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天山》第93/135页


赵元采正色迷了心窍的当口,却突然下唇剧痛,有一丝咸咸的味道渗了进来,他大怒之下,立时反咬一口,接着放开了萧谏,看他嘴唇上满是鲜血,想来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忍不住发怒道:“箫箫,你咬我,你是狗托生的!这么爱咬人?”

萧谏见他脸色不好,不敢再顶撞他,只是低头不语,身子慢慢慢慢沿着城墙往后退让了几步,方道:“陛下,原来你今天带我上城墙,就是成心来刺激我的。”

赵元采冷哼一声:“我不刺激你,我看你到死也不会清醒,更不会主动来投怀送抱!箫箫,爷这里陪床的不缺,饶了你也就饶了。不过你既然不肯给我半点好处,有些话却须和你说清楚,这次潞州守得住也还罢了,若是再有什么差错,不管是不是因为你,这新仇旧账我就一并都算在你的头上,谁让你的嫌疑最大呢?”

萧谏靠在墙上,用衣袖慢慢拭去唇上的血迹,抬头看看他,乌亮的眼睛中微微有泪光浮动,唇角微扁,神情却很是执拗。赵元采看在眼里,心中忽然又荡漾起来,转瞬一想,却冷笑道:“箫箫啊,爷我自认为待你还是不错的,我这真心也算给你拿出来了不少。你若果然是无动于衷,我倒真服了你这份儿执着了。你且好自为之吧。”言罢反身下城墙而去。

萧谏站在冷风里,怔怔地看着赵元采离去的背影,心情激荡,黯然无语,直至夜半方回。结果睡到后半夜,冻得蜷缩在锦被中浑身颤抖,他迷迷糊糊的想道:“今年的潞州,怎么这么冷?怎么比去年还冷?”他不知道自己开始高烧了。

第二日一大早,赵元采就召集部下的将领们议事,他唇上带了一排牙印,恬不知耻地坐在主座上,众将领看在眼里,均是心中暗笑,却都沉着脸一本正经地看了皇帝陛下拿过来的图纸,商议一番,纷纷安排布置去。

萧谏今天没有参加议事,赵元采蹙眉想了想,让侍卫去问一问,结果侍卫回来禀报,何将军突然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如今昏睡不醒中。

赵元采跳起来,带翻了椅子,一阵风般刮到了萧谏的卧房中。

小雪飞已经抢先赶了过来,看到赵元采,立时委屈万分:“陛下,您不许我和箫箫在一处,他照顾不好自己,这就发烧了。昨晚还不知和谁咬架了,连嘴唇都破了,这可如何是好?”

卧病

小雪飞由着性子胡说八道了几句,赵元采听得大怒:“你给我滚出去!传御医去!”小雪飞突然看到了他嘴唇上的伤,立时瞪大了双眼,接着赶紧跳起身来,道:“奴家告退。”很利索地滚了出去。

萧谏裹在锦被中昏睡,烧得脸色通红,头发散乱地堆在枕头上。赵元采坐在床边,伸手摸摸他的手,焦急起来,埋怨道:“不过就是咬你一口,何至于就这样乔张做致?你也咬我了!”等着他带来的几个皇帝专用的御医进来,领头的老大夫过来号了脉,赵元采眼炯炯地看着他:“怎么样?”

那御医道:“陛下,将军的底子是不错的,可惜肝气郁结,又受了风寒,不过也无大碍。用几服药,盖上被子发了汗,也就可痊愈了。”

赵元采呵呵呵笑道:“肝气郁结?好好好,这病害得有意思,有意思!你们速去准备,待朕来亲自服侍将军用药。”

皇帝大人亲自守着萧谏,几幅药灌下去,果然好了不少,高烧渐渐转成了低烧,人也清醒过来,只是虚汗出多了,躺在那里浑身无力,动弹不得。他看见赵元采坐在床边,就把脸转到了里面去。赵元采伸手扳住他的脸又转回来,眯着眼打量他的气色,轻笑道:“没想到你还肝气郁结,这是个大男人害的病吗?“

萧谏有气无力地道:“陛下莫要嘲笑我,说不定哪一天你也肝气郁结。”

赵元采道:“我纵使有这一天,也必定是让你给气的!”伸手按了按他嘴唇上的伤口,道:“还疼不疼了?”萧谏脸色一僵,想推开他的手,却抬不起手。正尴尬的当口,门口的侍卫过来低声道:“陛下,有要事禀报,东齐的大军已经逼近了潞邑山附近了。”

赵元采忽地一声起身,道:“召集众将领,出城!爷要好好看一次热闹!”回身吩咐几个贴身的侍卫和守候御医道:“你们照顾好箫箫,一定不能让他出房门再见了风。若有差错,剁成八块!”

他虎虎生风兴高采烈地离去,萧谏硬撑起身子,微声道:“陛下,陛下,让玲珑过来陪伴着我吧,她好歹算个女人,细心一点……”赵元采挥挥手,算是答应了,接着在侍卫的拥簇下呼啸而去。

小雪飞一进房门,萧谏连忙用眼光示意她过来,小雪飞会意,反身对着那几个侍卫和老太医道:“我和相公几天未见,有几句体己话儿要说,各位让让如何?”

一干人脸色尴尬,互相看看,小雪飞俏脸一沉,道:“你们想看我二人亲热吗?不过相公还没好,便是亲热,也不够激情,各位确定要看?”她彪悍惯了,一番胡言呛得众人尴尬无比,无奈只得退了出去,几个侍卫死死地把守在门口,被小雪飞啪地一声摔上门,差点撞塌了鼻梁。

萧谏一看四周终于无人,连忙道:“过来。”等她凑到身前,低声道:“你容我写个纸条,你传给二堂主,让他交给三殿下。”

小雪飞道:“还在闲操心啊,自己都病成这样了!”

萧谏道:“不要耽搁。我病得起不来,这样反倒不容易让赵元采起疑心,这几天就靠你了,一定及时把消息给我反馈过来。”提起笔,强打精神勉勉强强写了几行字,却又嘱托道:“我生病的事儿,不要给他们知道。”

小雪飞道:“大战在即,你以为还有谁有空挂念着你?”

萧谏被她噎得一怔,只得道:“我是怕二堂主挂念,你知道他给人看病成了习惯,怕他一听就急。”小雪飞轻笑一声,出门而去,片刻后折回,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道:“好弟弟,这会儿闲了,我跟你说几句话。你嘴上那伤口,不算什么,也别太想不开。姐姐我阅人无数,经验丰富,这日子却过得比谁都滋润。你只需记得,万花丛中过,花粉粘一身。此身可舍弃,千万别动心。我这诗做得怎么样?听明白否?”

萧谏瞥她一眼,道:“听不懂。”

小雪飞伸手拧一把他的脸:“装傻,装吧!

赵元采一去不再回来,再回来是被人架着来的,原因是打了胜仗,太得意忘形,以至于在庆功宴上酒醉了。一进门就嘟嘟囔囔地道:“箫箫,箫箫,你好了没有?爷这次……大获全胜,东齐的兵士们好多掉到陷马坑里去了,哈哈哈哈,看着敌人垂死挣扎,人生一大快事也!我要乘胜追击,杀到金陵去!”踉踉跄跄走到床边,道:“你好了没有?我们出去战场上杀人,你在这里着急不?”

萧谏道:“恭喜陛下大获全胜。”

赵元采摇头晃脑地道:“我能相信你是发自真心的吗?”他凑得太近,萧谏本就病重,被他的酒气熏得几欲作呕,反胃起来,忽然一声干呕,可惜他两天未曾进食,也呕不出什么。赵元采却吓一跳,发怒道:“你看到爷很恶心吗?”伸手抓住了他的肩头,用力摇晃几下,萧谏一阵天旋地转,只觉得全身的皮肉都要被他晃掉了,顿时满头的冷汗。

小雪飞惊道:“陛下,陛下,箫箫还发着烧呢!”

赵元采怒道:“要你管?滚一边儿去!”忽然手中一沉,却是萧谏昏了过去。他立时清醒了过来,俯身呆呆看了片刻,道:“传太医。”

太医再一次提着药箱慌忙赶来,赵元采暴跳道:“他又怎么了?你们这病是怎么看的?”

老太医战战兢兢地道:“陛下,药已经用过,让将军静养即可,静养即可。”赵元采悻悻地冷哼一声,扫到旁边的小雪飞,忽然道:“不许你留在他身边,过来陪我喝酒去!”伸手一把抓起她的藕臂,拉拉扯扯出门而去。小雪飞惊道:“陛下,陛下,您已经把奴家赏给箫箫了,难道您忘了?哎呦,陛下您干什么?嘻嘻嘻嘻,好痒……”两人相偕离去,留下一串滑腻腻的零散笑声。

当前:第93/135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