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歌》第34/52页


听到这话,齐岚不禁心头一颤,隐隐泛著生疼。

陈三说完,转身就要走,临出门时又道:「忘记说了,王爷记得让人送来饭菜,不然的话,饿死小人可就得给王府添晦气了。」

说完,陈三冷冷地看了齐岚一眼,如此神色是齐岚未能想像的,不等齐岚多说,他已摔门而去。

齐岚愣在原地一时恍惚,待到他回过神来时,哪里还有陈三的身影。

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疼,却连唯一能诉说的人都没有了,他惘然若失地坐在了桌边,整个人渐渐失去了力道,就连握著令牌的手慢慢松开。

这样的感觉何其熟悉,宛如当初刚得到赵燕君弃城的消息。

可是,赵燕君是自己多年挚友,那个陈三又能算什麽呢?

令牌滑落在地上发出了一记声响,就好像是有人拿了个大榔头,「乓当」地敲在齐岚的心上。

一连十多天,陈三果然没有踏出过院子。每日早晚在院子里架个炉子,为齐岚煎好药後再让总管送去,除此之外,也就只有送饭菜的侍女会和他聊上几句。

这些天,陈三的日子并不好过,或者说从那天离开齐岚的书房起,他的心里就是极不痛快的。虽然脸上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实则却是越来越无趣慌闷。

陈三本来就是个随性所欲惯了的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日子?按理说,以他的功夫不难离府,但他是个说话算数的人,说了绝对不会离开院子半步,就是哪里都不会去。

答应了要照顾齐岚一直到调理好身体,他就算再怎麽憋气也会待下去。

那天,不光是齐岚生气,陈三也不痛快。

虽说,他也不是没有被冤枉过,更加不是会计较这些的人。可是,偏偏在这件事上就是不服气,明明自己根本没有想过要杀死那老头,凭什麽就得被齐岚白白冤枉。

不就是掐了他的脖子,比起他的所作所为已是简单。至於那个令牌,自己也只是顺手牵羊而已,也没给齐岚添乱,哪里值得他这样生气?

一想到齐岚当时的样子,陈三更是满肚子的怨气。他自认对齐岚相当不错,见他冷著了就替他暖脚,见他烦闷就整日陪著他散心,就连药太苦的事上也会劳神去找口味清凉的药引。

要不是自己占过他的便宜,又觉得那人挺有意思的,他怎麽会做这麽多的麻烦事。

陈三是向来不介意别人对自己有所误解的,但是这一次,偏偏他介意了。真要让他说出个缘故来,他也道不清楚,总觉得自己白忙了一场,到头来还撞上了个冷屁股。

虽然那人的屁股是自己一直惦记著的。

正如陈三不明白齐岚为何会这样生气,齐岚也不明白,陈三怎麽就能什麽都不在乎。虽说,齐岚已有十多天没有见过陈三了,但是,当他知道那人每日还记得给自己煎药,心里还是觉得舒坦的。

每日,总管送来药时,齐岚总忍不住问上几句,陈三的饭菜是否有送去,陈三在院子里做什麽。

总管也不管怠慢,自然是如实禀报。

陈三的饭菜都按时送去了,陈三说要喝东风楼的酒就也给他。陈三每日都吃得饱睡得好,不到晌午绝对见不到他从床上下来。陈三刚还在跟几个侍女玩游戏呢,逗得那几个姑娘眉开眼笑的。

齐岚手里翻著书册,嘴里嗯哼几声,心里早就看不进书了。

他心想,怎麽陈三就能这样悠哉,好像什麽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照样该吃该睡。就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心里翻来覆去地不踏实。

齐岚从来都以为自己是无论何时都能保持冷静,偏偏在这事上就认栽了。从前,赵燕君他们常笑他跟个神仙一样,不会生气也不会烦忧,就连病得昏沈沈的时候,也照例过日子,从未没有为自己的身体担忧过。

齐岚那时也没有当真,如今也发现自己实在不对劲。

现在的齐岚已经能够冷静看待当日的种种,正如陈三所说,要是他真想杀老丞相,多年前就动手了,何必等到老丞相进了天牢,平白为自己添麻烦呢?

可是,齐岚仍旧无法释然的是陈三对待自己的事上,那人所做的事到底是为了骗得自己的信任,还是真的出自於真情实意?齐岚分析不出,也没法做出定论。

书房还是那个书房,只是少了一个聒噪的人,忽然就变得冷清起来了。明明只是回到原来的日子,齐岚却觉得不习惯起来。

往常的这个时候,陈三必定是缠在自己旁边,想方设法地逗自己和他聊天。

不过,这些烦闷都是自己的,陈三不还是照常过日子,哪里有半分忧愁。

每每想到这里,齐岚起初会觉得不甘心,慢慢地也就释然了,甚至暗笑自己,怎麽能把一个刚认识半年的人这样当真。

可是,偏偏他就是当真了。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他竟然感到寂寞了。

夜里,总管照旧端来了药,齐岚接过碗就喝了起来。书房的窗子半开著,恰好可以看到外面的月色,夜空中挂著皎洁的明月,柔和又明亮的月光让他不禁想到先前两次和陈三喝酒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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