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凝成糖》第68/206页


  什么意思?谷海潮满脸狐疑。雪倾心优雅地斟了一盏茶,浅啜一口,因着心情不错,终于也耐心讲解了一回:“面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只要给出力所能及的帮助即可。收起无谓的关心与焦虑,也是帮助的一种。还有,你要相信,现在本宫让你在这里逗猫,绝对是对你的一种保护。”
  谷海潮不说话了,他其实并不喜欢跟雪倾心说话。
  雪倾心这个人,如果跟她说话之前自己是半懂不懂的话,那么经她一番解释之后,自己就会……什么都不懂。


第90章
  浊心岛,青葵开出长长的单子,相柳问也没问,立刻派人加急送来。
  她忙里忙外,几位魔族长老还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女孩儿。她身上也被混沌之?鸥?蚀了些,但可能进入时间很短,不太严重。她也并没顾及自己的伤情,只是帮嘲风擦洗伤口。
  魔族没有合适的药童,她一个人忙碌却并不慌乱。
  这个丫头,虽然是凡间女子,可是她跃入归墟之时,毫不犹豫。相比之下,二殿下顶云简直连个女人都不如。
  尸魔之母白骨夫人也不打扰她,只是问魔尊:“魔妃还在落微洞,三殿下……是否还是让她亲自过来看看?自己亲生儿子涉险,她想必也担心得很。”
  魔尊这才说:“来人,去请魔妃。”
  身边侍从答应一声,迅速前往落微洞。但很快,又垂头丧气地回来,说:“回禀魔尊,魔妃说,三殿下这边有尊上和各位长老在,她并不担心。她是久病幽居之人,就不过来了。”
  诸魔听到这话,哪怕是魔族几位长老,也不由心生惭愧。这些年,大家百般防范她,逼得她被幽囚于落微洞,称病两千多年。然而看看人家的心胸气度。
  魔后暗自咬牙,可是嘲风大功当前,她真是半点办法没有,还只能陪着笑假意关怀。
  神族。
  玄商君的情况就严重多了。
  他全身上下已经连血肉都所剩无几,乾坤法祖和少典宵衣一并用清气为他重塑功体。但很快,两个人就大汗淋漓地收了手。
  神后赶紧问:“如何?”
  乾坤法祖面色凝重,久久不语。少典宵衣用被子将玄商君盖好,想了许久,说:“他元神即将溃散,单靠清气……无法修复。”
  神后再顾不得仪态,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质问:“你这话是何意?”
  旁边乾坤法祖说:“神后且息怒,容我等再想想办法。”
  神后这才出了内殿。她一出来,清衡君和紫芜都围上来,看见他兄妹二人,神后眼泪再也止不住。
  夜昙趁人不备,偷偷溜出垂虹殿――不仅继承了大笔遗产,还顺走了玄商君的出入令牌。如今整个神族都在为玄商君而忙碌,正是逃走的好时机。她带着蛮蛮,一路小跑到弄晴阁。
  弄晴阁里,紫芜不在――她当然不在,不是搁垂虹殿守着她哥嘛。
  夜昙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只见内殿,一只皮毛光滑的小老虎身穿一件织工精美的云霞小背心,脖子上戴着星辰碎片的项链,脚上穿着精巧的小皮靴,正在玩球。那球里有甜甜的仙果,如果它玩弄得当,仙果就会掉出来。
  这几天它可是已经玩得很熟练了,随便玩玩就能吃光里面的果子。
  于是紫芜给它放了挺多,要不是天界的清洁诀厉害,只怕这甜果子吃多了,虎牙都要吃成蛀牙了。
  因为这日子过得过于滋润,夜昙一进去就惊呆了:“你在干嘛?”
  帝岚绝瞥了她一眼,没理她。夜昙揪住他的虎耳朵:“这才几天,你就堕落到这种地步了?”
  “几天?”小老虎挣扎着吃完最后一颗仙果,才怒吼:“原来你也知道已经过去了几天!”
  夜昙把他抱怀里,帝岚绝四爪乱蹬:“这几天你都在干什么?!跟少典有琴玩得太开心,所以忘记我还在等你了?!”
  “我的大少爷,我不是让你多养养伤吗?!”夜昙抓起一根磨牙骨塞到他嘴里,再把蛮蛮塞给它抱好:“少废话,快走!”
  帝岚绝呸出骨头,问:“玄商君死了?”
  夜昙莫名其妙:“为什么这么说?”
  帝岚绝用爪子把蛮蛮的鸟头扒拉下去,说:“天界的守备松散了很多。想来是发生了大事。”
  夜昙一边将他抱出去,一边说:“虽然没死,但是快了。”说到这里,她的一丁点儿良心觉醒,感叹了句:“这个人,其实也挺可惜的。这四界遍地伪善贪婪之徒,好不容易有个耿直的笨蛋,还这么早就死了。”
  然后她那点儿良心就耗光了,说:“不过吧,他为自己的道而死,也不需要我为他叫屈。走吧,本公主已经闻到了自由的香味儿……”
  帝岚绝混入天界的时候,就研究过逃离的路线。他带着夜昙,很快离开了南天门,一路返回人间。
  然而刚刚离开天界,夜昙额上虹光宝睛一闪,突然开始发热。夜昙一手捂住额头,随手把帝岚绝放地上。帝岚绝发现不对,问:“怎么了?”
  夜昙捂着额头,说:“少典有琴给我种下这个破法宝,只要触犯天规就会发作。天规不准私自下界。那个老男人,真是做鬼也不肯放过我!”她刚骂了一声,虹光宝睛热度更甚,夜昙赶紧说:“啊啊,他不老他不老,他年富力强、貌比潘安、学赋五车……啊你这破法宝,等我把你摘下来,我非把你磨成粉用来喂狗不可……嘶……救命救命……”
  帝岚绝细看她的额头,他指尖轻触,那法宝确实有一种奇异的力量。他说:“藏识海有位大能,名叫东丘枢。传闻有大神通,就连少典有琴也曾慕他之名,前往游学。我带你去找他,他或许有办法摘除这法宝。”
  夜昙被烫得呲牙咧嘴:“这位可敬可爱的先生在哪?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了!”
  斯由猛风起,洪流鼓冥壑。
  藏识海。
  一条瀑布垂悬于黛色沟壑之间,正是豁开青冥颠,泻出万丈泉。夜昙就站在瀑布之下张望,眼前却只见水雾,哪有什么人影?她问:“东丘枢就住在这里?”
  帝岚绝整理衣冠,说:“嗯!要叫先生。”
  夜昙捂着额头,这回倒是乖顺,她大声喊:“东丘枢先生在吗?!”
  耳边水声轰鸣,帝岚绝说:“这瀑布是法阵结界,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入藏识海。先生会设法考验,你要……”他话还没说完,突然,眼前水雾消散,现出一条干干净净的白石小路。一棵迎客松自崖边探出身来,似乎真的在迎客一般。
  帝岚绝微怔――迎客松?这是准许我们进去了?
  夜昙却不管那么多,既然有路了,当然就应该进去了!她顺着白石路,一路向上攀爬。行不多时,就见半山腰上,现出几间干净的院舍。
  耳边传来书声琅琅,这里居然有人在读书。


第91章
  夜昙东张西望,突然,有个声音说:“过来。”
  “谁?”夜昙心中一凛,转头一看,才见旁边迎客松下有一方白石棋枰。棋枰旁坐着一个人。夜昙走过去,只见他身着一袭白色深衣,衣领和袖口滚了一圈黑边。
  明明是个读书人的装扮,然而头发却披散着,遮住了半张脸。
  夜昙慢慢走过去,发现他青丝中混杂了白色,看样子已经不再年轻。
  她低下头,想从滑落的发丝里看清他的脸,却发现男人也在凝视她。目光相对,她说:“你应该把头发束起来。”
  男人意外:“这么多年来,所有人在此见吾,第一句话都是――‘阁下就是东丘先生吗?’你为何与他们不同?”
  夜昙捂着额头问:“我为何要与他们相同?”
  旁边,帝岚绝赶过来,说:“不得无礼。这位就是东丘先生!”
  东丘枢倒是没有怪罪她,只是又问:“吾为何要束发?”
  夜昙认真地说:“你脸被头发遮成这样,看起来很阴险,像个正盘算着阴谋诡计的坏人。”
  “……”东丘枢沉默良久,突然,他起身,抬手摘下帝岚绝头上发簪,认真地束好头发。
  他明明头发已经半白,脸却仍然英俊。夜昙被虹光宝睛烫得呲牙咧嘴,却仍点头:“我就说嘛,这样就好多了。腹有诗书,看起来就是一位饱学大儒了。”
  帝岚绝怕她再说下去,就要被东丘枢轰出藏识海了。他赶紧说:“东丘先生,这是离光氏的公主,请恕她无礼。这次我们来,是因为她受一件法宝所困,想请东丘先生摘除。”
  东丘枢不用他说,早就已经看见夜昙额间的虹光宝睛。他抬手,撩起夜昙的流海,仔细打量这法宝。离得太近,夜昙看见他一双眸子里,深深浅浅的纹路,如平静河面下不可预见的暗流。
  夜昙凝视他的瞳孔,突然说:“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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