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帐暖》第107/189页


在他身边跟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很像他的兄长,他们步伐轻巧盈快,似有什么喜事,有说有笑的并排着往前厅走。
她很想冲过去,告诉他,她很想他,告诉他,即便自己死了也很惦记他。但寻思了一下,这种话还是等私下里说,一不小心吓到人就不好了。
心里琢磨着一会儿怎么拦住他,正这时忽听身后有人叫道:“喂,那个小丫头。”
她回头,看见一个一身紫衣的公子站在不远的地方在招手。
左右望望,似乎周围只有她一个人。
“对,没错,叫你呢。”那公子又招了招手。
她走过去,对人一礼,“公子有何吩咐?”
“你叫什么?”
“三春。”
“好吧,七冬,给本公子泡壶茶来。”
三春皱皱眉,心道这公子幻听吗?不过记不记得住她的名特无所谓,她应了一声“诺”,转身回房把自己私藏的茶叶倒了一点,至于茶壶,反正她也不知道贵人们的的茶具都用哪些,就对付着用她的吧。
端着茶壶和几只茶杯到了厅堂,交给外面一个随人。
从外面远远望过去,厅里似乎坐着四五个人,都是赵国公子,兄弟几个有说有笑,看似感情很好。以前常听季徇说他们兄弟不合,这么看来也不全是。
那么在魏国对他下毒手的又是谁呢?早晚有一天她会把人找出来,只要有她在,绝不许有人伤他分毫的。
偷看时间太长,正欲走,突听厅里季严问道:“这茶是谁泡的?真是好喝。”
那个叫住她让她泡茶的紫衣公子道:“是一个叫八夏的婢女。”
季严知道他一向记不住人名,取笑他,“八弟,你确定是八夏,不是七夏?”
季云点点头,“她确实叫乌冬。”
三春有些好笑,心道,这大约就是季徇那个据说心思最单纯,一心扑在诗书上的八哥公子季云了。一会儿功夫她就多了好几个名字。
季徇一向对茶的要求很高,他在别处轻易不喝茶的,听季严说好喝,便也端起一杯啜了一口。只一沾唇,脸色顿变,急急问:“这茶到底是谁泡的?”
季严笑道:“不是说了嘛,叫乌冬。”
季徇站起来就往外走,季严见他不对劲,不由跟在后面,“你到底干什么?”
“找那个叫乌冬的,什么七夏、八夏通通都要找。”
季严颇觉头疼,这些人他府里一个都没有。要不要把他的贴身丫鬟七冬改个名呢?
此时三春已经回到住处,绣娘来找她,说兰花花蕊配色的丝线找不到,看能不能寻个别的什么颜色。她跟着绣娘去绣房里找线,根本不知道就这一会儿功夫,季徇几乎把他六兄的府邸翻了个遍。
季严一直在后面跟着他,眼看着他急得着急上火,心里别提多痛快了。他这位弟弟一向泰山崩顶都不变色,今天这般失态的可是从来未有的。别说他府里没这么个人,就算有也不告诉他。
季徇一直在找乌冬,七夏八夏的,还拉着季严问了半天燕丹。季严好笑,“你那个燕太子不是早就死了吗?”
一日无功,他失望的返回家中,才忽然想到怎么不试着找三春。也是他情急之下觉忘记,燕丹现在应该是叫三春的。所以他半夜爬起来,想跑到季严的府里,要他找一个叫三春的,或者叫句旦,燕国上大夫句容之女。
就这样随便抓了件衣服出府,到了外面被凉风一激,忽觉自己很好笑,大半夜的要真把季严从被窝里拽出来,恐怕以后要被公子们笑死了。
转身回到房里,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心里反复想着三春到赵国来做什么,是来找他的吗?
一夜未眠,天刚亮他就爬起来了,正要叫丫鬟来给他洗漱,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是小莺吗?”
“诺。”
他打开房门,从外面进来一个体态轻盈的少女。对他柔柔一笑,“看公子房里整夜都亮着灯,怕公子不适,一早就熬了提神的参茶,公子将就用些吧。”
“好。”季徇端起来喝了,果然精神了许多。
他问:“你的伤口好多了吗?”
“谢公子挂心,已经好多了。”
这个小莺是他从燕国遇上的那个使女,从小就跟着他,后来被派到燕国做密探,两人才分开了。

第十七章 女人的报复

上次在燕宫里,若不是有小莺拼死相护,他就成了刺客剑下的亡魂。她为他挡了一剑,肩膀受了伤,到现在还不能拿重物。他不欲她再留下受苦,所以在离开燕国时,悄悄把她也带了回来。
让他欣慰的是,这个丫头和以前一样贴心,无论什么时候都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服侍季徇穿上衣服,小莺问道:“公子,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
“去见一个人,这个人你也见过,你还记得燕太子丹吗?”
小莺眼神闪了一下,“公子喜欢的人奴婢自是记得的。”
她怎么会忘记,那个在他心里好像宝贝一样的人,那个只要有她存在,他就绝不会看任何人一眼的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即便是她死了,她的鬼魂也纠缠着他,让他一刻不得安宁。
她轻声道:“那位已经死了很久,公子为何提到她?”
“她回来了,她来赵国了,就在六兄的府里。我要去见她,把她带回来。”季徇说着,脸上的笑是异常温柔的,而这种笑从没对她展露过。
小莺不由握紧拳头,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恨意,当初那一幕幕的场景也展现在眼前,花前月下,对影成双,那两人爱的死去活来,也让看得人咬牙切齿。现在,好容易时过境迁,一个死去的人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把她辛苦得到的幸福夺走?
她干笑,“公子,死人怎么会复活?”
“死人自然能复活。”季徇欢快的笑着,左手握紧了胸口的玉佩,那里问问暖暖的,似在配合他此时的心情。
每回想起燕丹,这块玉都会热乎乎的,让他越来越相信是因为这玉的特殊灵力让她重生了。
前一段时间他在回赵国的路上遇到一个阴阳家,那人一见他就说他被某种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还说他肯定和那东西有了交换协议。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一度以为这人骗钱花的。这个时代到处涌现各种各样的大家,道家、法家、儒家,还有以风水命相为生的阴阳家。但他对这种人一向不感冒的,匆匆把他赶走,那人临走之时对他道:“你若不把协议解除,你绝活不过三年。”
他那会儿没觉什么,后来想了想忽觉他说的也有道理,若不是协议达成,燕丹也不会再回来。只是他再想找那人却找不到了。再后来他也就把这事放到脑后,而现在能见到她,便是有什么事都不觉可怕了。
穿戴好了,他转身往外走,对小莺道:“这个回头再告诉你,你先备些她最爱吃的东西等着就是。”
“诺。”
季徇刚走到门外,就见重夷急匆匆跑来,“公子,大王谕令,让公子进宫见驾。”
季徇颇有些犹豫,他与燕丹似是有缘无分,几次相遇都错过,他很怕,很怕错过这次,再见她又不知什么时候了。
小莺走上前,笑道:“公子勿忧,不如由我前去接那位吧,我与她也算熟识,这点事还是办得到的。”
季徇想想也是,点点头,对她耳语了两句,然后又对重夷道:“你跟着小莺去一趟,务必把那人带回来。”说完匆匆进宫去了。
父王轻易不召见于他,这回派人来传话,一定有什么要事发生了。
他一走,重夷便问小莺,“殿下说要带回来的那人是谁?”
小莺冷笑,“这你无需知道。”
重夷很不舒服,这小丫头仗着公子的宠爱,府里的武士都不放在眼里了。不仅武士,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被她颐指气使,俨然已经成了公子府的女主人。
他心里不服气,可又不能拿她怎么样,难道要他一个大男子在公子面前告一个小女人的状吗?
小莺并不急着走,而是到了屋里换了一身华贵衣衫出来,脸上也涂了许多脂粉,头上沉甸甸的全是金银。
重夷撇撇嘴,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相亲呢。
两人出了府上了马车,一路上小莺一直在沉思着,也不知她的脑袋里想些什么。
到了公子季严的府门前,她突然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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