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了醉了》第2/132页


  三年前,她遭遇过一场严重的车祸。当时,她坐着大巴车要去往某处,但大巴车意外翻车坠崖,车上四十几名乘客,只有六名生还者,她是其中之一,虽然脸部被撞得血肉模糊,但肚子里的孩子却奇迹般地保住了。
  虽然是幸存者,但她却遗失了自己的全部记忆。只有医生递过来的身份证,让她知道自己叫汪郁,是在A市长大的孤儿,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四处打工,没有家没有亲人,唯一的住处也是租来的。
  怀孕期间不能整容,汪郁顶着一张奇丑无比的脸度过了孕期,顺产、出了月子之后,她才用车祸的赔偿金给自己做了整容手术,基本恢复了之前的容貌,当然在整容的过程当中,医生稍稍美化了她,她比之身份证上的照片要漂亮了几分。
  孩子一岁之后,她狠心送儿子去托儿所,自己挣钱养家,因所供职的饮料公司要在距A市千里之外的C市开拓新的市场,同事都不愿来,董事长开出了高薪,孤单一人的汪郁慎重考虑之后,抱着睿睿不远千里而来。
  她是孤儿,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所以住在A市还是C市对她来说并无区别,只要有睿睿陪在身边就足够了。
  上午,姜智豪坐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他身后是大大的窗户,大片的阳光透过玻璃的折射照射进来,他的后背被阳光烘得暖意融融的,身上的不适感淡了很多。
  昨晚退烧后,身体的疲乏感便消失了,早上他吃了药才赶来上班,除了偶尔咳嗽和打个喷嚏,已经没有其他不适了。
  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姜智豪从文件中抬起头,冷眸扫向门口,声音没什么起伏地喊了声“进”。


第2章
  身着橙色风衣的任真从门外飘了进来。
  任真手中提着保温桶,笑容满面地走近姜智豪,将保温桶放到他的办公桌上,语气嗔怪地说道:“智豪哥,你也真是的,要不是沈英博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生病了。人生万事,健康是最重要的。”
  她往前一倾身子,直接抢下他手中的文件,接着把保温桶往前一推,“我亲手煲的粥,你尝尝。我知道你肯定没正里八经地吃早餐,吃饱再工作。”
  姜智豪脸上并无感动之色,他修长的右手搭到保温桶上,眼神看向任真,“我会喝的,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工作。”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不温情,但也不至于太冷漠。
  任真有些失望,双手在身前交握,轻轻搓了搓,不情不愿地说道,“那好吧,我先回去,回头再来看你。”
  她恋恋不舍地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她站在秘书台跟前,一板一眼地叮嘱姜智豪的秘书,“姜总感冒了,昨晚烧到三十八度九,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领导生病不知道帮忙备药和吃的?就知道成天坐在这里描眉画眼浪费时间?”
  两个秘书一高一矮,高个的姓曲,矮个的姓秦。两人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期期艾艾地聆听任真的教诲。
  任真数落完,表情不悦地离开了。
  确认任真离开后,两个女秘书悄悄发开了牢骚。
  “不就是姜总前女友的妹妹,用得着趾高气扬成这样?”
  “这还看不出来?这是想上位的小姨子,三年了都没上成,还在这儿赖乎着。”
  “就是,太没眼力见了。”
  两个女秘书嘀咕完,彼此相视一笑,心情舒畅多了。
  任真提着包包,心情不爽地回了家。
  一进门,她气哼哼地随手一抛,手包在空中划了条弧线,软塌塌地落到沙发里。
  她气乎乎地坐到沙发里,嘴里不断重复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袁丹果从里屋走出来,表情紧张地问:“我的小祖宗,又是谁惹着你了?”
  任真哀怨地看了母亲一眼,“妈,已经三年了,我始终觍着脸去找他,可他到现在对我都是冷冰冰的。他亲眼看着任意的骨灰下葬,为什么偏偏对她旧情不忘?任意有什么好?哪怕死了也不消停,非得扰乱我的爱情?”
  越说越委屈,任真气哼哼地哭了起来。
  袁丹果忙坐到她旁边,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将她搂进怀里。
  “行了,不哭,男人都是那个德行,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任意死了,早晚他都会走出来,你别急,总会有丑媳妇熬成婆的那一天。他姜智豪总不能打一辈子的光棍吧?你爸和他关系一直不错,只要他不打光棍,你信妈,他早晚会是你碗里的菜。”
  “真的?”任真破涕为笑。
  袁丹果帮她拭泪,“行了,别小孩子心性,能稳住了才能成大气候。”
  任真抽了抽鼻子,眼睛望着前方,忽然小声说道,“妈,你说,有朝一日她会不会恢复记忆?万一哪天她找来……”
  袁丹果厉声打断了她:“瞎说什么呢,任意已经死了,哪还有什么万一?”
  任真被母亲狠戾的样子吓坏了,心有余悸地看向母亲。
  袁丹果看到女儿害怕的样子,停了会儿,软声劝她,“有些事情,做过就不要后悔。后悔也没有用,只有努力向前看,”她压低声音,“万一她活着,万一她恢复了记忆,万一她找来,这与我们母女有何关系,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一概不知情。归根结底,一切都是命!”
  任真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缓缓地点了下头。
  袁丹果的丈夫叫任生兵,两人都是二婚,任真是她和前任的女儿,任意是任生兵跟前妻的女儿。两个女儿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任意和任真长得都很漂亮,任意是大方得体,任真是娇纵任性。重组家庭之后,任意和任真相处不来,时不时地争吵打架。不管什么东西,任生兵都想一碗水端平,大女儿有的,也要给小女儿置办上。可任真娇纵成性,总要去抢任意的。任意又不是个软柿子,属于自己的硬不给任真,两人大争小吵的几乎就没断过。
  任意大学毕业后不声不响谈了个男朋友,当继母和任真得知后,差点眼红死。任真有一次在门口撞见姜智豪开着豪车送任意回家,两人在家门口卿卿我我,任真疯一般地喜欢上了姜智豪。姜智豪长得又高又帅,言行举止优雅得体,事业成功,贵气无比,简直就是女人眼里最完美的男人。
  任真在母亲跟前哭啊闹啊,得不到姜智豪让她几乎心智成魔,有一次,她竟然对母亲说出“不如杀了任意吧,她死了,姜智豪就是我的了”。
  袁丹果被女儿的言论给吓住了,她堵住女儿的嘴,让她再也不要说出如此疯狂的话,若是被任生兵听到了,可能任家就再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了。毕竟任意是任生兵的亲生骨肉,而任真不是。
  可机会就那样突如其来地降临了。
  任意独自一人去A市旅行,很不幸,她在那边出了车祸,电话打来,正逢任生兵在进行一场很重要的谈判,情急之下他让妻子和小女儿先赶去A市。
  就是这样的一个决定,让他错失了救女儿回家的机会。
  任真母女俩赶到A市,在尸体与病人之间,她们依据任意的衣服很快找到了任意。任意当时面部被撞,脸上血肉模糊,已看不出本来面目。任真看到后吓得捂住了嘴巴,她轻轻叫了声“姐”。
  病床上刚醒的任意痛苦难耐地问:“你是谁?我又是谁?”
  这一句话,听愣了任真母女两人。
  两人在稍一犹豫之后,悄然退出了病房。
  在走廊的尽头,袁丹果拉着任真的手,低声道:“她失忆了。”
  任真点头:“她破相了。”
  母女两人对视,几乎异口同声:“这是个好机会。”
  母女俩心照不宣,都想到了一处。
  任真还是年轻,她紧张不安地问母亲:“怎么办?”
  袁丹果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有我。”
  她很快去找了相关人士,悄悄打听到,死者当中有一名是孤儿的身份,名字叫汪郁。
  袁丹果忍着恐惧与不安,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凭借着汪郁的身份证,对比之下找到了汪郁的尸体。汪郁已死,但面部还算完整。
  母女俩直接将之推到了火葬场,将之火化。然后拿着骨灰盒返回C市。
  任生兵看到骨灰盒当场晕了过去,袁丹果早有一套准备好的说辞,说是任意面目全非,去时,肢体已经残缺,实在不忍任生兵受到这种严重的打击,直接在当地火化,抱着骨灰盒回来了,让任生兵节哀。
  全心全意相信妻子的任生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以歹毒的心肠来面对自己的女儿。
  他全然信了,在痛苦不堪中将女儿的骨灰下葬。
  同样崩溃的还有姜智豪。
  在任意骨灰下葬的那天,他几近昏厥,几次上前阻挠下葬,大有不信任意已死的样子。
  可所有人都告诉他,任意死了。
  他在任意的墓碑前枯坐了三天三夜,大病一场后才恢复了正常。
  此后任真便有意无意地接近他,因为她是任意的妹妹,姜智豪便默许了她的靠近。其他人不能随意进出的办公室,对她则是完全敞开的。

当前:第2/132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