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天山》第126/135页


他满脸委屈之色,言语间怨气深重。林美人看在眼里,他心软,同情起高淮来,于是风姿嫣然地笑了一笑,温声道:“你不要着急,平日里待他好一些,时间长了,从前的事情他就不计较那么多了,也许慢慢能回头。田田经历过这次大病,看起来似乎好了,实则这病根儿却一辈子也不能除。所以,你一定要让着他,不然你会后悔的。”

高淮点头道:“我明白。”他迟疑了片刻,道:“二堂主,你有什么迷魂药没有?让人吃了那个……那个……很顺从的……”林再淳看他一眼,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我没有。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我林家是不做的。不过,若真有这种药,田田纵然吃了,清醒过来后不会和你闹得更厉害吗?”

高淮伸手支住脑袋,一声喟叹:“他会。但是,我不甘心。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彻底扔了我。我……真不甘心。所以若是能试试,也好。”

林再淳道:“是吗?我到书院来,本来是想给田田再号号脉,看他身子骨儿这几天有没有好转。他看见你,必定不愿过来。所以你还是先去里间躲着,也趁机听听。”

高淮依言进了里间,林再淳便让自己的跟班去把萧谏从女人堆里挖了出来,带到雅室里来。萧谏满身酒气,但神智却很清醒,很镇静地在他对面坐下。林再淳笑道:“我以为你醉了。”

萧谏道:“这种地方,怎么能醉?若是给姑娘们占了便宜去,也就白占。”闻听林再淳要给他诊脉,便伸了一只手出来。林再淳给他凝神把脉片刻,道:“脉象倒平稳。还是老话,不可受寒受潮,最好也不要生气,我这次给你带的很多我配好的丸药,要按时吃,估计要吃一辈子了。”

萧谏道:“一辈子就一辈子,一辈子很短,也不过几十年,不算什么,一眨眼就过去了。”

林再淳柔声劝道:“是啊,也就几十年。所以,要活得快乐一点。”他面前的几案上有点心水果美酒,于是执起酒壶给萧谏斟了一杯酒,道:“每天少喝一些,舒筋活血,很不错的。”萧谏举杯一饮而尽,道:“好,听你的二哥。我大哥给的我有银子,古人寻欢作乐的最高境界,莫过于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明天我就到扬州玩儿去,你去不去?”

林再淳笑道:“不用这么立竿见影吧?”

萧谏叹道:“人生在世不称意,不如骑鹤下扬州。”

两人随口闲扯得几句,林再淳道:“你先玩儿着,我去未央堂主那里一趟。别出去和姑娘们胡混了,就乖乖地在这里歇着。多吃些果子,那酒可以再喝两杯,但不要喝多。”言罢带着两个随身的跟班出门而去。

萧谏自斟自饮了两杯,想起林再淳适才劝说自己的话,心境跟着变得悲凉无比。他慢慢伏在案上,脸贴着微凉的几案,轻轻地哼唧道:“人生在世不称意,不如骑鹤下扬州。”来回反复念得几遍,一滴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但忽然间,一阵燥热从身体内部缓缓升起,慢慢充溢了四肢百骸,萧谏烦躁起来,只道是自己酒喝多了,便喝道:“来个人,给我上一壶醋!”

却听身后一个声音道:“要喝醋吗?你在喝谁的醋?”

萧谏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却忽然一个趔趄,他伸手扶住面前的案几,感觉自己成了一汪春水,随时都打算泼出来。于是一阵心惊:“不好了,可是真没有喝几杯啊!”起身踉踉跄跄就要逃出去,腰上一紧,已经被高淮从后面抱住。萧谏大惊失色,挣扎道:“快放开!”

高淮手上用力,把他身子转过来,看他眼波如水,神情迷离,心中由衷夸赞道:“还是二堂主温柔可亲,善解人意啊!”双臂一紧,萧谏不由自主地跌到了他的怀中,怒道:“快……快放开我,不然我杀了你!”

高淮笑道:“你想弑君吗?然后让澈儿登基?你只要一声令下,我可以让出皇位的。只要你答应不离开我,这一辈子,你说什么,我听什么。如何?”

萧谏说不出话,难受无比,不由自主地在他肩头上蹭了几下,高淮拿起旁边自己带来的厚披风,把他裹了起来,低声道:“跟我回宫去。这种地方,脂粉气快熏死我了。”萧谏怒道:“不去!我不去!你这无耻的禽兽!”高淮对他的叫嚣恍如不闻,掐住他腰上软麻穴,直接扛上了肩头。

他不着痕迹地把萧谏扛了出去,鸣莺堂正一片歌舞升平,竟然没有人发现。待上了马车,萧谏伏在坐垫上喘息,恨声道:“谁给我下药了?高淮,你不能乘人之危,赶快放开我,让我下车。”

高淮伸手把他揽过来,道:“我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摸摸他的脸,脸颊滚烫,他慢慢又摸到颈项处,萧谏怒道:“你干什么?”却不由自主地哼哼两声,在他胸前冰凉的锦缎衣服上蹭了几下,要减去这莫名其妙的燥热。高淮手上越来越紧,声音渐渐暗哑起来:“别乱蹭,别……别乱蹭,哎呦……”紧紧地扣住了他。萧谏本想接着发怒,出口却成了呻吟:“上不来气了,快松开……”高淮便也随口答应着,敷衍着。

待马车赶进了皇宫,一路直接把两人送到了高淮的寝殿。殿中红烛高照,暖香袭人。高淮松开了萧谏的穴道,却接着下手把他按在床上,修长的手指慢慢拨开他散乱的额发,看看他迷醉的双眼,柔声道:“别睡着了,那可煞风景的很。小谏,你太不尽职责了!丢下我这么长时间不理我,今天我得好好补偿回来。”

萧谏听他这当口还在谴责自己,越发愤怒不堪:“高淮,你不要脸,使这下作手段!想做是吧,好,少爷既然今天被下了药,估计不做也不行!你让我在上面,我就答应你!”欠身冲着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高淮不提防,顿时痛不可当,手上稍松,被他挣扎了开来,直接扑了上来扳住颈项掉了个个儿。高淮一愣,想起林再淳交代的话,让自己让着萧谏,赶紧放软了四肢摊平在床上,微笑道:“好好,那你来。”

萧谏几把扯去了他的衣服,动作很粗暴,一点都不温柔。接着在他肩头又狠狠啃了一口,顿时两排带血的牙印儿。高淮疼得一哆嗦,萧谏已经移到了他的颈项间,接着又是一口,下嘴依旧很重,高淮忍不住道:“你别咬我!我从前咬过你没有?你学也学不像!”

萧谏不理他,不得要领地瞎忙一通,高淮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忍不住笑起来,翻身再一次按住他,道:“我的大少爷,这伺候人的活儿不好干,你还是算了吧!”手上解开他的衣带,唇舌扫过处,如春风拂过大地,温柔眷恋不去。萧谏侧过头去不看他,眉梢眼角俱是迷乱之意,在他卖力的抚慰下,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接着一瞬间溃不成军,眼神慢慢涣散了,轻轻地喘息呜咽不止。高淮俯身压住他,在他耳边低声询问道:“满意吗?”听不到他的回答,只感到他纤长玲珑的身子软下去,软下去,软成了一池春水,一缕轻烟,彻底放弃了抵挡。

于是接下来就成了一场激烈荡漾的春梦,像是在长江里行船,风急浪高,颠颠簸簸。船侧榴花开尽,芙蓉朵朵,好一派盛世的锦绣繁华。

第二天,萧谏睡到快午时,慢慢清醒过来,亮光照得他眼晕,于是他缩进了锦被里,痛楚和懊悔从心中一点点溢出,升起,他伸手按住自己的眼睛,想哭,哭不出来,憋得眉骨处剧痛。正辗转反侧痛苦不堪,却听到一串轻快的脚步声到了床边。

萧谏闭上眼装睡,听到高淮带笑的声音道:“小谏啊,我都上朝回来了,你还没有醒吗?”萧谏不理他,模糊想起了他夜间欣喜满足的神情,心中越发憋闷难当,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噎过去。

高淮看他一动不动窝在锦被里,只露出一把长长的黑发散在枕上。他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沉默片刻,伸手扎进了被中,摸着萧谏一只手握住:“起来吃点东西,想睡了就接着睡。”

萧谏的手冰凉彻骨,高淮心中忽觉出不对来,伸手又摸上他的额头,却滚烫滚烫。他大惊,连忙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道:“你发热了?小谏,你……你生气了不要憋着,你不要再吓我了!来人,快传太医!”

这一烧整整烧了两天,太医换了一拨又一拨,却对他这忽然的高热不退束手无策。高淮让人去请林再淳,翠袖书院的人却道二堂主昨天就出去采购药材了,一直没见回来。

夜深时分,更漏声声,高淮看着昏昏沉沉的萧谏,彻底害怕了,生怕他就这么一声不响地离自己而去,再也回不来。他端了一杯水,想喂萧谏喝些,萧谏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一边去,似乎不愿意喝。但眼看他嘴唇却已经发白,干燥无比。高淮低声恳求道:“喝点吧?”

听不到他的回答,高淮把杯子放下了,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寝殿外,殿外暗夜深沉,苍穹高远。他独自站到五更天,风露沁衣,却浑然不觉。宫人来请他更衣上朝,高淮道:“先不去。”

过得一会儿,有宫人过来禀报,大臣们都已经上了朝堂,云丞相询问今日大军出征的事情,高淮道:“暂缓,明日再说。”他回头看看层层珠帘后睡在床上的萧谏,在心中叹道:“我是个昏君,动辄就不想上朝。我这一辈子真当不成个好皇帝,我还是早早地退位吧!”

他又折了回来,坐在床边,俯身凑到萧谏耳边,低声道:“你醒醒吧,我以后不惹你了,我真怕你了。你有什么话就说,我都答应你。”

他反复地说这几句话,絮叨了几十遍,萧谏终于听见了,努力睁开眼看着他,高淮勉强对着他微笑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

萧谏的眼泪顺着眼角滚了下来,高淮用袖子给他擦去。萧谏抬手,扯住了他的衣袖,接着攀上了他的颈项,模模糊糊地哀求着,一字一句像是在呻吟,听来却痛苦无比:“你让我走吧,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我要去边关,你让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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