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天山》第30/135页


杨宝桢道:“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三人若抵死不认,谁都毫无办法。”

云瑞道:“如此说来,管又没有证据,我们就放任不管不成?来人,把这三人带过来问个清楚。”身边兵士答应一声,便要下去带人。

高淮忽然插口道:“丞相,杨将军所言甚是有理,若三人抵死不认,问了也是白问。但这两场比试却的确有问题,这头名状元断断不能给萧谏!况且他三人均是文武双全,又从军心切,我等也须谨慎从事。此事交给小王处置如何?”

云瑞侧头看看他道:“好,且看王爷如何处置。”

高淮站起身来,未见作势,忽然身形一动,闲庭信步般便从这边的凉棚中掠到了那边的台上。缓步走近,细细打量那韩凛,见他虽相貌端正,却是衣衫黯淡简洁,眉梢眼角隐隐一丝傲气,也有几分无奈疲惫之色。高淮看着他,却恍惚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这两人一见他走近,忙躬身行礼道:“见过三殿下。”

高淮便对着韩凛微笑了一下,道:“韩凛,你先下去,我和萧谏有话要说。”韩凛悄悄地看他一眼,答应一声,反身下台而去。

高淮走得离萧谏近了些,道:“萧谏,你觉得今天比试容易吗?”

萧谏不知他何意,不敢随便回答,便摇了摇头。

高淮道:“不容易吗?咱东齐王朝你的这个武状元得来的应该是最容易的。”

萧谏漆黑的眼珠盯着他,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高淮道:“萧谏,你想从军,想保家卫国,这志向很好,值得嘉奖。不过在比试中舞弊就不好了。这么多人看着,总有人会看出来。”他运起了内力,聚音成线,除了离他很近的萧谏,台下的人却是听不到。

萧谏却慢慢变了脸色,长眉拧起,辩解道:“我没有!你说我舞弊,你有什么证据?”

高淮道:“我没有证据。你们两厢情愿,配合默契,我怎么抓得住证据?但张靖言和韩凛想让与你,却也是事实。萧谏,贰臣之后不丢人,丢人的是蝇营狗苟,自甘堕落!”

萧谏听到那贰臣之后四个字,大怒,把下唇咬成了淡白色,乌黑灵动的眼中满是怒火凛凛,片刻后方咬牙道:“你欺负人是吗?你没有证据,却来这里指手画脚!我自小读书练武,勤奋不缀,跟我一块儿玩的孩子,哪个不是斗鸡走狗?谁像我付出这么多的努力?你却这般污蔑我!”

高淮道:“你所言我也有几分相信,舞弊却也是事实。萧谏,实则你不用他们相让的,就算他们不让,也未必就是你的对手,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你知道春闱作弊要遭受什么样的惩罚吗?那是要打入天牢的。”

萧谏怒道:“我没作弊!你想把我打入天牢就打,反正你们高家的人没有一个讲理的!却别拿这个理由来侮辱我!”

高淮见他抵死不认,暗道:“难道他真的不知情?还是我看走了眼?不对,我应该没有看错。”心中思忖来去,道:“瞧你这般不服气,想必自认为武功不错。这样吧,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我就给你一个补救的机会。你可以入选从军,但是这武状元是断断不能给你了!你听好了,拿起你的刀,过来跟我交手,且让我看看你究竟多大的本事!走满三百招,便是从五品的骑都尉,走满二百招,便是正六品的骁骑尉,走满一百招,那就只能是从六品的飞骑尉。若是一百招都走不满,你就做个一般的兵士在军队中好好历练历练,也未尝不可。”

他这后几句话收了传音入密的功夫,诸人听得很清楚,云瑞等知晓端倪,心中赞叹高淮处事别出心裁,却也干脆利落不留痕迹。大校场周围的人却均都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两个人。

萧谏沉默不语,适才和韩凛对敌,他也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儿,韩凛似乎未尽全力,最后那一个踉跄,更是来得莫名其妙。但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究竟,便只当是韩凛疏忽了。听高淮这般一说,心中也疑疑惑惑起来。但事已自此,看高淮步步紧逼,却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输了阵势,当下道:“好,就依殿下所言!”

高淮拔剑出鞘,他一身浅白色锦衣,端严清雅,手中的长剑亮丽炫目,慢慢抬起指着萧谏,道:“请!”

萧谏也不跟他客气,横刀劈出,竟是抢先出了手,高淮振剑相迎,瞬间和他交手在一处。他的剑势凌厉汹涌,一道绚丽的剑光如惊雷闪电,在台上纵横来去,清俊挺拔,挥洒自如,萧谏的确不是他的对手,勉强走得一百多招,已经是左支右绌。高淮见他满头是汗,却还在苦苦支撑,便道:“这就是飞骑尉了,认输不?”

萧谏道:“不!不认输!”高淮一剑劈来,剑势若缤纷花影,空里流霜,虚无缥缈无可捉摸,挟着凛凛劲风,隐隐呼啸,人挺拔,剑清亮,相得益彰。刀剑相交,一串龙吟之声,仿佛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萧谏内力不及,一个踉跄,却倔强之极,咬着牙不肯退让半步。这般勉强支撑到二百招,听高淮好整以暇地道:“骁骑尉到手了。”

从前的萧谏,在他手下过招,最多不过五六十招。还是日前在荔汀别业看萧雄和高淮交手,他回来后细心揣摩,多次习练,方才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听高淮说满了二百招,心中暗喜,却是因为自己功夫长进了不少。忽然高淮的剑光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他避无可避,只得就地一滚,勉强避让了开,接着翻身而起,长刀横劈,勉强挡住那汹涌的攻势。

萧谏苦苦支撑,却越来越是艰难,在他强大的攻势下出招凝涩,举步维艰。结果第二百六十八招,一个应对不及,被高淮一剑刺在手腕上,顿时鲜血淋漓,手中刀飞了出去。高淮的剑势顺水推舟席卷而至,萧谏闪身躲避,随着剑风重重地摔了出去,跌落在台角处,接着颈上一凉,高淮的剑架上了他的脖子。

高淮侧头看着他,道:“萧谏,未满三百招,还是骁骑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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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谏一哆嗦,往后避让了一下,似乎想避开他冰冷的剑刃。高淮瞧出来了,反手收剑,道:“起来吧。”

萧谏却跌坐着不动,伸手按住了自己腕上的伤口,一声不响。高淮诧异,却见他额发散乱,唇角微扁,泫然欲泣,和着满头的汗水,看来狼狈不堪也可怜无比。

高淮凝神看着他,一丝恻隐之心慢慢浮了起来。想这个贰臣之后自小千娇百贵,却忽然间就落了个家破人亡。他却依旧矢志不移,无怨无悔,付出了如此大的努力,只是因为想保家卫国,想建功立业,自己这些人手里掌握着这些应考之人的命运,却为什么不能宽容一些,给他更好的机会呢?

他的举动比心思要快一些,缓缓俯身对萧谏伸出了手,道:“起来。男子汉大丈夫,没人的时候再掉眼泪。”萧谏低头,恍如未闻。高淮就主动出击,扯着他手拉了起来。

萧谏侧头看他一眼,眼中满是委屈和不甘之色,却拼命忍住了眼泪,甩开高淮的手愤然下台而去,连被他打飞的长刀都忘了捡。

未央和丁无暇立时迎了上来,未央急道:“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三皇子要和你过招?”

萧谏咬着牙不说话,忽然拨拉开两人,穿出人群,竟走得个无影无踪。

比武结束,几家欢乐几家愁,只等着最后张皇榜封官职了。未央却不等了,把姑娘们打发走,觑个空子,带着丁无暇拦住了欲提前回宫的高淮之去路,道:“三殿下,借一步说话。”高淮见她气势汹汹,愤慨无比,便点头答应下来。

三人行到一无人处,未央先发制人:“三殿下,我们田田怎么你了?上次莫名其妙挨了你一耳光,他也没敢说什么,这次您又百般刁难,我们明明是三甲头名,现在让你给弄个什么骁骑尉,这名字难听又拗口,是个么子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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