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日成熟》第58/116页


  薛与梵上次拌嘴没赢,只能在这时候附和小八的话:“对,唾弃他!”
  她和周行叙的相处方式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照旧可以几天不联系,要不是能相互刷到对方动态,仿佛好友位的列表是压根没有这个人。
  考试周已经变成了朝廷钦犯脖子后面‘斩立决’的木牌子,黑心肝的咖啡售卖机偷偷调高了价格,但排队的队伍依旧没有变少。
  只要是有空调的教室,复习的学生扎堆。
  薛与梵动了动已经僵直的腰背,停了手里的鼠标,闭上眼睛但满脑子还是刚刚的建模画面:“我感觉自己快瞎了。”
  小八在对面抬头,两眼无神:“尔康,尔康你为什么没有开灯……”
  薛与梵被她逗笑了,从包里翻出眼药水,她的大脑已经止步不前了,忘了自己鼻梁上架着副眼镜,镜片上啪嗒一下,落了滴眼药水,镜片糊掉了。
  薛与梵才想起来得先摘掉眼镜。也不讲究,滴完眼药水后,拿起衣摆一角把镜片擦了擦。
  把眼药水盖子重新盖上,随手丢进包里,放在包里的手机屏幕正巧亮起又熄灭。
  锁屏上躺着的信息是周行叙发的,两个院系的考试周没有凑到一起,暑假前再深入交流的计划流产了。他又问薛与梵是不是暑假一放假就去她奶奶家。
  得到了薛与梵肯定的回复后,他说可惜,原本还想邀请她来看乐队暑假的演出。
  【薛与梵】:以前去看是为了泡你,现在泡到了就不去看了。
  手机开了静音之后搁在了桌上,薛与梵眨了眨滴过眼药水之后变得稍微舒服一些的眼睛,重新投入建模的大工程里。
  上辈子不干八百件伤天害理的事,都对不起这辈子来学珠宝设计。
  余光里的手机亮了屏。
  薛与梵拿起手机,看着那头发来的回复。
  【周行叙】:你就像翟稼渝遇见的那个只在赛季初和赛季末找他聊天的妹妹一样。
  【周行叙】:挺好的,我很感动,再见了。
  【周行叙】:说什么祝阿姨买菜加倍已经不够了,我祝你以后上班摸鱼必被老板查岗。


第39章 十三分甜 那是句情话。
  周行叙好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 考试周结束后,薛与梵先放假去了她奶奶家,她说奶奶身体好像没有以前好了, 大伯接奶奶去做个全身检查, 今年暑假可能不会一整个暑假都呆在奶奶家。
  周行叙他们院基本是最后才放假的,比还需要补课的唐洋好一些。
  为暑假的商演训练了一周后,他不得不因为霍慧文第三次催他回家吃饭, 而鸽了周六的训练。
  已经是七月了,他一整个六月都没有回家,用考试周当了借口。现在考试结束了,没借口了。
  他们家的饭局从来没有别家说说笑笑那么轻松。
  不过是工作压力巨大的家长挑一个人进行重点批|斗, 那个人工作压力巨大的人向来是他爸爸, 被重点批|斗的不会是和他同甘共苦的发妻,不会是身体不好的大儿子。
  只能是他了。
  来前,很巧,薛与梵刚在朋友圈发了九宫格照片,今天是她爸爸生日。
  动态配了字。
  【问我爸爸生日有什么愿望,他说我妈可以不扣押他的工资,我可以少问他要钱。说着他落泪了, 他说这就是父亲,过生日哪怕许愿, 愿望里也全是妻子和孩子。】
  一家人在薛与梵奶奶家过生日, 照片上她爸爸戴着一顶换做是他爸爸一定不愿意戴的生日帽,脸上抹了奶油, 大大方方地在女儿的镜头下笑。
  最后生日帽又到了薛与梵头上,照片里她妈妈认真地帮她把扯坏的帽子系带重新绑好。
  照片上的家庭合照也是其乐融融,和他们家的氛围天差地别。
  他爸还没有回来, 周行叙进屋前没有看见周景扬的车。等他问自己借车了,周行叙才知道他又和别人追尾了。
  周景扬问他要钥匙:“我不是参加了学校那个救助流浪动物的活动嘛,就借一天。我车后天就好了。”
  “你开老妈的车。”周行叙不借。
  “老妈的车红色的,我才不要开。”周景扬搬救兵,喊了霍慧文。
  霍慧文端着水果走过来,听见大儿子喊自己应声:“怎么了?”
  “你帮我问阿叙借一下车。”周景扬伸手去拿果盘上的西瓜,拿走了中间看上去最好的那一块。
  霍慧文当起和事佬从来都是叫小儿子让一步。对她来说只要两个人不吵架,事情解决了就万事大吉。
  周行叙没松口的时候,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
  霍慧文:“好了好了,就这样吧。你们爸爸回来了,洗手准备吃饭。”
  周行叙蹙眉,就这样吧?
  怎么样?
  周父将公文包递给霍慧文之后,扫了眼一个月没出现的小儿子,哼了一声:“知道回来了?一天到晚跟你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不三不四……”
  霍慧文悄悄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安抚他,小声嘀咕:“别听你爸爸说的,今天煮了罗宋汤,里面的牛肉是从青海带回来的真空包装的牦牛肉……”
  但可能是订单没有完成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来自他爸的絮絮叨叨一直没有停。从他不乐意考研批评到了暑假他不来公司实习,跟群不三不四的人玩音乐。
  因为是白手起家的原因,周父被生活挥动着鞭子驱赶着,不曾停歇,所以他格外见不得家里有闲人。
  周行叙就是那个不干正事的闲人。
  他和所有家长一样,一边希望孩子独立一边又给孩子计划规定人生。
  那些话他爸都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周行叙已经将装聋作哑练就到了最高境界,可这次反驳的话说出口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是只有一个儿子吗?”
  一瞬间,四周都安静了。话音一出,霍慧文在桌子上踢了踢他的腿,让他注意。
  这个问题,他甚至也想问问霍慧文,她也只有一个孩子吗?
  两个人都只会盯着他一个人压榨,父爱母爱不能平分,所以连带着责任和压力也不能平分吗?
  因为身体不好而可以侥幸逃过一切的哥哥,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无条件拥有一切美好的哥哥,讲出来真是个笑话。
  他们全家都是笑话。
  既然都开了口,干脆全说了:“关心不给我就算了,把自由给我行不行?”
  朝他丢过来的筷子和碗,偏了,只有碗里的酱汁溅到了周行叙白色的上衣上。
  “要自由,有本事你别花我的钱。”
  人都会吸取教训中的经验,他爸认为过年那次周行叙敢摔门走人是因为自己没有断掉他经济来源,这次他不给小儿子钱花,他就不信周行叙还敢。
  但他就是敢。
  一脚油门的轰鸣声在外面响起的时候,地上碎掉的碗还没有捡起来,但周行叙身上衣服的酱汁已经干了。
  一脚油门,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后,车停在薛与梵奶奶家楼下的时候,他看见了门口还有一辆车。
  可能是她爸妈今天也在这里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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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周行叙短信的时候,薛与梵还没睡。
  没有征兆,和夏天的雷阵雨似得,他说他在她奶奶家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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