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罗城》第50/129页



就快要走出城门的时候,紫娟猛地勒马,她大喊“遭了”。

文松他们追问之下才弄明白,原来是前一次出城时答应城门守卫头头的事情。紫娟叫了文松骑马返了回去,大半柱香之后,紫娟和文松骑马回来了。紫娟脸上表情如荡开春风一般,而文松则是一脸的不服气。

他们办成了事情,收服了那个守卫头头的儿子,但并非是痛揍一顿外加恐吓。那个桀骜的孩子是心悦诚服地接受意见的,以父亲为榜样,立志文武并进,做一个有为之人。当然,这也使得紫娟第一次做了别人的师父,而文松气恼之处也在于此,为什么不是他自己呢。

不过,不容他们细述经过,四人聚齐了,扬鞭便出了城北之门――望枫门。在宽阔笔直的大道上,在枫树簌簌响动的林间,他们飞速地驰骋着,就这样,带着几分轻松的心情和对未来的期许,他们再次上路了。
33.寻药-第二十六章 一路北上
骑马经过了那片一望无际的枫树林,他们进入了起起伏伏的原野,那些田间因为收获了水稻呈现出光秃秃的一片,只有些矮浅的稻草桩和其上生长出来的嫩绿的稻苗,还有一个个稻草堆,像是立于田间的巨人。

零星分布的房屋,有木制的,有泥土建造的,还有稻草或者茅草铺成的。因为欧阳府上的午餐是提前进行的,所以这时还能看到房屋烟囱里冒出的一缕缕炊烟。

紫娟放慢了马速,让座下的黑马步调从容悠闲地迈着。她眺望左右两边恬淡广阔的风景,心情犹如波荡开来的平静湖面,她脸上带着笑容,一种与上次连夜出城时大相径庭的心情。

银龙催马上来,与紫娟并行。一切都还未开始,可是银龙已在心中掂量和估摸可能遇到的危险。额前的青丝漂荡,他用手捋到耳后,并对紫娟说,“大姐,你是为何答应了欧阳大人的请求来寻找这两种药啊?”

紫娟侧头,“原因有两个,为了这个。”她用手指比了一个经典的钱的姿势,脸上是一种命娘常有的怪笑。继而,她停了停,并用手指向银龙的心房,“也为了这个”,脸上的笑忽然变成了真诚爽朗的笑。

银龙薄如纸片的嘴唇泛起笑意,眼角处的神色是狡黠的。那是真实的大姐,回答得既直白又简单,而且让他从心底敬佩。

文松骑马上来,在紫娟左边连声问“这个,这个”到底指的是什么,没有得到回答,他索性夹紧马腹飞奔着出去。

而身后的云桥则表情未露、话也不说地跟着,模样像一个老实笨拙的随从。他心里考虑着为何这次大姐一反常态硬要让他跟来,但是犹豫着,或者说东张西望着,没有说出来。

紫娟忽然调转马头,来到云桥身边再次转动马身,和他一起,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的紫娟问他,“你在奇怪为什么这次带你来?”

云桥愣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一是因为五妹,自小有我们在身边陪伴,她需要一个独自成长的环境;二是因为你,你也应该出来好好的历练历练,要是以后我们有了险难也好有个照应帮忙的。”大姐话锋一转,又加了一句,“况且,前路凶险未卜,怎么能少了你。”说完扬起缰绳奔了出去。

云桥有点傻眼,适才反应过来,也是马缰绳猛扬,坐下的黑斑点马也追了上去。

四人一前一后地在马道上策马疾驰,文松走在最前,那张方块古铜的脸在风中荡出意气风发的笑容。北行的路他无疑成为最佳的向导,几年时间随镖局踏足的地方几乎遍布了整个北方,甚至最远到了北方巨鹿山脉下一个重要繁华的城镇鹿平镇。

前面的路同样是较为平坦的宽阔马道,紫娟一行人追过了好多辆宽蓬的马车,还有押着稻草缓慢移动的牛车。

路上的行人南来北往,各种打扮:他们遇到一男一女带着两个头发蓬乱、穿着粗布的孩子,他们看见迎面而来的快马,胆怯地躲到路边,紫娟能看到孩子眼中纯亮而又退避的眼神;他们遇到了急切催马,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赶路人,他们衣着一致,脸上的表情如同石刻般的毅然;他们也遇到了从北而来的带剑游侠,他们靠着双脚游历,路上风景和人文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

当然最多还属商队,他们带着各种交易的货物,每车一个牵马照看的人,车上或是用大箱装着,或是用宽布盖上,他们会同相遇的另一个商队热情地打招呼,相互交换着贸易的信息,抑或拉些无聊的家常,于是整个车队便会停了下来,堵住整条道路。

遇到这种情况,紫娟他们便会下马慢行,穿过车队继续赶路。

一路上的景象还停留在她的脑海里,紫娟已经和三个弟弟走进了一个全是石头屋舍的小镇。这个小镇没有防御敌人用的高大围墙,也少见巡逻的士兵,不过却显得异常的宁静。

文松在大姐耳边轻声说,“这是石头镇,其实一看便知,不过镇里的人个个彪悍有力,就是寻常女子也同男儿一般。”说完,像是印证文松说的话,一个女子抱起一块百来斤的石头从身旁走过,那人肤色偏黑,臂膀处突出的肌肉如同硬铁,就连脸上也有着结实的肉。

他们都是吃惊,这里的人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难怪所有的房屋乃至街道都是石头打造的。他们走过街道,在一个三层的巨大屋体面前停下,门前那片空地上停放着各种马车,货物的,人坐的,还有空地边缘同样是石头堆砌的马厩。

他们的马被迎接而来的高瘦男子牵走,于是他们走进屋中,一股扑鼻的酒气和浓烈的烟草味传来。底层极为宽大,几个壮硕的本地人在用大碗喝着烈酒,还有手中粗大的卷烟,他们长长地吸了一口点燃的烟卷,然后吐出如同白柱的烟雾。这样的还有几桌。

他们眼神麻利地看过每一桌的每一个人,并急忙收回以免对方发觉。里面的桌椅大半空着,只有一两桌人在附耳低声地交谈,并时常注视着那些猛烈喝酒、大口抽烟的人,神情像是惊弓的飞鸟。

紫娟他们被一个女人领着,那人膀大腰粗,双肩宽阔,头发辫成一股甩在身后,她抱怨店内的乌烟瘴气,酒气熏天,说以前在石场打石都比现在的工作轻松。紫娟他们相视着浅笑,不敢发出声来,装出一副认真而理解的表情。

他们走上二楼,那里是黑暗狭长的走廊,寂静无声,他们都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那个女人走到门边,打开锁用力一推,门弹出重重撞在石壁上,在长廊里发出震耳的回音。他们进去,看到的是两张靠着一边墙壁横摆着的木床,一床平铺开的被子,还有一个毫无光彩的铁盆。

“要打水到一楼后院里去。”那个女人毫不客气地说。然后出去打开另两个单床的房间,也是同样的不知轻重,像是厚木门跟她有仇似的。

他们在房间里放好东西,便下到一楼,那个女人走了过来,张口机械地说出各种菜名,紫娟把听清的几样点了,那人得了菜名走开,又去刚好坐下的另一桌。那桌人一副商人打扮,几个男子有胖有瘦,发现紫娟正看着他们,报以礼貌性的一笑后交头接耳起来。

紫娟他们吃完饭一直坐到很晚,其原因并非他们喜欢如此,而是意外地被那个招呼他们的女人截住。她坐下来,就在紫娟的旁边。此时店内已经没有任何吃饭的人,她开始诉说她的过去,从孩童一直到成人,她如何不受其他男孩的欺负,如何暗恋隔壁的男孩,如何被哥哥逼迫着嫁给一个打石人,再到夫婿病故后如何在石场辛勤工作,最后被逼得在这个地方受罪。

文松打着哈欠,云桥觉是云里雾里的,就算是一直认真听着的银龙其实也在想着其他的事情。紫娟看到无精打采的文松和云桥,“你们先上去,去打些水也行。”

文松和云桥连连答应,而旁边的那个女人拍得桌子猛颤,“你们走啊,几个男人在这里看女人聊天像什么话,去忙你们自己的事吧。”

几人得了这话,巴不得离开,留下大姐紫娟听那女人闲聊到深夜。不过,也不算白费,至少她知道了石头镇的来历以及镇上一些大致的情况,而且,后来才发现那逼迫她嫁人、她口中所说的可恶哥哥正是这家店的店主。

已是灯火虚弱、疲惫之意占据心头的时候,紫娟才回到屋中,她躺在硬如石块的床上没隔多久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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