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记》第86/103页


“哈哈,还真是一个共事‘二’主。”曹牧文听了心里也是一乐。这次比喻倒是贴切。不过……曹牧文此时心里还是有一个症结。虽然如此,但是他却不敢出口。
龚宸这时候却发现了曹牧文面上似有难色,先开口问道,“曹兄,我看你似乎还是心有问题。既然我已经打算都告知你了,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你若还是有什么疑问的话,尽可以问我,不必有什么顾虑。”
既然人家说道这个地步,曹牧文就也不保留了。本来,曹牧文“监视”王守仁几个月来,并没有发现什么他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说道这些锦衣卫,其实对于何为“不妥当”是心知肚明的。虽然大明律例上面明确有表明,官员贪腐十两银子便要剥皮塞草了,但是现在又有谁人当真,若是要严苛做到,便是现在江西巡抚余符就要丢掉性命。之前到他的府邸上,单单看到正堂的装饰,便无论如何也难以判断这是一个巡抚只凭着日常俸禄可以有的府邸。现在天下谁人不贪,只不过不要太过火就好。这也是潜规则,连皇上都默认了,又有谁不认可呢?
若是锦衣卫的任务还是监视那些个官员日常生活是否腐化,是否又有收受贿赂的行为,那就太过于“大材小用”了。其实这些锦衣卫真正的任务不是去数那些官老爷每天夜里呆在房中数今天又捞得了几两银子,也不是他又抢占了哪里的民女;更不是他讨得了几房的小老婆,而是他们有没有在不经意之间,透露出那些不臣之心――这才是最重要的,这才是这些锦衣卫真正的主子(皇上)所认为重要的)――只要这些当官的老老实实为人臣,忠于君上,即便有些小偷小抹,圣上自是网开一面。哪个猫儿不偷腥,那个官儿不贼精?猫儿不偷腥便不是猫,官员不贼精贼精也便不是个官了。只要不太放肆,便由得他们去耍。
可是王守仁,曹牧文实在觉得其人是个另类。其人不贪,也没有什么不妥当得“言论”。曹牧文跟随王守仁也有几个月,王守仁每日大多是处理公务,若是有空闲,便要读出,思索,去在心中完善他的“心学”了。人家心中想的什么,他自然无法知晓。另外,王守仁时有出门去,到大街上闲逛,或是到城外的农田、客栈。去与那些与他相熟的百姓们攀谈一番,有时候曹牧文也会随同而去,有的时候王守仁也会一人前去。曹牧文自然不肯,王守仁也不肯。但是主官的命令曹牧文也不能抗命,只得眼看着巡抚大人一人身着便装或是乘马,或是步行徐徐然的出了府邸大门。曹牧文自然不会跟随他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去。王守仁或许也是不愿意多多烦劳侍从这个下属,虽然大人面慈心善,但是属下们也不能蹬鼻子上脸。
曹牧文还是很敬业的,无论是从巡抚侍从来讲,还是锦衣卫百户来讲也是如此。既然是侍从,自然要贴身护卫主官左右,遇到危险便要舍身保护,虽然王守仁并不会去得什么危险场所,但是让主官一人上街游荡自是不妥,即便他自身不在意,其他的同僚官员们见着后也会腹诽;另外,也是最重要的,曹牧文自然不能让这个被“监视”的目标脱离自己的视线太长的时间。在府中一人单独倒也罢了,一位一个人自然干不成任何事情,但是……曹牧文虽然知道,王守仁在历史上自然没有丝毫谋反不臣的意思。倒是老朱家自己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了。
“家贼难防,偷断屋梁;兄弟倪墙”,这些可都是说的家族内部自相残杀的光荣事迹。其实皇上最应该盯梢的是他的兄弟们了,不过就曹牧文自己知晓来看,锦衣卫们对藩王的监控,不能说没有,但是随着一年年的推移,到了此朝,已经远不比成祖朝时候了。天下藩王安分守己已久,大家自然都松了警惕之心。
经过此想,曹牧文心中暗自嘲笑了起来,当今正德皇帝倒是个傻蛋,玩闹似的偷跑出去打仗,自己身为皇帝还上阵杀敌,虽然看着勇猛,也着实胆大妄为。这也多少透露出了此人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最起码,这皇上还是很好糊弄的。
就比如说,现在花了较大的力气在监视一些远离京师省份的封疆大吏上,却没有比较密集的监视那些藩王了。曹牧文虽然也自觉自己有开着“上帝之眼”来思考时局的嫌疑,但还是经不住的暗自嘲笑一番。
“曹兄?不知你还有何问题?“龚宸此时发现,和他同行的曹牧文行的有些心不在焉,好似在心里盘算着什么,便开口问道。





正文 第五十九章:酒逢知己,千杯亦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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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宸此番相问,曹牧文便开口道,“王守仁已经有我在监视,又为何派你前来呢?”龚宸听闻浅浅一笑,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说道:“之前数个月,你盯着王守仁一直是无事的,以后或许也是如此。只不过,便在过几日,王守仁便不会向现在这般的清闲了,他那休憩了一年多筋骨,可要好生奔波一番。”
听闻此言,曹牧文心中倒是大奇,便想开口问道,“龚兄你所说是何是?”只不过此话还未开口,龚宸却率先打断说,“我就不详细说了,便是一点,这江西看似太平的光景,恐怕要停一段时间了。”龚宸长叹一口气,随着此时合同而来的风,飘向了远方。此话说者有意,听着更是有意了。曹牧文一听此言,心中顿时震惊。
什么?!曹牧文心中猛的想到,要打仗了?!心中想到此处便飞快的思索了起来,凭借记忆中的信息,但是……曹牧文猛地怔住了,不对啊!时间上似是不对,要说历史上宁王叛乱的时间,现在还未到,这么说来,龚宸所言之事,并不是战事,或者并不是指的“宁王之乱”。
曹牧文清了清嗓子,稍微缓解了心中的焦虑。但是……他这么想到,自己来到这个时间线后,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历史的进程?或许这根本不是什么时间穿越,而是另一个世界?“平行世界”的概念在他心中也是有的,若是这种可能,那么之前自己所看历史书,自己掌握的历史知识就不怎么准确了,因为他自己也无法判断,这究竟是“过去”还是“另一个现代”。曹牧文此时心中纷乱如麻,回想着自己来到这里这几年的事情,有没有什么事和历史上相悖的!?
这!这怎么想的出来!?曹牧文自己自然是清楚明白的,所谓历史不过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罢了。史书上写的,也很有可能是经过后人篡改的,而到了现代却还被人们当成了正史而进行历史推断,从而可能会导致这么一个可能性――曹牧文所掌握的所有的历史知识,在这里、这个时代上,可能是一文不值的。或许事情都会发生,但是其中的过程却大相径庭了,从而还会导致结果完全和历史上记载的相悖,还有可能,就是史书上的记载与真实发生的事情相悖。所以,错的是史书而不是历史这种可能也会发生。曹牧文刚刚还飞快思索的脑海在明白这一个问题后一瞬间停止了。他略微发呆的怔住了。
龚宸也发现了对方的奇怪表现,只当是被自己的话震惊了。也只是笑笑,拉了拉曹牧文的衣袖,示意他继续前进。
曹牧文如同木偶般的前进着,只是现在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想,如何去判断了。因为刚刚的问题揭示了一道理,便是曹牧文之前所盘算真伪的依据,便是历史,若是历史――也就是他所掌握的种种知识――中有所偏差,便有可能想南美洲的那一只煽动翅膀的蝴蝶一样,引发他思想上的“蝴蝶效应”。曹牧文无所适从。
“曹兄弟?曹兄弟?”龚宸问道,愈发对和自己结伴一同去赏烟花的这位感到好奇,“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在想什么?”
曹牧文听到他的叫唤,稍稍回过神来,猛地怔了一下,扭头看向龚宸,心脏还在紊乱的跳着,头脑却要快速的整理出了起码能搪塞龚宸的话来。
曹牧文说道,“呃……我,我只是一时有些惊讶。刚……刚刚你说,这‘太平的光景持续不了多久了’,我一听,很是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噢,原来是这样……”龚宸很是淡然的说道,眼睛此时盯住了曹牧文的双眼,后者既没有可疑的避开,也没有刻意的预期相视。他又说道,“龚兄,只是有所不解,而且我来江西的时间并不久,本省的风土人情,具体情行我也不是很清楚。自从北京一路敢来后,我便一直呆在南昌城中,连……连城都没出去过几次。”说道这里,曹牧文笑了笑。“所以,我刚刚初始听闻你说的,自然是惊讶的紧了。”
“哦!原来如此啊。”龚宸的眼睛离开了曹牧文的上身,转向了前方,一边引领着曹牧文慢慢的向前走,一边说道,“我还当吓到你了,原来这样啊!不怪你,你也是初来乍到。”龚宸笑了笑,此时后距离鄱阳湖北岸观赏烟花的地点并不是太远了。现在四周的人流见多,前方也有人停下来驻足观看。
龚宸四下看到,尽量的照着人少的地方行去,曹牧文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心中却认为他这般小心有些小题大做。
“这江西,自然是风土人情繁复,汉番各族交杂,虽然这南昌城很少,并不能代表整个江西。”龚宸此时正色道,“江西南边自是地势起伏,繁杂,山峦叠张。虽说不太高,但是崎岖不平,山路难走,管理起来自然是艰难的。”龚宸说道,并且看着曹牧文的双腿。
“不知道,曹兄弟?”龚宸突然问道,神色见略有调笑轻快之感,“不知道你的身手怎么样?最为一名锦衣卫百户?”面对突然而来的这个个人问题,曹牧文略一吃惊,答道,“哈哈,怎么突然问这么个不相干的问题。要说到身手嘛?”曹牧文暗自思量,一旦掂量起自己的轻重来,曹牧文的心凉了半截。他讪然道,“这个,其实不怎么样的。不过,要说放枪,倒是不错。”
“放枪?”龚宸听闻的惊讶也丝毫不小于刚刚对面那人的惊讶程度,“这么说,曹兄弟,你对火器比刀剑等兵刃使用起来更是捻熟?”
“呃……呵呵。”曹牧文感到有一点不好意思,略带含糊的说,“嗯,我耍弄刀剑什么的时间不长,自幼也没练习过,所以并不太熟练,倒是火器使用较为简便,我便索性多加钻研火器使用了。”
“哈哈,说道这些个火枪,火器的,若是操作的熟练的,倒是一个厉害的杀伤利器,速度快,威力大,并且难以防备。”龚宸如此说道,“火器的熟手,的确是不比那些精通刀刃格杀之技的人差。”
“嗯。”曹牧文深感赞同,“你说的是。不过,为何又有如此一问?”
“唉……”龚宸说道长出一口气,说道,“既然曹兄弟你若问,我便就告知你吧。”说罢,他望向了两边,微微皱皱眉,此时四周的百姓不少,大多是一家老小齐上阵外出观赏着端午烟火的。再往前便是湖边的,在那里的堤岸上观赏的人更多,人多嘴杂,龚宸自然不希望到哪里在将来。
曹牧文也左右的打量,想寻么一个人少些的地方,不过今天这个日子,寻得个人少的去处还真是不易。也难为了龚宸,这件事情竟然让他如此的小心,曹牧文一是不解,二则是原本就好奇的心被调动的更高。
“这里,我们去那里吧。那里人少些。”曹牧文看到一个树荫之下,那里人暂时少些,并且距离湖边堤岸并不远,再那里可以看到对岸即将释放的烟火。
龚宸也注意到了那里,两人便起步走了过去。走到那里,曹牧文看着湖对岸,那里只有三三两两极少的灯火,并且这里也不是两岸相隔最远的地方。龚宸也随着曹牧文的时间看向了远方。此时,漆黑的夜和城中灯火的璀璨交相辉映;波澜不惊的湖面被偶尔吹来的微风激荡出阵阵涟漪。在这黑如镜子的湖面上,映照着对岸的倒影,上面也是璀璨绚烂的灯火,就像它的真实面一样,充满了虚伪。
曹牧文静静的等着,没有开口。龚宸似乎也没有提前开口的想法,两人在这里静静的看着远方的湖面还有更远出得湖岸。一时无话。远远的,从湖的右手方向,划来了几艘游船,有大而华丽者,亦有小而精巧着,虽是隔得较远,曹牧文还是能从那个方向听闻到阵阵悦耳的管弦。
或许其中就有一艘船是王守仁他们的。曹牧文这样想着。
就在此时此刻的鄱阳湖中,一艘华美硕大的游船上面,一行人面面相觑。因为刚刚有人开了口,说出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船上众人听罢,心中均是大惊,不少人后背上生了冷汗,一言不发。
余符便是于此,他一言不发的坐在主座上。心中有些埋怨这个不速之客,而那位带来这个不好消息的人,此刻正坐在余符他正对面的位置。
院平章此时心口还上下起伏,胸膛上也是起伏不定。他不是一个擅长运动的人,这一眼便可以从他的外表便可知。原本这个事情,他今天便已经知晓,最为锦衣卫千户,负责一所的机密要务,这自然是应该得。但是就在今天――端午节的一大早,院平章端坐在他那张价值连城的“办工桌”前面,看着外地的属下送来的密保时,心脏均是剧烈的跳动,原本就偶有心悸的这位中年人顿时感到了一阵痛苦。而现在,坐在江西巡抚余符对面的他,也有这种感觉。这并非是说他遇到了什么会危及到自己的灾祸,对!没错!这是个灾祸,但他可以从容应对,但是不知怎的,院平章――这位不怎么称职的锦衣卫千户,此时内心深处忐忑不已。





正文 第六十章:朱门酒肉,路上死骨(1)
狗狗书籍网 更新时间:2012-2-17 11:29:38 本章字数:3146


王守仁此时正坐在游船靠窗的位置上,听到那个消息起先也是心头一阵,心中叫道不好。但是随即而来的,便是一种淡然感了。不是说他能将这种事情等闲视之,只是心下黯然,该发生的或许总会发生的。
院平章端起茶杯了喝了口茶,西湖龙井,茶是好茶,只不过现在饮之无味。四下里无声,只有游船缓缓前进时波动湖面的水而产生的波纹扩散之声,还有木浆击打着水面发出啪啪声。
余符想说什么,却有一时无从可叹。心下里却是气愤,怎么回事?怎么自己连个节日都过不好?!老天爷都不让自己过个安生日子?!余符看着院平章,看着这个平日里就让他这个封疆大吏都不得不给三分面子的锦衣卫,心中的恨意却不减反增。还是余符修道修得有些道行的。正所谓“淡然处之”“无为而治”。既然有此事发生,也是“自然之道”,人为之力不应该妄自打断。
余符心中细细的想着,自己所谓巡抚……王守仁也是如此,并且与余符这名常设的江西巡抚,他这名南赣巡抚更应当负责。
王守仁想着一个名字,相当的陌生。
池仲容。
如此同时,船舱里任何人都没有预料的,外面突然闪来一阵强光,传来一声巨响。
就在湖对岸,巨大的烟火腾空而起,一枚烟花载着火药飞上了数十米的高空,燃烧,爆炸,闪耀出、释放出华美的光华。烟火爆炸想着四面八方散射出发着红色的火花,天空被此染的一片绯红。就在这个时候,第二发烟火也腾空而起,在第一发红色烟花的花火还未消散殆尽之前,爆炸出了黄色的花火,同时也带来一生巨大的爆炸声。那处的天空一片绚烂,随后而来的,还有几十枚待发的烟火。
湖岸上观赏的百姓们纷纷叫好,一片欢声笑语,喜乐融融。
曹牧文、龚宸两人看着远处天空上的美景,交谈着。曹牧文现在的心中可全然没有了刚刚那仅有的一丝对节日了期待。虽然远方天空如此般的华彩宜彰,这却与他无关了,或者说,这是这南昌百姓所能好生度过的最后一个节日了。
“这么说来……”曹牧文细细的斟酌的接下来的词语,他想相容一下,“池仲容这个人,领头闹事,已经攻下了好几个县城了。”
“对!没错。就是如此曹兄弟。虽然这么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是这却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赣南地区地势崎岖,不少地方还是丛林叠嶂,即便是步行也有诸多不便,更何况是骑马。我们得到的消息上面便是说道,池仲容在攻打下县城之后,全县的百姓大都响应,而衙门里的人大多被俘,因为当地地势原本就不好,交通不便,并且没有任何人可以逃出通报。所以我们的消息获得速度不必军情慢。这还是隔壁县觉察出不正常后才勉强发出的,这也晚了一个多月了。谁知道现在那里是何光景了。”龚宸说道此处,叹了一口气。“即便还有些大人们不知道,这并不代表着消息不灵通,而是还没有人告知于他们,要问为什么?”龚宸自问自答,“还是让人过了这最后一天吧。”
龚宸说罢,便缓步移出了树荫遮蔽,曹牧文在其后慢慢的跟随者,心中却思虑万千,还有那个刚刚从前面这位看似清秀俊朗,实则深不可测的男子嘴中出现的那个名字。曹牧文记忆中似乎没有这个人的名字。是不出名吗?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名堂,就好比之前曹牧文所担心的那样。
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刚刚龚宸所介绍的,这位名叫“池仲容”的“领头大反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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