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记》第18/103页


墓地中央一个数尺的高大墓碑便在眼前,其后便是那坟茔。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坟包唔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坟包四周用青石砖围砌,整个坟包再用青瓦砖加盖好,一时间便是牢固不可动了。远远的瞧上去,这一青灰色墓碑在这皎洁月光映照之下,影影绰绰,曹牧文有些慎的上,一想到要刨开这东西,打扰逝者长眠,心中很是难堪。但旁边便又三个“凶神恶煞”般的锦衣卫,自己就算是去棺材里见真阎王,也不愿见这三位“活阎王”。这锦衣卫诏狱那可比的上炼狱啊。
正在此时,吴征和另外两位各自从包袱里拿出把锄头。曹牧文之前见这三位时还有些好奇,怎么来时都背着大包袱,里面似装有细长之物,只是自己却是不敢问而已,现在一见到对吴征的细心有些佩服。
只见的吴征从随手把锄头扔给了曹牧文。曹牧文一惊,抬手借住了这飞来之物。“你也一起干,赶快。”吴征漫不经心的说着。曹牧文听了心中一沉,唉嗨,白高兴一场了,还道是人家来干刨坟这活呢?看来自己还得搭把手。
只是这锦衣卫大人有命,自己哪敢不从。便抬起锄头来和那两位小哥一同干了起来。
哐,哐~~~声音一下一下的传来,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可怖。曹牧文一边奋力的挥着锄头往坟堆里砸去,一边斜眼望向那两位“锦衣卫”小哥儿。那两位也是臂膀雄厚,看着就是孔武有力,其他的倒是未见异处。只是这挥锄头挥的煞是熟练,不只是不是把这锄头当成了秀春刀,这土堆只当是犯人了。
吴征捡了一处干净的石墩坐下了,默默的看着这三人干活,不发一语,这时心中却似是翻江倒海一般,思虑不停。
自己才干一般,未有什么突出之处。只是凭着世袭父亲锦衣职位的缘故才当上这位置。这些年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即便是希望建立些功业,博得个上级赏识,可也自知自己无此能力,这些年来只得平庸行事,未有建树。只是上级体恤自己辛苦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自己才得以从边关大同艰苦之地调回到京城任职。官职随时不高,但条件倒是优渥了不少。一想到自己年轻在边关那些年里的不少同枝至今还在边关之地。前些日子接到消息,有个旧时相识竟在外出公干之时误死在了扰关的鞑子手里。一想到此,吴征深是庆幸自己。
这李员外原也是锦衣卫一员。几年前被外派往江西南昌锦衣卫千户所任职。这南昌是宁王的藩地。这锦衣卫组织在全国各省均设千户所,虽与大明正军的卫所名称相同,但也仅是于此了。锦衣卫是皇帝亲军二十二卫之一,自是不隶属于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并且也不隶属于亲军指挥使司,地位甚是特殊,自成体系,是上达天听,只听命于圣上的。这江西南昌的千户所不光有监视一省地方官民的职责,还有另一职责。虽然成祖靖难后,曾裁撤诸藩,将众多关外的藩王均该迁封地到南方,同时削除藩卫,这些太祖的子孙自是没有什么威胁了。但监视藩王的表面功夫毕竟还是存在的。
吴征便在这三人“热火朝天”中,回想起这些“不堪”往事。
这吴征在京中任职一段时间之后,便想到这天子脚下自是“首善之都”,自己在这里虽然比边城安全的多,但也有诸多限制。那句大俗话“进了京才知道官有多小”,自己在大同都算不上什么官,到了这北京。单论锦衣卫体系里,上有提督指挥使,指挥使同知,指挥佥事,还有南北镇抚司镇抚等人加起来不知有多少,再下还有千户,副千户多人,就凭自己一个小小百户,能有多大分量。况且这北京不同于其他地方。这锦衣卫在全国其他各处可谓“活阎王”,人见人怕。即便是一些督抚大员见这锦衣卫找上门来也得心悸三分。可在这北京,还有东厂,西厂,大内司礼监,御马监,多不胜数的“山头”,真是漫天的神佛。单说是东厂便又监察锦衣卫的权责,这气焰便压倒在锦衣卫头上,咱们也是对此奈何不得。平日里这些“正主”都是惹不起的,平日里只好拿些平头百姓折腾,这天长日久,民间的风评是更加差了,弄得咱们便如同豺狼虎豹一样。这时间一长,即便是刚刚加入锦衣卫的良家子弟,也得潜移默化自动的成真“豺狼虎豹”了。
吴征在前一年便打定主意,自己向上司请职把自己再调回北方。这古代人乡土观念极重,离家远行之事自是尽量避免。但是这锦衣卫自从迁都北京后把总部自然也迁到了上直隶,又因为北方鞑靼连年侵扰,人心不稳;几朝下来竟使得北方的锦衣卫比江南锦衣卫人数多出不少。虽说江南地方人烟繁复,国家财赋大多来源于南方,这人心安定,所以需要锦衣卫的地方自然是少,所以人数少倒也是合理。吴征也曾仔细想过,自己曾经在大同呆过,毕竟对北方比较熟悉。前几天还听到消息,这鞑靼在半月前还曾派出数只小股部队到大明多出边防侵袭骚扰,掳掠粮食猪羊。这鞑靼虽然对此征缴,但毕竟对方扎根大漠草原从匈奴其到现在已经绵延数千年,很难对齐斩草除根,这冬天已到,鞑子的日子看来也不好过,只得跑到咱大明这里“打秋风”了。因为北疆依然不稳,向自己这种多少有些地利优势的人员要是主动请调,上头自是赏识有加的,万一立些许军功,也更好提职升官呐。吴征倒是有些后悔自己回京任职了,这里虽是安稳,但一看就是一个适于“养老”的地方,是那些已经功成名就之人安享晚年的地方,这里自是不可能有什么大事情轮的着咱们办来立功的,像是自己这般渴望立功升职的人还是到边关去的好。那里一直也算“天高皇帝远”,自己这块“锦衣卫”仨字更容易狐假虎威。打定主意,吴征心中便愈发的想回到那生活了多年的“第二故乡”了。
吴征的请职很快便有了回复,自己再次被调往大同千户所任百户,只等的前任派员期满回京后与自己交接一番便可离京前去了。
要说这事情和这姓李的有什么关系。这姓李的被外派外派到江西南昌任职锦衣卫之前也是在北疆供职的,而与吴征不同的是――他还与鞑靼人有过交往,是潜进蒙古人的社会里去刺探他们的生活,习惯,习俗等等各种情报的。因为他与吴征也有几年交情。吴征有时还会以吏役的身份登门拜访。在得知自己将不久调回时,还曾多次上门请教些蒙古人的习惯和他们的社会体系脉络。因为吴征自己也打定注意学学这李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来点狠的自己一辈子也立不了功,升不了职!
但这几年,不光是吴征,连他的上官都觉得这李老头实在有异状。
这李老头名为李贵,祖上到算是个小地主,到他父亲这里倒也是颇有家资了,但与现在相比却还是不及。怪就怪在这李贵几年前回来后,便向上级请辞,说是自己年老力尽,便有请辞归家的念头,上官见他也似乎辛苦大半辈子,也是体恤,便准了。而他在家这几年不知什么缘故,好似图发一笔横财一样,不光扩建了院落,还盘下了京里好几间商铺,还在城外购得了十余亩田地。家里也请了官家,只弄得自己俨然是告老还家的朝中大员了。看的不少锦衣卫同枝直直的犯了红眼病,还当时“下一趟江南”就能有这般大的福利呢,倒是扰的不少人蠢蠢欲动起来。
这上官一看势头不对,便由这吴征与李贵这曾关系,用之前的借口继续和他往来,暗中查查他是不是在外面这些年捞了多少好处也不给上官孝敬孝敬。





正文 第二十五章: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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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头子活这么大了,在咱们这门里也干了大半辈子,怎么临了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要是传出去到让那帮‘阉货’笑话。”南镇抚司左千户如是对吴征说。
不知是不是这李贵是不是人老糊涂到家了,这吴征以后几次拜访均留意观察家中有何异状,竟然让他发掘出了这李贵的“发财”史,仔细一看,这李贵似乎是在回京后带回了一大笔银子,购房置地均是用它。但均限于此倒还罢了,但每过半年这李贵似乎都会突然乍富一下。吴征曾差人监视过李府,曾见一人在一年三月初八到李府,不走正门而是从侧门悄声的进入。当时吴征没有声张,假使这李贵在南方捞了一大笔钱带回京,又不想让上级知道,就应在当初一会京师便将银钱全部带回,然后好生藏好。像是这般的分多次运来反倒是易出纰漏。吴征便即一想,这便不应是捞钱这么简单的问题了。看来这老李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这年的九月九重阳节的时候,半年前的这位便又“上门拜访”,这一下便坐实了吴征之前的猜想。
接下来,吴征便打算从这每半年一次的“半年薪”中入手,查查这些银钱的用处。以后多次拜访均旁敲侧击,希望这李贵年老糊涂,可以一时语顺露出些许口风。几次下来,这李贵还真是老糊涂了,脑子明显不如以前,只要是多下下力气,经过“循循善诱”一番,将话题印象银钱花销上,李贵便会上钩,吴征就借着这话头说将下去,不愁不露出破绽。可没想到的是,这时候总是有些它事打断自己和李贵的谈话。有多次,这李贵自己都寻这话头说将下去,眼看聊到从江南回京后自己这一大家子如何养活的话题,这李府的官家李顺就适时出现,带来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让老爷处理。
多次下来,吴征一看这张着一双吊脚眼,八字胡的管家格外厌恶,但转念一想,这应当是李贵的指示,自己难免言语有失,让这家伙见机行事。
吴征便把这事上报上官。自己南调之事也因此推迟了,当然他可一点不失落,要是真差出李贵的问题,自己便是大功一件,升官什么的比南调更是有望。虽然自己却与李贵有旧,不过为了升官发财,这算什么?量小非君子嘛,思想斗争在这位脑袋里也只存在过片刻便烟消云散了。这厢正打算年后三月那位再来拜访时直接将他请去北镇扶司喝茶呢!就算自己能等,那镇抚司里的同僚们可等不急了,现下牢里犯人可不足,番役们可闲的要造出鸟来了。
可没想到,三月还没到,送钱的还没来,李贵先死了。
正在这吴征思索的当下,曹牧文三人终于把坟刨开了。只听得咚的一声,声音明显的与锄头楔进土里的声响不同,曹牧文猛的一刨,扒拉开土,露出了红褐色的棺椁。剩下的半三下五除二一番的忙活,终于将这个棺材顶部的土全部铲除。只等的打开棺材板了。
曹牧文三人均是气喘吁吁的盯着无吴征看,不光是曹牧文,估计那两位现在也正心中骂着这位。“我们在这里累死累活的干这事儿,你XX的竟然坐在一边看着。”当然,谁都没有出声。
吴征站了起来,走向刨开的棺木前。“好吧,不管你怎么死的。现在再该让我明白一下了。”
那两位在打开棺材板之后都极快的闪到了一旁,离着曹牧文远远的,因为他正站在棺材边上。虽然脸上强作无事,但曹牧文猜也能猜到,这两位小哥心里也正忐忑这呢。
曹牧文在这方面心理素质比他们强多了。曹牧文对这帮子人倒是有个看法还算贴切。要自己杀人自是不敢,和死人来个近距离接触却是没有心理负担;可像是这帮子古人却是不同。像这锦衣卫平日里天怒人怨的勾当也干过一些,有些人都弄死过,可真让他们近眼看了死尸却是忌讳的不得了。杀人的时候到没忌讳了?还是只对自己杀的死尸没忌讳?曹牧文想来想去,倒是对这种人的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曹牧文俯身下去,双眼盯着棺椁里平静的趟着的这位老人,虽然十余日前自己见过他。那时候的他与现在基本没有差别。现在正值寒冬,这李贵死后又有些防腐处理,加之棺木上好,坟墓密封用心等因素。至今尸身也只是僵硬加之点点尸斑。
曹牧文现在口鼻上戴上了蒙布――一种古时代口罩,正在仔细的观察李贵的面部表情。抬起手来用尖刀轻戳面颊。面上的肌肉微微凹陷,曹牧文看出了这面颊凹陷的不自然。“还是肌肉僵硬嘛?!”这绝不是尸僵。尸僵都是四肢,关节僵硬,那里有脸都僵硬的可能!接下来先要把尸身抬出来了。随后的检验便要雷同与现代“法医”的检验了。在棺椁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自是施展不开。
“唉~~,可以麻烦帮下忙吗?”曹牧文转身说道,“帮忙把尸身抬出来,在这里面我没法检验。”
说罢也不等他们答复,便径直走向木匣那,从里面抽出一件大白布单平展到一处平坦的石地上。示意他们把尸身抬到这里放下。
现在,轮到曹牧文遭暗骂了。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那两位小哥儿今晚干了一大堆活,便是比曹牧文这个小仵作还要衰。“要是没查出什么的话,自己估计就得给他们整死了。”曹牧文汗涔涔的想到。
尸身现在平放到了白布单上,连吴征都靠的进了些,似乎对自己和旧交在这种情况下在见面很是“感兴趣”。
曹牧文戴上双层密织手套,翻手解开了李贵的衣衫扣。从上到下看了个遍,从衣衫和前胸,双臂均未发现任何异状,从毛发到指甲也都应尖棒一一挑看一番。但据曹牧文一看,这李贵死后家里人自是请人净身,现在头发,指甲均是干干净净,已无法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了。“是不是这吴征太多疑了,还是想升官想疯了,连挖人家坟的事情都干的出来。这李贵就是正常死亡也未可知啊。”
颠来倒去,倒来颠去。曹牧文虽然身处这寒冷的夜中,可还是留下了一丝冷汗。现在他倒是十分期望这李贵“死于非命”了。
正身未有问题,便将尸身翻了过来,让其平爬在白布单上,看看后背的问题。这人的身体构造,大多是众多脏器处于身体偏前的位置,这是由于身体前方有眼睛的缘故,将重要脏器纳入眼睛的视线范围内,一有突发情况便可与四肢统一行动,保护身体。这也是人类经过千万年的自然演化的结果。都说人身体便是一副极其精密的机器,此话着实不假。但也正因为此,人后背相较于前身,确实有所破绽。人死之后,身上的各处器官都停止了工作,便会有许多症状从后背处显现了出来。就说是心疾病发后,如不做处理,起先还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一两日之后,那后心之处便会出现大面积的淤肿,坏死血液从后心的渗透比前胸的症状要明显的多。这淤肿之下便是溃血,如此时轻触,便有轻触水袋之感。这些都是曹牧文在午奎留下的众多书籍之中学到的。初看之下,虽仅是文字,便以略觉恶心了,久而久之,也已经习惯。
今下将李贵尸身翻过,一把拉下已经半褪的冥衣。赫然在目的便是一片淤肿。曹牧文心中先是一喜,转而一想,便有一丝担忧上心头。这喜便是尸身的状态不出自己所料。只是这淤肿并未有寻常那般溃散大,应当是死后李家人精心的处理和墓地环境密封的好。但这李贵便是正常死亡了,那这些锦衣大爷们白忙活一场,万一一下子气不顺拿自己来当出气筒可如何是好!
当下也不做声,低头仔细的查看了起来。这片淤肿略略有三拳大小,颜色透暗红。曹牧文俯身下去用尖棒轻触此处。
只见轻轻一触之下,棒尖之下的肌肤竟然发生了变化。原先的暗红色竟然稍稍褪去,反而露出了另种颜色。似是绿色紫色两色杂混在一起。
这一下这是让曹暮闻大惊失色。这种情况~~~~果然不是寻常。
在一旁看着的吴征似乎也注意到了曹牧文脸上神情的变化,上前来看。一看之下竟也明白了几分。面露出惊喜之色,连忙问向曹牧文:
“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中毒?”
曹牧文心知便是如此,连忙道:“大人,这肌肤触及之下原来颜色退减,竟露出了这种紫绿色。定是中毒无疑了。”语气中也透有喜色。
连旁边那两个锦衣卫番役听了也是一喜,看来自己今晚没有白干一场。
见这吴征也是大喜过望,曹牧文心知他原先也不能肯定这李贵定是“死于非命”,当下想要讨好这“上官”,便又徐徐说道:
“大人,你看。这暗红淤肿本应是人心疾死后正常的病状。但这之下的绿紫色却大有蹊跷。”





正文 第二十六章:推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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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征一听,便忙令曹牧文仔细道来,自己也好详加判断。
曹牧文正色道:“这人如是因为饮食中中毒而死,一般郎中一看便知。若是身体其他部位被蘸有毒物的锐器而伤,那伤口之处也应该显现出中毒症状,这李家人也不可能不会知晓。但今日这情形来看,小人认为怎不同于以上。”曹牧文咽了下唾沫,又向吴征示意让他近前仔细来看。
这吴征因为立功心切,也顾不得上什么忌讳了。便也俯身下去看向了曹牧文正用尖棒指着的那处淤肿。
“如果小人没猜错的话。”曹牧文轻叩说道。用尖棒仔细的扎向这淤肿中间的每处地方,低头不语。
果然,在淤肿的中部位置,在曹牧文的尖棒一触即之下,皮肤间竟然出现了一个极小的针孔。如果不是仔细检查这片淤肿的话,单单用肉眼看是看不出的。这吴征也是微微一惊,抽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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