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帐暖》第121/189页


三春回眸瞪她一眼,她吓得慌忙住了嘴。
三春也不理她,迈开大步往前走,她问过丫鬟,有人说看见他昨晚挑着灯笼去了东园。而东园住的正是钟灵。
钟灵虽被吓住,还是紧紧跟着她,碎嘴的在旁边说着风凉话。
她虽然先进的府,可新婚之夜的洞房,季徇却没在她那儿过。她以为是三春把人抢了去,今天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找她麻烦的。那些话一把把都像刀子似地,刺人心肺。
三春强忍着想揍她的冲动,她不欲跟这个疯女人矫情,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季徇和小莺。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小莺肯定是和季徇在一起。
走过东园的一间厢房,突然听到里面低低地啜泣声,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轻哄着,那个声音像极了季徇。
她走过去,推了推门,里面是插着的。心中一颤,不由狠狠敲了几下。
钟灵追了过来,见她敲自己院里的门,立刻叫道:“你干什么,这是我的地盘,容不得你撒野。”
三春敲着门,只觉自己的手都跟着颤起来,血似乎从心脏流出流过头顶,然后瞬间凝固在那里了。她很怕,很怕会看到不想开的一幕。
门开了,里面出来的果然是季徇,他穿着一身内衣,头发蓬松披下,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透过他的臂弯,依稀可见屋里的床上坐着一个女人。那人掩面哭泣着,虽看不清脸,但那身形绝对就是小莺。
三春只觉头“哄”地一下,好像被天雷劈过。小莺不仅害了她,看这情形似乎已经和季徇成了好事,还拢住了这位赵国公子。
季徇一见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醒了之后,一直想离开,可小莺不让他走,抱着他的腰不断地哭,说他昨晚如何对她用强,说她的清白已失,也不想活了。
他觉得烦躁异常,很想推开她,却又觉心中不忍。一个女人失了贞操,想必都会和她一样寻死觅活的吧。他无奈,只能低声劝她,说昨晚是场误会,他不是故意的,还要她不要告诉三春。
他怕,很怕三春知道了会恨他,会不想和他在一起。
刚才小莺告诉他,说王后并没把钟灵先嫁进府里的事告诉三春,他听后大吃一惊,心里本就觉得心虚,现在新婚之夜居然和一个丫鬟在厢房里,真是说什么好话都不管用了。
想解释一下,又不知该说什么,正踌躇时,三春后面的钟灵已经尖叫着冲过来,她抬手给了小莺一巴掌,骂道:“你个贱人,居然背主做出这等丑事?”
小莺垂泪哭泣,楚楚可怜地眼神扫向旁边的季徇。
季徇幽幽一叹,“是我的错,是我没把持住,这事怨不得小莺。”
看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药了,三春很想骂她,但又不知该骂什么,她原本很生气的,但是这一刻,忽然间似乎没那么生气,就好像他是个跟她无丝毫关系的人。

第三十一章 生米做成熟饭

以前的时候她就觉得季徇什么都好,只是太优柔寡断,现在看来说优柔寡断还是太抬举他了。他不仅优柔寡断,还太容易相信人,这样的性子实在很难在激烈竞争的宫廷里求得生存。也怨不得仲雪会说他凶多吉少。
看着啜泣不止的小莺,她冷冷一笑,“你不要以为你成功了就很得意,素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耍了这么多人,别人岂能饶了你?”
小莺掩着脸哭着,一听这话不由抬起脸来斜了三春一眼,那眼神里满是不屑。
她轻声道:“饶不了又怎样?只要我得偿所愿,哪管得了别人死活。至于那些眼睁睁瞧着的人,看不顺眼尽管找我就是。”
她眼神里射出道道毒针,只有三春一个人看得见。季徇和钟灵仍在拉拉扯扯的,钟灵呼天抢地地尽显泼妇姿态,弄得季徇很是手足无措,两人扯在一处,也没空注意这边。
三春被她无耻的样子给气乐了,“该说你无耻呢,还是太无耻。”
“无耻的恐怕是你吧。”小莺忽然站起来,手指点指她鼻尖,“你以为天底下所有男子都是真心喜欢你吗?在名利二字面前所有人都会矮半截,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自古名利都是一把无情的刀,亲情恩情能斩断,更何况是情丝了。就算她不说,三春都明白,季徇之所以会背着她娶钟灵,恐怕也是为了他的太子之位。在名利面前。她和他的爱情又算什么?
钟灵与季徇争论不过,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小莺的头发,“你个贱人,本夫人要好好收拾你。”她骂着拖住小莺就往外走。小莺疼得大叫不止。
季徇有些着急,看了一眼三春,匆匆道:“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说完追着钟灵出去,在她面前低声祈求着,让她赶紧放了小莺。
三春心里说不出是悲凉还是气愤,老天爷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让她和他走到了这个地步。现在连一个想听他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她吗?
她所爱的人曾几何时变成了这样?她相信他对她的爱是真的,但如果里面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这种爱不要也罢。
踉踉跄跄地走出厢房。心很痛。身体也很痛,她想不出自己要干什么,只来来回回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直走到浑身再无半丝力气,才几乎爬着回到自己房里。然后倒头大睡,希望睡醒之后,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什么都没发生,她还是她,她的季徇也还是从前的那个。他们没有变,一切都没有变。
她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睡着的,反正就是睡着了,任凭外边人把房门拍烂了也不醒。
今天是进宫之日,每个新妇都要进宫拜见大王和王后。也就是她的公公婆婆。伺候的丫鬟急得不得了,见敲不开门忙回去禀报公子。
其实三春都听到了,但她不想去管,头顶的房梁上依稀还能听到仲雪或深或浅的呼吸声,她也不去理会,只管自己睡足了,睡饱了,什么都不去想。
这一觉睡的时间很长,一方面因为昨晚太累了,另一方面也是她根本不想醒。
不过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等她终于睁开眼时,已是天黑了。打开门,叫外头的丫鬟进来。
有两个丫鬟一直守在外面,见她醒了,不由舒了口气,“夫人,您没事吧?公子都来过四次了,每次都问你醒没醒,每次都失望而去。就连今天进宫的事也耽误了。”
三春“嗯”了一声,嘱咐道:“如果他再来,就说我还没醒。”
一个丫鬟劝道:“夫人您这是何苦,公子心里有您,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您何必和公子斗气。”
斗气吗?三春暗自冷笑,这会儿她还真没和他斗气的心思。她想起一事,问道:“小莺现在如何了,你可知道?”
“小莺姑娘被大夫人关在柴房,现在还没放出来呢。公子求了大夫人几回,大夫人都没同意,说是要活活饿死她。”
三春轻叹一声,也真难为季徇了,来回奔波在东园和西园之间数回都未果。这就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既然错了,就要能承受这之后的后果。
两个丫鬟大约得了季徇的吩咐,一直轻声劝着,让她见公子一面。三春都摇头不允,她知道他见她要说什么,可那些话她现在一句也不想听。
睡了这么久,也觉肚里饿了。叫丫鬟把晚饭端进来,等她们摆上饭菜,又挥手令她们出去。
她一个人静静地在屋里吃,可舀着一勺汤送进嘴去,咂摸了半天却吃不出是什么滋味儿的。心是苦的,难道汤也变成了苦的吗?
正要把汤倒了,忽然头顶有人长叹一声,“你既食不知味,不如给我吃,本君也饿了一天了。”
三春抬起来,看看上面的仲雪,不由撇了撇嘴,“你还想吃饭?就饿着吧,没人想留你在这儿,要么走,要么滚,两条路任选一条。”
仲雪摸了摸下巴,这两条路有什么区别吗?他嘴里哼哼了两声,“我要不是担心你,早就走了。”
三春冷嗤,“怎么?怕我寻短见吗?”
“这倒不会,身为四大公子之一的燕丹,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自杀,那是懦夫的行为。”仲雪说着从房梁上跳下来,抻了抻筋骨,浑身又酸又疼的。不由暗叹,果然房梁不是睡觉的地方啊。
不顾她飘过来的几个大白眼,自顾坐在她对面,然后从桌上抓起一只鸡腿塞进自己嘴里,一边大嚼一边道:“你不会觉得伤心欲绝,所以没半点食欲吧?其实也没必要这样,天下男人何其多,没了一个季徇,不是还有一个我吗?我保证对他比对你好。”
三春有些好笑,他这叫什么胡话,难道饿糊涂了胡说八道?
她这一笑,仲雪顿时松了口气,“还有表情,说明你还没事。”原来他是故意说错的。
仲雪吸溜了一口汤,又咬了口肉,嘴里含糊不清道:“我说的是真的,你不如考虑考虑我,反正咱们已经生米做成熟饭了。”
三春看着他,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很是奇怪,没有平常惯有的城阳君式的装模作样,也没有身在殿堂的高高在上凛然傲气,更没有一身戎装时的冷冽肃杀,这会儿的他就是像一个市井小民,有点无耻,还微微带点痞气。只是……所有市井小民都会像他这么不要脸,得了便宜还要在这儿卖乖?
她深吸口气,强忍着想掀翻桌子的冲动,然后从嘴里清清楚楚吐出一个字,“滚。”
仲雪这回很听话,真的走了,没回房梁,而是推窗户跳出去,临走时还拿走了几上的一只鸡和一盘酱牛肉。
他走了几步,突然又回来,从窗外探出个头对她笑,“有件事忘了跟你说,邯郸城内东升客栈里有我的人,如果有事需要帮忙就跟那里的掌柜说,邯郸城内所有的势力都可以让你调派。”
这是很大的恩赐,等于把所有邯郸的势力交给她,而这些人一旦为她做事,就很有暴露的可能性。到时候若被赵国察觉,想再楔钉子进来就不易了。他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的,为什么还肯把这交给她?不怕她出卖他吗?
心里忽有些别扭,轻哼一声,“这是对我献身娱君的赏赐吗?”
“算是吧。”仲雪哈哈一笑,扔了一块金牌给她,一转身跳上墙头跑远了。
三春咬咬牙,果然是个无良的人,脸厚皮厚,还狼心狗肺,真是废话连篇,讨厌至极。
不过,他刚才的话说的也不全是废话,有一句倒提醒了她,她是四大公子之一的燕丹,是风华绝代的燕太子,怎么能在赵国受这样的鸟气?
谁敢惹她,她一定会报复回来。
这么想着,突然见胃口大开,甩开腮帮子大嚼一通,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她都要有胆量去面对,哪怕是被人揭穿自己已不是处子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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