸上。
  这张脸他自然印象深刻,他不久前刚见过,就在深夜的酒店门口,陆兮跟他面对面站着,两个人也是这样古怪地僵持。
  她甚至因为这个男人,连女儿都顾不得马上去接,反而行为反常地在酒店外拖延了一点时间,才进去接晴天。
  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旧情人吗?
  许嘉澎试探地问,“需要报警吗?”
  “不用。”陆兮顾自走向许嘉澎的车,拉开车门,一言不发地坐了进去。
  她对顾淮远的冷淡,是人都看得出来。
  许嘉澎尾随她坐进驾驶座,最后往顾淮远的方向不放心地望去,见他始终站在原地,任雨冲刷着,像一尊雨中的雕像。
  “愣着做什么?开车!”陆兮面色严厉地催促。
  “好。”他发动车子,丰田车迅速拐了个弯,便势如破竹地冲上了马路。
  相比刚才,雨势小了一些,但还是有雨水在冲刷车窗,许嘉澎先打开暖气,又不放心地往后视镜看去,见陆兮正出神地望向窗外绵绵的雨,满头湿发也不擦一下,任由水滴淌着,脸苍白到毫无血色,似乎躯壳回到了车上,灵魂还飘荡在雨里。
  不知道她淋了多久的雨,此刻的她,脆弱的如同精致的玻璃,也许一碰就会碎。
  “陆总,还好吧?”
  他出声打断她的游离,等车在红灯前停下,不做犹豫地脱下了自己的运动外套,“陆总,穿上吧,小心感冒。”
  原本如同冰雕般的陆兮终于动了动,却还是拒绝:“嘉澎,不必了,谢谢你。”
  许嘉澎其实一点儿都不想听到“谢谢”二字,这两个字眼太过客套,意味着她泾渭分明,连他微不足道的好心都不肯接受。
  真是个硬骨头的女人。
  “陆总,那个……”
  “嘉澎。”陆兮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率先打断他,“什么都不要问。”
  许嘉澎慌张地看向后视镜,恰好和她警告的眼对上,他顿时局促:“好的,陆总。”
  虽然已经打开了暖气,但还是杯水车薪,冰凉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寒气入侵,陆兮冷得抱紧了自己,唇色也越发得白,许嘉澎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油门又往下踩,在马路上见缝插针地超车,一辆又一辆车被甩在后面,没过多久,就到了陆兮家小区门口。
  陆兮从亢长的思绪里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家到了:“嘉澎,今天麻烦你了。”
  她是真的很感谢这个小伙子,要不是他来得及时,她今天还得搭着那个人的车回来。
  雨还在下,不过反正她都淋成这样了,也不在乎再湿点,坦然地走在雨中,直到许嘉澎撑伞追上她。
  “陆总,给你,伞。”
  陆兮转过脸,终于向他一笑:“你拿回去吧,我不需要了。”
  “陆总,你还是拿着吧,进小区到你家还有一段路,这雨还不小。”许嘉澎试图说服她。
  “不用。”陆兮还是固执摇头,“这场雨,我淋得特别痛快。”
  ―
  顾淮远一路飙车,以最快的速度,到他哥长期居住的私立医院。
  平时再体面光鲜的男人,在淋了一场雨之后,也体面不到哪里去,他原本只想不顾一切冲去见他哥,但在瞥到医院门口玻璃里落魄的自己时,突然改变主意了。
  如果这样出现在他哥面前,就能轻易被他哥看穿,他也就不战而败了。
  他哥这个人,千年的老狐狸,城府极深。
  这么多年,他所做的一切改变,只不过是把自己变成像他哥那样的人。
  冷血无情,除了利益,什么都进不到他眼里去。
  兄弟情义,更是狗屁不是。
  但他显然是个失败的复制品,因为他永远到不了他哥的高度。
  没有他冷血,也没有他无情。
  他哥没有弱点,他却有。
  顾淮远在玻璃前静立了片刻,头也不回地离去。
  雨砸在他刀削过似的脸上,他眉都不动一下,气势凌厉,仿佛宝剑即将出鞘。
  来时脚步急促,回来车上这段路,他走得够慢。
  冰凉入骨的雨水教人清醒。
  他想清楚一些事。
  过去只当她心狠,现在想来,八成另有隐情。
  他回到自己的住所,电梯“叮”一声,他从电梯里跨出,站在门口的丁璇也同时扭过身。
  她“啊”一声,漾起惊喜的笑脸,“远,你可算回来了。”


第26章 微妙
  见他像是从水里出来,她十分诧异:“怎么了?你怎么全湿了?”
  “老吴怎么回事啊?你出去他也没跟着,是不是他偷懒了?”她想当然地以为是司机吴叔失职。
  顾淮远浑身散发冷意:“你为什么在这里?”
  丁璇被他的冷漠刺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应话,他已经走到她跟前,目光逼人:“你怎么知道老吴没有跟着我?”
  “我……”
  “你,在我公司里安插了不少眼睛吧?”
  顾淮远幽幽地替她说出答案,丁璇果然心虚,眨着眼睛想要解释:“我听说你会开到一半突然走了,你从来不这样的,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所以只能到你家等你。”
  她盈盈的眼睛,开始委屈地水润起来:“我是你未婚妻,我担心你,这有错吗?”
  “未婚妻?”顾淮远慢悠悠咀嚼这三个字,目光玩味:“丁璇,你很心急啊。”
  “我们订婚了吗?”
  没有什么比他这阴冷的目光更难受的了,丁璇压根不是他的对手,哆嗦着唇说:“可是我们很快要订婚了啊,就算现在不是,可我是你女朋友啊,是最该关心你的人,不是吗?”
  “我每天都想走进你心里去,可是……”丁璇瘪着嘴,快要哭了,“为什么那么难呢?”
  从没有一段恋情是这样辛苦的,无论她怎样献殷勤,他永远是清清冷冷高高在上,像一个假面人,每每令她怀疑,他其实没有人的七情六欲。
  也许根本,他是不喜欢女人的。
  但这又不可能,相亲前她妈妈特别打听过,五年从他进入顾氏开始,其实他是风流过一段时间的,听说隔三差五去会所喝酒,也会搂着女人去酒店风流快活,隔天一早倦怠地从酒店出来,八卦小报风言风语,暗地里评论顾首富跟外面女人生的小儿子不成器,处处不如卓尔不凡的大儿子。
  但是他糜烂的私生活也仅仅持续了几个月而已,接下来的四年,他洁身自好,比谁都在乎名声。
  随着顾淮涌的退居幕后,他正式接班大哥的位置,商业才华开始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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