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天山》第69/135页


萧谏连忙后退,惊慌中重重撞在身后高高的栅栏上。赵元采的魔爪已经伸了过来,一把扯住他的衣襟撕开,霎时间眼光炯炯,感叹不已。萧谏感觉胸前一凉,大惊失色,忙用手格挡,两人撕扯几下,他不及赵元采力大,眼见要被揩了油去,惶恐中急中生智,忽然伸手扯下了自己的面幕,道:“陛下,对着这样的一张脸,您也不嫌弃吗?您真是好胃口!”

赵元采怔住,他当然见过面幕底下这张脸,可是被遮住了,就勉强可以忽略不计。但正在惊艳的当口这么丑陋的脸突然出现,他的恶癖顿时被引发了出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忙不迭地转过身去,怒喝道:“丑八怪,你作死不是,敢让爷看你这张脸!还不背过身去!”

萧谏道:“不!陛下,陛下若真对小人有心,就得接受小人这张脸。陛下,适才小人惊慌之下挣扎,是小人不对。陛下愿意恩宠,原是小人的荣幸才是。小人这就……”边说边要凑到他身边去,赵元采一甩衣袖,后退几步:“丑八怪,算了算了,赶紧把脸遮上!朕过午要带着人打猎,晚上要在这牧场就地烧烤,你就不用跟着了,准备好烤肉的东西就成。”

萧谏道:“陛下,小人也喜欢打猎的,愿意鞍前马后相随。”

赵元采怒道:“你住嘴!给我死一边去!”

揭穿

赵元采气愤愤的回转,萧谏这次离得他远远地跟着,心中窃笑不止。

折回去后,却见赵元采带来的侍卫们已经在一块较高的山坡上扎起了几个大大帐篷,中间的一个华丽非凡,应是是皇帝御用的。瞧这架势,是打算在这里过夜了。

赵元采找到舒行草,怒冲冲地道:“这个死小子,他敢戏弄我!若不是他那脸弄得实在恶心,我这就收拾了他,让他生不如死。”

舒行草瞥他一眼,冷冰冰地道:“你眼里只有这些个妖精,哪分得清什么美丑?”心中却骂道:“你个蠢货!平常看起来花花肠子怪多,老夫简直懒得和你多说!”

过午后,赵元采带着百里蓉及侍卫们打猎去了,萧谏和休眉在余下的几个侍卫的指挥下将烤肉用的物品准备好,十几个蒙古姑娘远远地看着,嘻嘻哈哈地并不过来帮忙。

天色黄昏时,赵元采带着侍卫们呼啸归来,带回来大量的黄羊和野兔,百里蓉的马上倒吊了几只火红的狐狸,与他很是般配。

侍卫们把猎物拿去在牧场旁边的小河中洗剥干净了,就在帐篷外的火堆上支了架子烧烤,接着从带来的大车上搬了许多别的食物下来。有懂蒙古族乐器的侍卫们奏起了琥珀槌,蒙古姑娘们就围着火堆载歌载舞,赵元采在一侧揽着百里蓉欣赏,好一番太平盛世歌舞升平。

萧谏和休眉躲得远远地看着,见夜色中火光熊熊,人影幢幢,嬉笑喧闹之声夹杂着歌声、乐器声响成一片,萧谏低声道:“这位国君真能疯,来牧场上打猎就扎蒙古包,吃烤肉,喝的恐怕还是马□酒,还得蒙古姑娘们来跳舞唱歌,果然什么都得配套应景。”

休眉嗤地一笑:“管他们呢,不让咱们伺候就好了。”话未落,听到赵元采喝道:“让那俩小子过来架火添柴!”

休眉不想和百里蓉会面,当做没听见转身溜走了。萧谏害怕赵元采借机发难,只得蹭了过来架火。他闻不得烤羊肉的膻味儿,手里架火,却把脸扭到一边去躲避浓烟。耳中听得赵元采和侍卫们正在轰然谈笑:“数百人去围攻那小皇子,他身负重伤,竟然还能杀出去,也算有几分本事!”

“听说他的剑法叫什么百愁千伤剑,据说在江湖上是大大的有名,可惜上了战场,却抵不过人多势众啊!”

萧谏手微微一抖,几颗火星迸射出来,落在他手臂上,衣服顿时烧了几个洞,他却浑然不觉。赵元采眼睛在他身上瞟来瞟去,忽然道:“丑八怪,你也辛苦了,爷赏一块儿烤羊肉给你。”

便有侍卫递了一只烤好的羊腿过来,萧谏忙道:“多谢大哥,不用了。小人没福气,对牛羊肉都天生不喜,谢过陛下恩典。”

赵元采哼笑一声:“果然天生的穷贱命。那你喜欢吃什么,自己挑一样。”萧谏道:“小人还不饿,什么都不用吃。”

赵元采浓眉拧起,还没开口训斥,百里蓉抢着道:“丑八怪,你好不识抬举!陛下赏你东西是给你面子,你竟然敢推推脱脱?”

萧谏回头瞥他一眼,不想生事,便扫了那大堆的食物一眼,道:“如此小人求圣上赏赐一只玉美人香瓜。”

这玉美人香瓜皮色玉白,肉质金黄色,肥厚甘甜,产自青海高原地带,长途跋涉运到中原,且从去岁秋季用特殊方法保存到如今,耗资甚巨。从前萧谏便是在太师府中,也不经常吃得到,这里的羊毛地毯上却胡乱堆了百十个。

赵元采闻言,又看了他两眼,拿起一只香瓜扔了过去,萧谏连忙接住,躬身道谢,便想退下,赵元采却道:“且慢!”端了一大碗的马□酒站起身来,道:“得喝了这个才能走!”

萧谏为难地看着他,低声道:“小人不会喝酒。”

赵元采道:“不会?慢慢儿你就会了。喝了!”

萧谏只得接过,揭起面幕一角饮酒,入口竟是酸涩难当,他差点给吐了出来,强忍着喝下后,忙道:“小人告退!”逃命一般地回到了自己的居处。却只觉得腹中火烧火燎般难受,便摸到

房后不远处的小溪边,捧起凉水喝了几口,腹中炙热的感觉渐渐下去了,却又开始隐隐作痛。

天地空旷,夜色深沉,萧谏蹲在溪边,按住腹部,身子难受了,心情也跟着酸楚悲凉起来。不是只有休眉想家,他也想,可是家在哪里?自己能以何等的身份回去?一切都成了未知渺茫的东西。

萧谏伸手捧住脸,怆然无语。

恍惚中腰上一紧,竟然被一个人从后面揽住了,而且直接扣住了他腰间大穴。这人行到自己身后竟没有被发现,可见功夫非同凡响。萧谏呆住不敢乱动,听得赵元采的声音在他耳边道:“玉美人香瓜你竟然认识,难道东齐平民百姓各家各户都能吃到这玩意儿?箫箫,你究竟是谁?”

萧谏低声哀求道:“陛下,您先放手好吗?”

赵元采闻言,手上头反倒紧了一紧,道:“我和东齐最后的交战并不是在绛县,是在翼城南五十里处,我一说在绛县交战,你就随声附和。你来我赵国后,就没有用心打听打听?当时我设下了埋伏,两面夹击,捉住了东齐很多的兵士。高淮中了毒箭还没好,结果又受伤了。嘿嘿,但他的确武功高强,倒是没死,他可真能活啊!不过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死在我的手中!”

萧谏身子渐渐僵硬起来,赵元采笑道:“经过这几件事情,爷这粗鄙不堪的心也快开窍了,大概知道个端倪了。让我猜猜你是谁。我猜你是……”一只手抬起,慢慢摸到他的脸上,却摸到面幕湿了一块儿,他嘀咕道:“难道哭了?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箫箫,你在伤心什么呢?是爷灌你酒,你不想喝?”又摸到他的颈项,指尖在颈上摩挲来去,想来是在寻找人皮面具的边缘,好一把撕下来。

他寻找得太过用心,萧谏感到他扣着自己腰间穴道的手微微松了些,突然抬手一个肘锤击在赵元采腹部,赵元采闷哼一声,萧谏借机身子向前一挣,反手一掌劈向赵元采的颈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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